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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豁然转身,看着身后的人,唇边的冷笑愈甚,慢慢道:“沉浮国师,你我好久不见了啊。”
“陛下这些年来过得可好?”沉浮话中随带着几分恭敬,只是看着锦瑟的眸中却隐隐透出一丝厌恶与轻慢。
锦瑟盯着他冷哼一声,道:“好,朕当然好得很。你的主子可真是费尽心思要想着算计我,我怎能如他的意?!这次你们又有什么花招?”
沉浮的主子,自然是萧恪。
“陛下恐怕误会了,这次的事师尊并不知情。”沉浮看了眼锦瑟,将手中的拂尘朝前一探,缓缓道:“了苍,还不快来。”
男子话音未落,一直黑色的鹰隼便稳稳停在了他探出的拂尘之上。
阳光染上它利爪之下的龙形玉佩,泛起淡淡的一层华光。
锦瑟心中一震,愣了片刻才缓缓轻笑起来,只是这笑微带了几分自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沉浮,一开始想我死的就不是萧恪,而是你!如今你竟然与呼卓王庭串通一气,来对付我么!你说,肃儿他在哪?”
这龙佩是大殷皇储的象征,如今会在沉浮手中,那萧肃必定是出事了。
“这个很简单,这桩买卖还是可以做的。”沉浮冷冷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褐色药丸,继续道:“只要你吃了它。”
锦瑟嗤笑道:“买卖我只和宇文公主谈。宇文馨,你可别忘了,我手中也有你的人。”
“哦?”沉浮眼底笑意吟吟,语气悠然,“我倒忘了还有个人。不急,我们等他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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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意正在房中整理这几日的账务,这时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有人突然闯入。他微微拧眉,无忧城中的仆从一贯训练有素,现在怎生如此无状。他微微抬眼,却是在迎风阁伺候的小婢子弥雅。
她一脸煞白,看见竹意慌忙跪下,惊慌道:“公子……小公子他……他不见了!”
“你是说萧肃?”竹意霍然起身,沉声道:“起来,你带我过去看看,我们边走边说。”
弥雅懦懦地起身,咽了口唾沫,跟上已经走在前面的竹意,依旧颤着声道:“是,是在尺素斋。今日小公子来找姑娘,姑娘不在他就和杳衣姑娘去了尺素斋。可是过了许久也不见小公子回来,于是我便带着小公子的护卫去寻,哪知道……哪知道吃素斋只有那个晕死过去的陈大人,小公子和杳衣姑娘都不见了。”
“那今日杳衣可有什么异样?”
“没有。杳衣姑娘还是像以往一样给姑娘送新添的新衣过来,并无任何异样。”
“昏聩!”竹意怒道:“你们难道忘了只有每月十五杳衣才会给姑娘新置衣物。无忧城养着你们又有何用!”
弥雅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又想起当初浣女死时的惨状,心中顿时惊恐万分,话音里已经带了些许哭腔,“杳衣姑娘这月一直没来,婢子也没有多心,所以才一时疏忽了。公子……公子饶了婢子吧。”
说话间,尺素斋已经近在眼前,竹意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心中也是慌乱万分。萧肃这时候不见,明显是有人想要对付阿锦,只怕现在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尺素斋外围了一群人,有萧肃的侍从还有几个原本在这里伺候的奴仆。几个无忧城的奴仆见竹意来了,立刻恭敬地退到一旁给他让出路来,颔首而立。
竹意快步进屋,这时候里面的程硕安已经被他的手下抬到了床上,屋中也只有他一人,那些侍卫守在门外恐怕也是怕毁了杳衣留在房中的蛛丝马迹。
竹意的目光在屋中转了一圈,落在了地上的那朵残花上,他缓缓俯身捡起,在手中细细的看了一番,又拿起桌上的小花袍子看了看,脸色愈发阴沉下来。
他走到床边,将花袍子放到程硕安鼻尖蹭了蹭,没过多久,床上的人竟然悠悠转醒过来。
看见床边坐着的竹意,他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袍,急道:“殿下呢?”
“被人掳走了不是么?”竹意面无表情地伸手扯开陈硕安抓着他衣袍的手,缓缓道:“你中的是迷香,这红馥娘的花香可以让人昏睡上好几个时辰,而这最好的解药就是它的花粉。看来杳衣早有准备,一开始就在这衣服上涂了红腹娘的花粉。”
“那你还不派人去追?”陈硕安怒极,翻身便要下床。
竹意也不去扶他,兀自站起身看了一眼屋内各处的摆设,冷笑道:“你以为她要带着萧肃从外面出这无忧城有那么容易?这房中恐怕还有玄机。”
陈硕安讶然,拧眉道:“你是说密道?”
长指缓缓抚向腰间的竹箫,竹意微微一叹,语气里隐隐带着担忧,“有密道不假,只是恐怕你我找到这密道,他们已经动手了。”
“他们难道还有别的目的?”陈硕安心中愈发迷惑,紧紧盯着前方的竹意,艰难道:“难道是锦瑟姑娘?”
竹意的脊背微僵,额上也沁出了密密的冷汗,即便是知道,那还能怎样?现在或许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他们如果只想要阿锦的性命,何不必此大费周折……换句话说,他们是利用萧肃控制阿锦,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竹意转身疾奔出门,这时,清风朗月也已经赶过来守在门外,见竹意出来他俩立刻迎了上来。
“公子,怎么样。”
“他们的目的恐怕是姑娘。”竹意看着清风吩咐道:“清风,你去通知帝都各处暗线,让他们注意今日进城和出城的人,如有可疑立刻派人跟着。至于朗月,你随我出城。”
“那小主子怎么办?”随他一起出来的陈硕安有些急了,这竹意似乎根本不在乎太子殿下的死活。
竹意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如果我们姑娘出事了,你家小主子必定会好好的。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回去找你的陛下让他派人封城。”
说罢,他已带着朗月迅速离开。
陈硕安咬牙,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他也不看身后的一众侍卫,喝道:“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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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与宇文馨走了没一会,王夙心中却愈发不安起来。他看了眼身侧的媚色与渺音,终于忍不住欲跃下马要去林中寻锦瑟。
还没有动作,便见到一个绯色的身影缓缓从林中转出,来人正是锦瑟。
只是她也不走近,站在林外朝王夙喊道:“夙郎,你让渺音过来,我与他有事要谈。”
王夙见锦瑟现身心中稍安,但听到她的话却仍旧有些担忧道:“阿锦,你切不可感情用事。如此无异于纵虎归山。”
“夙郎放心,阿锦自有打算。只是真的有些事须得与他问清楚。”
王夙心中虽有疑虑,但也没有反驳,他转头朝媚色缓缓点了点头。
媚色会意,将手往后微微一抽,将那原本缚在竹意脖颈的的细丝瞬间抽离。
她的武功是锦瑟亲自教导的,使的便是着天蚕冰丝。
等到锦瑟和和渺音进了林子,媚色这才有些不满地嘟囔,“还以为今天可以好好练练手,没想到姑娘竟然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放了。”
“或许阿锦她另有打算。就算是要动手,毕竟他跟了她许久,阿锦她——”话到一半王夙突然停住,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媚色,愕然道:“刚刚你可曾听见她唤我什么?”
媚色有些不明所以,却迫于王夙现在脸上突然积聚的阴郁,立刻道:“姑娘刚刚叫公子夙郎啊,有什么不对么?”
王夙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这阳光刺得他几乎有些眩晕。他的手紧紧扣住马缰,这才让自己稍稍镇定了些。
自从那夜锦瑟与他交心之后,她何曾再喊过他夙郎,她只唤他三郎!
刚刚那个女人……分明不是锦瑟!
那阿锦……
不让自己再想下去,王夙一拍马背霍然跃起,转眼间已经朝林中跃去数十米。
媚色连忙使了轻功跟上,此时她心中也隐隐有些知道锦瑟必定是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分别的时刻,某人也倍感纠结……因为时光就要倒流到很多很多年以前……当阿锦还是个小娃娃……
☆、佳期不待拟
看着眼前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女子,锦瑟终于再次缓缓笑了起来。她伸手接过沉拂手中的药丸,目光似讽似嘲地看向那女子身后的渺音,话语却十分平静,“渺音,或者该称呼你为宇文世子,我那无忧城中除了浣女还有谁是你们的人?”
渺音缓缓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艰涩道:“阿锦,是我对不住你。”
“两年相处,你机谋在怀,步步为营,在我身边布了多少人?渺音,唔……不,是世子殿下,你对不住的又何止是我。”锦瑟冷哼一声,转过脸来已不再看他。她上前一步走到沉拂面前,两人不过咫尺的距离,她朝他哂然一笑,眼底满满的皆是嘲弄之色,“沉拂,记住你的话,我这个做娘的欠肃儿良多,这一次,这桩买卖我锦瑟做了。”
说着,也不等沉拂答话,她一仰头便将手中的药丸丢进嘴里。
喉间苦涩的药味缓缓漫开,锦瑟强自咬牙努力克制着愈来愈强烈的眩晕,她伸手缓缓抚上里衣内紧贴在心口的香囊,无奈地笑了笑。
三郎,真的对不起呢,这一次,或许还要让你再等等我。
还有我们的婚礼……
看着渺音带着已经昏迷的锦瑟上了马车离开后,宇文馨这才颇为担忧地开口,“国师,濯他真的能够带着锦瑟顺利到达呼卓么?如果惹急了王夙和萧恪,我们呼卓——”
“有本尊在,你怕什么!”沉拂冷冷地打断她的话,继续道:“王夙这小子你不必怕,只要你手中还有这个假秦瑟,他还不至于冒险动你。至于师尊那边,本尊自是会替你好好周旋。等你到了呼卓,将锦瑟的心挖出来做药引,便可救你母妃。你现在只需记得,这药引一事切不可让你弟弟知道,他还舍不得那妖孽去死。”
迟疑了片刻,宇文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王夙和萧恪,当初自己和濯既然将心思动到秦瑟身上,就免不了要面对。只是希望那一日来的再迟些……
一旁站着的女子却担忧道:“可是国师,刚刚我一路驾车从城中出来,发现已经有人暗中开始监视进出城的人,只怕我们的行动已经被人察觉了!”
“想来是无忧城的那些人。你也不必慌乱,只要你有这副皮相,还怕他们会对你们动手?”沉拂说到此处,忽然顿了顿,方继续说下去,“只是你须做得再像些。”
不待女子有反应,沉拂迅速伸手扣住女子下颚,一颗褐色药丸已经滑入女子喉间。
“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咳咳!”桑塔一手扶在喉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
“这一路上你扮作秦瑟跟着宇文公主,引开众人的视线,又怎能让他们轻松救了你。这药丸叫做无颜蛊,每隔一日便会发作一次,发作时心痛如绞,呕血不止。他们看到你这样子,也不敢轻易动手。”
桑塔骇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看着眼前依旧面色如水的沉拂,急道:“那我会不会死?”
沉拂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她,“当蛊毒发作时,食一粒便可。等道宇文濯顺利到达呼卓,本尊自会给你解药。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本尊还要接萧肃回宫。先走一步了。”
“可是——”桑塔还欲叫住飘然远去的沉拂,身后的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