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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话太欠扁了!
少筠咬牙切齿的伸手掐万钱,不过人家万大熊果真是皮糙肉厚的,只当瘙痒!少筠气不过,执起万钱的右手,狠狠就是一咬,终于惹得万钱叫了一声:“啊!你是老虎啊!”
少筠洋洋得意,万钱挠挠头发,两人又并肩走在一处。
记得一年前来这园子的时候,满眼荒芜。可眼下整整齐齐的,看着十分舒服,只是匠气很重,并没有移步换景、一步一玲珑的灵动。少筠弯着眼睛、翘着嘴角说:“你一个皮糙肉厚的臭大熊、我一个不规不矩的野丫头,竟用银子凑了一个‘树小墙新画不古’的暴发户!也难怪有人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看不顺眼了!”
万钱呵呵的笑,笑够了拉着少筠的手:“听你胡闹,心里十分痛快。”
少筠敛了笑,轻轻凑近万钱:“万钱,你快些回来。你不在这儿,我、我万人唾弃……”
万钱心底一荡,十分的柔软,只轻轻搂着少筠的腰:“咱两也算奇葩。”
少筠扑哧一声的笑出来。
……
随后两天,君伯抬着三十二抬彩礼,送到西街仁和里的桑宅。虽然君伯一声吆喝也没有,但是这三十二抬彩礼还是震动了整个扬州府!前脚才听闻康家公子当众向桑二小姐求婚,后脚人家万大熊已经健步如飞的走在婚礼进行曲中。原来,桑二小姐,两淮名著的小竹子,真的要嫁人了!
就在扬州府上都在议论纷纷这桩婚事时,万钱领着桑贵老杨阿联,悄然进京,而少筠更是彻底绝迹于扬州府,混迹于富安灶户中。
少筠来到富安当夜,几个老掌故迫不及待的聚在桑家老宅里,就着几碗浑浊黄酒,论了一个晚上。
少筠的印象中,桑荣总是苦口婆心、正直而不善表达感情的人。所以眼前的桑荣叫她不知道作何反应。桑荣一只脚踏在春凳上,对这一屋子的人手舞足蹈的说的唾沫横飞:“借日头晒盐,这法子念叨了十来年了!睡觉都琢磨着,这法子肯定能行,我们五个人做这个做了一辈子,我们说能行,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人能比我们熟的了……小竹子,就等你拿个主意。”
林志远拿着筷子点着桑荣,侧着身子向少筠笑道:“你几时见过老荣头这样子?真是八十同八岁!临老了还瞎折腾!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晒盐可比煎盐方便得多了!老荣头自当上总催,就琢磨这事,早几年想法不成熟,眼下赶上好时候了,我看呀,你就放手让他试试!成不成,他也死心。”
少筠点头,暗自思量。桑荣酝酿了一二十年,才想了个晒盐的法子,自然是思来想去过好多回了,可行性自不在话下。这一下改动果真成了,节省人力,盐量高产,这可是十分大事!如果晒盐法首先在他桑家做出来,那桑家在两淮,再没有任何人能撼动了!只是……“荣叔,我方才听了好一番怎么引水试卤的,我只不明白,单靠太阳晒,那水就能干了出盐么?”
“咳!”,桑荣高声叫了一声,说道:“小竹子你没正经下过地不知道!两淮什么多?靠着海,海水多!这梅雨季节一过,太阳能叫人都晒糊了!那道理不就跟烧柴火煎盐一个样么?咱们富安,六七月里海上不时有些风暴过来,但一过了秋高气爽,这秋风一吹呀,你嫩嫩的脸蛋都能多几道皴裂,何况那卤水呢!”
赵霖一面笑一面说:“小姐,这话实在。真要晒盐就怕下雨罢了,但我们这些老伙计,十个里头有八个多少能看点儿天气,不怕不怕!要是小姐怕担风险,咱们在草荡深处靠海的地方搭个小的晒盐池子,试试看,就知道了!”
听了赵霖这话,隋安、方石、林江、林志远都左右的议论起来。少筠听了一晚上之后,只觉得老掌故一辈子经验,这时候有些新念头,肯定是十分可靠的,因此当场拍板,让赵霖同老杨两人在草荡里物色地点,建个盐池子试试看……
这个决定一出,在场的几人无不拍手叫好,那中间的兴奋,简直比少筠领了两万引盐回来还甚。那一刻少筠被桑荣这些人仿佛突然焕发的激情所震慑!等她回过神来,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她的家族将在她的手里凤翔九天!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桑荣所叨念的,足以改变两淮乃至于整个帝国制盐的的大格局!
作者有话要说:晒盐到明清时期逐渐取代煎盐,两淮因此成为帝国首屈一指的产盐区,一直到清朝都是如此。
但是晒盐法虽然好用,却不能将煎盐全部取代,日后我也会涉及这个。
准备好迎接风暴了么?呵呵
☆、133
此后,桑荣向盐场告了半个月的假,领着赵霖、方石等人,揪着少嘉及几个徒弟,开始不计较报酬、不在意辛苦的奔波于草荡深处,最后在草荡深处的近海处搭了草棚子住了下来,天天就想着怎么建盐池,怎么引卤水。
眼见几人如此辛苦,少筠不敢怠慢,领着侍兰侍菊一天至少跑一回,为这些人送饮食送衣裳。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却愿意身体力行的支持桑荣,因此换来了桑荣等人发自肺腑的尊敬。而少筠也在这短短的十余日里,得到了桑荣等人毫无保留的知识传授。
与少筠蜻蜓点水、只知理论不知实践的学习不同,桑少嘉经过大半年地狱一般的锻炼,也开始呈现出变化。或许他内心并不愿意做这些又脏又累的活,因而变得沉默寡言,但是外表的黑瘦、对桑荣等人的安静服从,无不证明,他已经渐渐脱去昔日纨绔公子的皮囊。
少筠对此又安慰又自责。虽然少嘉早前十分可恶,但在年幼的记忆里,她这位哥哥并不是不可救药的坏人。而今的少嘉,没有了飞扬拨扈,却显得瘦小寡言,她觉得自己未免又太过算计。
不过,她再没有机会在与人相处间体悟世间人情道理的温脉,却要在突如其来的残酷跌宕中学习步步为营、步步紧逼!许许多多年之后,她能平静的领悟到的道理,不是她因为聪敏,继而能熬得过所有的惊心动魄,而是她太过高估这份聪敏,所以忘记了道可道,非常道!
弘治十四年三月初一一早,少筠与姑姑姑父各自用了早点,少筠正打发侍兰侍菊收拾好一天的饮食,要送往盐池子,桑氏则陪着林志远说话。
东西收拾到一半,林志远睨着侍兰说道:“小竹子,你丫头收拾什么一大堆的?我瞧了好几天了!别不是给你哥哥私下加什么好吃的?”
桑氏听了连忙说道:“没有的事!你别瞎猜疑!”
林志远又连连看了侍兰一眼,轻哼了一声:“你一说话我就知道你犯糊涂!必定又是你们妇道人家心软,做的这事!你也不想想,小竹子这一去是给老荣头打气的,这厚此薄彼的,老哥儿几个心里不痛快,就是他们的徒弟也不敢跟着少嘉套近乎,这对少嘉好?”
少筠轻笑连连:“可是姑丈操心了,少嘉哥眼下做工,一板一眼的,没人敢小瞧他。无非是身份有别,别人总远着他……筠儿也没做什么,不过就叫哥哥能吃饱有力气做工而已……”
少筠话没说完,林志远挥手道:“那也不行!你不打点他我就不信他还能饿着肚子!不过就是粗茶淡饭……”
林志远还没说完话,大门连滚带爬的冲进来一个灰衣仆人,又沙又哑的声音竭力喊道:“二小姐!二小姐!出事了!出大事了!赶紧的回去看看吧!”
出大事了?!
少筠一下子站起来!一屋子人都收了声、住了嘴!
灰衣仆人显然是丢了缰绳就往屋里奔,跑到天井时踢了一脚青石板,骨碌的跌了一跤,当即磕破了嘴唇,流了一嘴的血。可他浑然不觉,跌跌撞撞的又爬起来,冲进大堂,扑通一声跪下:“二小姐!家里出大事了!”
少筠忍不住,下意识的上前扶了一把:“你不是跟着柴叔的小七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灰衣人上气不接下气,接过侍兰递来的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桑氏和林志远等不及,叫道:“快说呀!”
小七抹了一把嘴巴,擦了一袖子的血,旋即淌下泪来:“少爷、少爷被关起来了!”
少原!
少筠脑子一空,而桑若华与林志远面面相觑,三人同声喝道:“怎么回事!”
小七一面抹泪一面说道:“今日丑时三刻的事!因桑管家不在,昨日蔡管家陪着少爷去盐仓支盐。半道上想是与几位行家的小少爷遇着了,就一块儿去了万花楼喝酒,连家也没有回。今日一早……二小姐,少爷败坏品行,家里老祖知道了,康知府也知道了,一大摞的人捆着少爷,冲进家里,叫二太太给说法!捉奸在床,那样子……听闻十分……十分荒淫……老祖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二太太也晕死过去了……”
什么?喝酒、没回家,还捉奸在床、十分荒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筠忧切在前,心急更甚,连连失声问道:“什么捉奸在床?谁捉奸在床?少原么?怎么回事!究竟在哪里捉的奸、那……那女子家又是什么人?眼下人捆了在哪里?”
林志远和桑若华也顾不得什么不体面了,连声附和:“对对、对!快说!快说呀!”
这一下子的功夫,前堂围满了惊诧不已的仆人。
小七又急又惊,只脸红了红,又磕磕巴巴的:“就在万花楼里……那、那女人家……”
“快说!”
“家里闹哄哄的,前堂里好些瓷器都打破了,外帐房也砸了。听那些人说起,那姑娘家是南城边上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
身家清白的姑娘……跟少原……少筠摇摇欲坠!侍兰忙扶着,而侍菊则一把抢上前来:“怎么回事!不是阿蔡带的少爷,怎么会出这事?!我不信,少爷决不是这样的人!”
小七摇头:“阿蔡、蔡管家……听闻他有份捉奸……他、他、他娘子竟也在里头……”
蔡波的老婆也在里头?什么意思?这还不止一人?!少筠突然觉得很冷,手脚的血似乎都被抽空似的冷!一个黄花大闺女、一个良家妇女,荒淫不堪……那是什么场面?!少筠不敢用力再想,只觉得头疼。她轻轻摇了摇,又觉得好似有人拿金箍棒箍紧了一般,疼以外,又阵阵发晕!
眼见少筠反应不过来,林志远也傻了,桑若华则皱着眉头:“这是真事?这事太过蹊跷吧!就算那些个小王八羔子胡闹,真掳了个黄花大闺女,那蔡管家的女人怎么也这么巧就到了那里?那里可是花街柳巷,等闲正经的女人都不会去!就是少原!几时去过万花楼这种地方?!”
“就是呀!瞧不明白,谁都不明白!阖府都猜疑啊!”,小七听了桑氏的话,哭叫道:“前院任人闹了个鸡飞狗跳,隔壁的人家都涌来看热闹,大家都乱成一锅粥,也没人能说出个章程来。柴叔一看不成啊,赶紧的让我骑马下来,他就去请大小姐了!二小姐,您快回家瞧瞧去呀!”
少筠静静坐着,没有答话。她静静的从惶恐失措中压制自己的心绪,勉强理出一缕清明来。这事!发生的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少原弟弟去支盐,倒也没什么,因为家里就他正经的男丁。可奇在少原会去万花楼喝酒,而且还是还是与一群行家的少爷们。中间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