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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箬看着妹妹的模样,不禁又伤心又好笑的数落少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模样!过年休沐才几日?你姐夫一早就去衙门坐衙了,这会还没回来呢。你放心,我差人去给他禀报了,他也说了,请筠妹妹安心住下,家里有的是厢房!”
少筠笑了笑,一径跟着姐姐进了府中内帏西边的小院。
“这园子原先是咱们家大姑娘的院子”,少箬领着少筠进了厢房,一面指点着仆人安置少筠的东西,一面和少筠说话:“大姑娘嫌弃这儿夏天太热,早就搬到了东边的梨园,这儿也就空了下来。”
少筠点点头,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少箬掂量着妹妹刚才受了惊,因此嘱咐婆子去煮一碗定惊茶出来,又让侍兰侍菊俩个人去旁边偏厢去安置自己的东西,这才得空细细问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二婶遣来福妈,只大致说你受了少嘉的惊吓,想来这儿小住些日子。少筠,究竟怎么了?”
少筠想了一下,便说道:“姑姑希望我……嫁给少嘉哥,姐姐,这您也知道?”
少箬一声冷哼,一张俏脸冷了下来:“满扬州城只怕无人不在等着看这笑话呢吧!这恶婆娘!说是蠢,偏算盘打得山响!说是精明,却连半点颜面也不要了!姑丈好歹也入赘了桑家,大哥去后,少嘉更是少字辈的长男。论着礼仪,你们是兄妹,怎能做这样没人伦的事!你姐夫早就说过了,说‘你家姑姑怎么这样糊涂!看着点眼前的利益,就不顾着一家人的生活着落!你们也该知道,行盐贩盐,都是和官家在打交道,若真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日后你们家的人到了官家面前,话还没说,人家倒先嫌弃你们没廉耻没信誉了,这生意还如何做得下去?’。你瞧瞧!你姐夫正经就是官场里的老爷了,连他都这样说,可知姑姑这算盘究竟有多烂!”
少筠笑了笑:“姑姑那为人,刚强的很,旁人的话是一句也听不下去的。就今日这事,明明是少嘉哥这样无法无天,她还能折了胳膊往袖子里藏,不仅不认账,还恶人先告状,说是丫头们胡沁呢。姐姐,我也是忍无可忍!若还留在家里,真不知道少嘉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少箬点了点头,握住了少筠的手:“就该这样,你真动了小姐的脾气,她也奈何不得你!你就放心住下,谅她也不敢上门来要你!对了,说到你的婚事,前两天二婶还特地打发了她身边可靠的丫头来,说是扬州知府康老爷已经有定下来的意思,想让我和你姐夫看准机会也为你说两句好话也好最后定下来呢。这么说,妹妹,你也……妹妹,你别害臊,我是你亲亲的姐姐,自小一张床上睡着的呢!你可是真愿意嫁给你青阳表哥?”
少筠见少箬问得有些奇怪,便说:“姐姐,少筠看着姐姐的模样怎么有些疑虑的样子?姐姐也知道,少筠从小和哥哥一块儿长大,玩在一处,闹在一处。哥哥是个好人……”
“青阳这为人,不必说,自然是好的。”,少箬浅笑着:“只是妹妹,你也听一听姐姐一句话,自己掂量着有没有道理。青阳是康老爷的儿子没错,你姨妈身为二房得宠也没有错,但妹妹你想过没有?你与青阳从小感情甚笃,却迟迟不能定了婚约,是什么缘故?”
少筠低了低头,轻声说:“我知道,康老爷身为杭州知府,多少是嫌弃少筠的出身。咱家,不过是重利轻别离的商贾之家。”
少箬点了点头,声音更是轻柔:“筠儿,咱家是商贾之家只是其一;还有一点……我的好妹妹!你有一双天足!你姐夫就曾跟我提过这个,说是大脚女人不体面。我当年是裹了几年的脚又放开了,这样也被人挑剔来挑剔去。幸亏你姐夫瞧得上我,也不介意罢了。有多少官宦人家,家里的媳妇不是小脚呢?妹妹,我知道青阳不会嫌弃你,不然他也不肯为你干等着。可你真嫁过去,姐姐怕你上有苛刻公婆,下有娘家拖累,会受委屈呢!”
少箬的话很轻柔,却很锋利。其实少筠从不在意自己的一双天足,也知道青阳哥哥不大在意。但她从没想过,自己除了要面对家里复杂的宅斗,还要面对来自外面人的眼光和压力。那一刻,她多少有些灰心,却无计可施。有些东西,远不是她能抗争更无从解决的。
少箬从旁掂量着少筠的脸色,又说:“姐姐不是给你说风凉话。你瞧着我眼下做官夫人,以为风光快乐。实则,我也不十分敢同你姐夫那些同僚的夫人打交道,真避不过去了,每每陪着小心,瞻前顾后,亏得你姐夫总体谅维护我罢了。筠儿,你是我妹妹,我披荆斩棘走的路,就盼着你受益。我只盼着少筠的夫君,是真正疼着你、不计较你身份,不计较你一双大脚的男人。姐姐多希望青阳就是这样一个人。”
少筠心中温暖,依进姐姐怀里:“姐姐,小竹子知道你待我好。”
……
作者有话要说:小老虎出匣鸟……
☆、010
少筠这天晚上没有出门,她姐姐的话多少让她情绪波动。
她和青阳哥哥……她早知道哥哥是真心喜欢她,或许是从小的习惯使然,她也很习惯的对着哥哥撒娇,使使小性子。他觉得窝心,她也觉得只有对着他,她才会忘掉家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她隐约想过姐姐提的那些事情,可是每每见了青阳,这样的忧虑又被青阳的浅笑轻轻抹去了。有时候她会想,即使他父母不待见她又如何呢?她自问不笨,也相信青阳,日子大约总有法子过下去的吧!
她不是一个总喜欢钻牛角尖的人,稍稍掂量之后,全部的思虑又都转回了自己家里的那一笔烂账。
一旁的侍兰侍菊自然不知道两姐妹提到了青阳,只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桑少嘉那个色中饿鬼。
少筠转过心神来,便想起早前的一番变故来,只坐在一旁笑着看她们叽里咕噜的说话。她不想责备谁,因为大约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早就算准了桑少嘉不能出门就会闹事,算准了她姑姑会借着元宵节的名头来撮合她俩。而她算得最准的还是桑少嘉那越得不到越要得到的脾气,因此侍兰才那么巧去了她母亲房中,侍菊又那么巧不在竹园,而侍梅那么巧又陪着自己……
毒么?是有点。但是,她不毒,别人就会加倍狠毒的虐待她们一家,更别提这些少不更事的丫头们。
不一会侍兰发现她家小姐笑吟吟的一语不发的瞧着他们,便问:“小姐,可是闷了?这天还早呢,若是闷了,咱们也去看看花灯去?”
少筠摇摇头:“今天在家才闹了一场。而且家里头姑姑是拦不住少嘉哥的,这万一又在街上碰着了他,可不是大家都没脸么?罢了,少一回热闹,日后咱们住在姐姐家,有的是机会出门。”
侍兰恍然大悟,连忙轻声问道:“小姐,出了十五,咱们该往外办事了么?”
那边侍菊一听也是一震,连忙凑过来:“小姐竟打这主意?”
少筠扫了两人一眼,自然不肯明说,只说:“自然是要出去的。如若不然……你们也看到今天的事情,我只问你们,若是姑姑真要心想事成,以少嘉哥哥的为人,你们会有什么好下场?”
侍兰侍菊对望一眼,两人皆是抖了抖。侍菊撇着嘴说:“少嘉少爷!他屋里头的那些丫头,个个妖妖冶冶,天天争得六国大封相似的。只看他对清漪,就知道那脾气了!只是小姐,出去了,要做什么呢?”
少筠一笑,扫过侍兰。侍兰也笑笑:“小姐怕是早有打算了吧?”
少筠半天没有说话,而后才说:“自然。想要一锅水不再有机会煮沸了,最好的法子,不是扬汤止沸,而是釜底抽薪。”
……
这一夜,少筠同她两个丫头细细的说了许多事情。这一夜,扬州府灯火通明,一派歌舞升平。这一夜,两淮风云,平地而起。
……
虽说还没有出正月,但十五的花灯也赏过了,衙门里的差役也已经上差,这年其实基本也就过完了,东街羊儿巷梁府里头也已经恢复了寻常日子。
正月末的一日,少箬得闲没事,便往妹妹住的西院来说说闲话,却正巧看见少筠领着她的两个丫头穿了男装,三个人笑嘻嘻的闹成一团。一会侍菊笑侍兰:“哪儿像个小子?瞧你白的!”;一会侍兰反笑侍菊:“你是不白!可瞧你那大胸脯!谁家男人这模样……”
少筠笑软了,只扶着妆台:“哎呀!这样可不行,我可要扮什么像什么才行,不然那些老爷们那肯信我?”
少箬笑着扬声道:“妹妹一大早的,玩什么呢?这么有趣?”
少筠一张白皙的脸蛋,这回微微泛着红晕,又笑的眉眼全开,叫人一见忘了尘俗。她上前拉着少箬:“姐姐,往日你管家的时候,也曾穿过男子的衣裳,指点指点妹妹吧。”
少箬敲了敲少筠的头:“穿男装要穿得不带些许娇媚气息,那可不是靠什么法子,只有见识过大场面,才有男人的那股子英武味道。你们呀!穿了龙袍也不像个太子!”,说罢也笑起来。
少筠连忙打发了两个丫头,才拉着姐姐坐下:“姐姐也指点小竹子罢,一会用过午饭,我的出门一趟。”
少箬皱了眉:“这是要去哪儿?我可不许你胡闹。”
少筠收敛了玩笑:“还没出正月,姐夫虽然回去坐衙了,可咱们两淮的灶户大多数还没有开始煎盐呢,小竹子想借着这个机会,见见咱们家里的老掌故!”
少箬一听,别的都来不及,只先大吃一惊,抓住少筠的手:“妹妹!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还不告诉姐姐么?”
“姐姐曾说过,往日和姑姑争,争了那么几年,进了死局,最后不得不咬着牙出嫁,却是为何?”
少筠一说,就正中少箬的恨事,惹得她咬牙切齿的:“在家里争,有什么意思!姑姑真正的根基,却是她拿着咱们家贩盐的权力,这才是杀手锏呢!”,话到这儿少箬猛然一震:“这么说来,少筠,你是想!”
少筠点头,郑重说道:“姐姐,小竹子与你一样,迟早要出嫁的,我不能留着弟弟和娘在家里受苦!请姐姐你帮我!”
少箬一瞬间热血沸腾,却拉着少筠的手低声说道:“你可知道中间的厉害?你这小蹄子!人小小,却做这样的主意,谁给你这天大的胆子!”
少筠一笑,眉宇间尽是自信:“姐姐只说帮不帮小竹子罢!”
少箬戳了戳少筠的额头:“死丫头!我不帮你要帮谁!罢!也好叫你知道些深浅!你得记着,若你不能马到功成,叫姑姑知道了,你以后可就难过日子了!”
“姐姐快说吧!”
“妹妹知道咱们有明一代,堂皇的律法就指明白了,‘役皆永充’。这意思,就是祖宗一旦入了灶籍,往后世世代代的男丁就得给朝廷煎盐纳盐课。咱们家,从前朝开始就煎盐;本朝更是从太祖才起事的时候,就为朝廷煎盐筹军饷,这灶户的身份,永世也别想逃开了。”
“咱们爹爹、二叔那一会,家里在籍的男丁,每一年每一个人,纳盐课一十六引。也就是每年每人得上缴三千二百斤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