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男人……傻的。
讽笑着,宁止拢了拢肩上的帐篷,风淡云轻:“贪污一事,我自会命人将账算到你家左相头上。”
怔愣的听着,汪延年唯有点头称是,别无他言。只消宁止一句话,他悬了许久的心安然落地。虽说对不住柳之效,但保命要紧啊!“多、多谢殿下救命之恩,他日若有差遣,老臣定当是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不屑一顾,宁止颇为戏谑道:“不要你死,只消汪太傅联合其他几位太傅上书父皇,言孔孟之道,为我纳妾。”
“……”九殿下纳妾?不是才娶了皇子妃么?
“对方嘛,就要左相家的二小姐。”
009 跪着
他并不喜欢这个季节。
伫立在别院的楼宇高处,方从宫里回来的男子随意的看着满园的春色。灿烂的春光绿影,毫无节制绽放的花海,以及空气中氤氲着的香气。
这一切,好似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不像,生命。
微微俯首,不远处的花园里,一身火红的女子闭眼躺在树下的草地上。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愈显剔透。
缓步下楼,宁止不急不缓的走到云七夜跟前,躬身将她拢到一片阴影里。蠢女人,以为把眼皮合上就可以天下无事了?“别装了,饿也该饿醒了。”
饿。
而且很饿。
可有什么办法呢?那些下人是不会给她这么个淫娃荡妇做午饭的。如今她的地位,甚至不如府里的一条看门狗,三餐皆有。
几不可闻的哀叹,云七夜不情愿的睁开双眼,略微有些迷蒙的看着宁止,从他登上高楼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相看两厌,相敬如冰。
咫尺之距,宁止倏地俯身凑近云七夜。以手撑地,他将她整个人都欺到了自己身下,低首靠近她的脸,直至呼吸相交的近处。他仔细的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恶意,“为何不告诉他们,昨夜你我并无夫妻之实?”
“说了,他们就会信么?”不答反问,云七夜淡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他的眼睛很好看,睫毛浓密纤长得好似两把小扇子。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没有药味,反而有股淡淡的幽兰香气。只不过他此刻的姿势太过强势,她怎也喜欢不起来。
“你很聪明。”没有笨到去挑战他的威信,指了指女子的脑门,宁止赞许的笑出了声,而后翻身躺倒了她的身侧。闭眼,他颇为舒适的躺在软绵的草地上,丝毫不介意草汁沾染身上的锦袍。
蔚蓝的天空,浮云万里。
草地上,一红,一白。在一片春意盎然中,却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许久,久到云七夜差点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宁止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是装傻,还是真呆?”
一愣,云七夜慢慢睁开了眼,转头看着兀自闭眼浅笑的男子,“殿下何出此言?”
唇角的笑意慢慢加深,宁止睁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良久,从喉间迸出一句:“何不哭泣?”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而后名节败坏,更甚者,明日还有一场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为人妻者的好戏。
“哭给谁看?”淡淡一句出口,云七夜眼睑低垂,掩在袖子里的手兀自揉捏起了根根手指,一根接一根。有些人,也许并不是真心想要欺侮你,但是却又不得不欺辱你。而有些人,他们也不想欺辱你,但是若他们维护你,便也会被欺侮。所以他们只能跟着最强的,来欺侮最弱的。
宁止。
那些下人。
哭给他们看?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很满意云七夜的回答,宁止伸手将她肩上的发丝缠起,慢慢扯紧,一字一顿:“三日后,我要纳妾。”
纳妾?
突如其来的传入耳里,云七夜一怔,不由向后仰头,不提防便被宁止扯痛了头皮,眉头瞬时皱到了一起。
“你太激动了。”轻笑着,宁止伸手松开她的发,目光炯炯,就像看着掉进陷阱里受惊无措的猎物。
怎能不激动?新婚不过三日,正室不洁,侧室进门!
宁止的牌越来越脱离轨道了!
昭告天下她不洁,仅仅为了纳妾?分明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可是她怎也想不明白,他能有什么企图。
“想知道我的企图?”
一个哆嗦,云七夜回过神来,但见宁止又习惯性地拉过她的一缕发,缓缓将她拉近他的眼前,漂亮得有些邪气的凤眼直盯着她,妖诡道:“自会叫你知晓。不过,做戏理当有始有终。今晚,你就跪在院子里吧。”
跪?他说的好轻巧!
双眼圆瞪,云七夜袖子里的手指蓦地握成了拳状,潜在心底最深处的暴力霍然涌出,她要杀了他!
一颗、两颗、三颗……
皎月当空,浩瀚的苍穹,零星分布着几颗零落的星星。仰头看天,云七夜的眉头有点皱了,要下雨了。
如影随形般,做完事的下人三五成群,状似有意无意路过前厅,看着院子里的人皆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
“就说嘛,殿下怎会放过她?”
“这种淫贱之人,理当给她点教训!要我说,罚跪都是轻的了呢,进猪笼好!”
“今天一天她就吃了点早饭,活该饿她!”
“你们是不知道,外面已经传疯了,甭说乾阳了,恐怕整个沧流都知道云家小姐的德行了!哎哟,真是连带我们也抬不起头来!”
“可不是?真是叫人讨厌!”
……
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入夜后的春寒又起,跪在愈发冰凉的白玉地板上,云七夜一阵彻骨的寒意,双腿已经麻痹到连动也不能动了。看完天,她无力的垂下头去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
冷。
这一条命,何其微贱?她知宁止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天下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就算她今晚死在这里,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思及此,愈发苍白的脸颊上,双唇亦跟着愈发红润,仔细一看才道是被咬出来的血丝。
隔了老远的房里,氤氲着一室的暖意,宁止一手执卷,舒适的靠在绒毛榻上,任由那一阵咚咚的声音响着。
“殿下千岁,我家小姐自幼畏寒,再这么跪下去会死的!殿下,千错万错,人命一条啊!奴婢求求您,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门外,桂圆用力磕下,咚咚声中,额前早已磕破,殷红的血染红了半格石砖,“殿下,求求您,求求您!”
抬眼,男子透过雕花的窗棂,隐隐看见了院子里的人,就那么一直跪着,不曾开口求饶,略有些单薄的春衣,孤单萧索。扫眼,他看了看那名下午被云德庸送来的婢女,懒洋洋的开了口,却分明带了丝不耐烦,“滚下去。”
话音方落,天空猛的响起了一记闷雷,吓了众人一跳。院子里,正在看热闹的下人齐齐望天,几颗星星不知何时被乌云吞没不见,一声声雷声由远及近,震得心里一阵乱跳,眼看就要下暴雨了。
蓦地,一道闪电划过夜幕,将有些昏暗的院落照得明亮,噼里啪啦的雨点立时应声落下,好似一张天网笼罩大地,天地间刹那一片混沌,惊得院里的下人纷纷跑到廊檐下躲雨。
疾风暴雨下,枝叶狂卷乱翻,于风雨中发出凄凉的呜咽声,一场来得迅猛的暴雨!
跪在地上,云七夜暗自嘲笑一声,应情应景。豆大的雨点齐齐打在她的身上,生疼,很快她便被倾盆的大雨浇成了落汤鸡,本就寒冷的身子愈发冷的刺骨。因为寒冷缩到袖子里的手,细长的指甲慢慢掐进肉里,却不觉疼。
今夜,毕生难忘!
饥饿,寒冷,以及渐进昏沉的意识。
眼皮越来越沉,她有些模糊的看着被雨水冲刷的地板,直到一双白玉锦靴倏然出现,浑身一个激灵。视线上移,宁止从容的撑着一把白色的伞俯看着她。
“你居然还活着?”他颇为惊讶。
一脸的雨水和狼狈,她浅浅一笑,“回殿下,是没死。”
一愣,宁止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居然还有力气回话,倒是我小瞧你了。”说着,他转头冲一旁撑着黑伞的陈管家道:“去准备,我即刻要出门。”
“是。”领命,陈管家不忘看了看大雨中的女子,虽说名誉不好,但是倒也蛮可怜的,“殿下……皇子妃,她……”
“她么?”低头看着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晕过去的女子,看似虚弱,可眼神倔强如斯。转身,男子撑着伞悠然离去,唯有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继续跪着吧。”
继续跪?一院子的抽气声。
这么大的雨,再加上夜晚的春寒,可是会死人的。
010 该死
可即便如此,也没人敢违逆宁止的命令。躲在屋檐下,众人面色各异的看着雨里的云七夜,不屑、鄙夷、幸灾乐祸、同情……越下越大的雨,时不时飘散到屋檐下,不由叫人一个冷战。半响后,一个个终是按捺不住冷风大雨,纷纷喊冷离去。
偌大的院子里,徒留云七夜一人。
缓缓瘫坐在冰凉的地上,她垂目看着已经僵硬的腿,低声呢喃间,眼里闪烁着异样的火花。这世上的恶人,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会找上门来欺辱你。与其如此,那便先下手为强吧。
宁止,柳之效,皇帝……
要从哪个先下手?
庭院门口,下人将大门拉开,垂首立于两旁。缓步跨过门槛,宁止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形微滞。转头,他望向别院深处,蓦地笑出了声。
云七夜。
街上,雨水冲刷之下,不管打不打伞,行人都有几分狼狈,只顾缩紧了脖子低头赶路。迎着雨,宁止撑着一柄江南月白伞,缓步行走在雨夜的街道上。一人,一伞,翩然得好似行走在一副江南三月的泼墨画中。
隔着两条街道,一辆精致的马车急速奔行,快速飞驰的车轮与擦地而过。于泥泞中,溅起无数水花泥巴,惊得路人纷纷闪避。
“混账,赶死呢!”
“会不会赶车啊!”
车厢内,女子眉头微皱,握着小暖炉的手微微一紧,不知死活的刁民!要不是急着赶回去,定要拨了你们的皮!
“吁!!——”
蓦地,急速奔行的马车猛的停了下来,车厢剧烈一晃。骤然的变故使得女子的身子一个踉跄,险些从座榻上摔下来,手里的小暖炉脱手,咕噜噜的掉在了车板上。
“该死!”蹙眉低咒,她恼怒的挑开车帘,“老郑,你作死!想摔死我……我……”
车帘外,马儿嘶鸣,前蹄凌空扬起不再前行。赶车的老郑死死的拽着缰绳,早已是瞠目结舌,浑身哆嗦。
“杀……杀人了要……”
马车前数米,如鬼魅般出现的十几名黑衣人,紧握在手里的刀剑在雨夜里散发着森冷的光芒。
死亡的气息,一瞬间扑面而来!
“杀人啦!!”见状,路人顾不上其他,吓得尖叫而逃。不过片刻,偌大的街面只剩下车里的主仆,以及十几名杀气凛然的黑衣人。
“你们……前面的,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放肆?你们是什么人?”车厢里,女子挑帘的手有些颤抖,却还在竭力维持着镇静。
“取小姐之命的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嘲讽。一个手势,十几名黑衣人闪电般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