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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女子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却是一动也不能动地望着头顶的微光。那盏长明灯的光带来了些许的光亮,她可以看见那浩瀚的妖红,一波又一波的在湖水中飘摇翻卷,好像是一湖的嫣红的血,流动不息。
“嘶!——”
再清楚不过那是什么声音,女子的血瞳一瞬暗淡无光,却又是不吭一声。冷眼看着那些狰狞的恶灵再次袭来,疯狂的叫嚣啃噬!微乎其微的波光下,隐约看以看见女子的脸颊苍白,那是许久不见阳光的症态。唯有被咬破的唇角一抹刺眼的红。
直如一只破碎的傀儡,她的四肢被钉上了尖利的斩魂钉,周身的筋骨断裂。恶灵的啃噬下,源源不断的鲜血再次从伤口流出,而后在某一刻完好复合,周而复始!
唇齿间尽是血腥气,她沉默以对着血肉的撕裂痛苦。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她唯一知道。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滑过。
她唯一能看见。便是那些彼岸花的开落。可惜从头到尾。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要她感知一些活物的气息。如此之久,纵使乾坤扭转。烟云浩瀚。她终是不晓。被遗弃在这阴暗的幽冥。便好似站在了九重天外。生死隔绝。
记忆里。有时候会浮现出最后一抹视线。那人睥睨苍生。俯瞰着大地万物。缘何这么久不曾见他?眉眼怠倦。她忧惚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无奈地苦笑,隔世石落下去了……
——等。
—— 唯有等。
——等到百年后的天日重现。
有些涣散地看着渐进有些模糊的彼岸花,她又觉它们像是一簇一簇的火灼。燃烧在湖底。可惜,不能将这满目肮脏和罪孽燃尽覆灭……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宁止……
一日,她蓦地响起了很久前,他在崖壁下冲她宽慰的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有事的。不会。
多年后忆起他的笑,洪荒万里。圣湖之下,孤身一人的女子,蓦地绽开了笑靥。那样黑暗的幽冥,那抹笑直如春日里灿烂的桃花。
许久不曾说话,她的声音有些结巴。断断续续出口,连成了模糊的言语,“……宁止。”
—— 我也不会有事。
纵使被世界遗忘。我也…不会有事。不会委屈。无论好与不好。用百年的光阴换来毕生的愿望,总也值得。
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能坚持下去;
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永远不会忘记。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慈恩,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可羞之事,不问得失。不计人恶,不轻易发怒。
凡事相信,包容,盼望,忍耐…
沧海桑田。
只此,再无其他。
渐进阖起的眼睑,她看见那些死人花如同火临一般绽放。若有来生。真想,他会是何模样?
或许,仍是个皇子贵胄,要么来往于权利算计,要么不事生产,走马放鹰,玩闹一声。
也或许,是个书生,终日埋首书本。想着将来金榜提名后,要如何如何的作为。又或许,是个单纯的少年郎,有一双清激的眼睛,兀自静默的等待着自己心底的愿景。
不幸一些,变成猫狗狐熊,呵,猎人追逐,它狡诈的躲藏,一身暖暖的裘皮,永远不会被寒冷侵犯……
很多很多很多的或许,他总会有来生… 可惜,她永远不会。饶是他再如何的或许,可终究,他每一生,都会有另外一半相陪到老吧?
——七夜,我恨你。
一刹,所有的恶灵飞速闪离,发出阵阵凄厉的叫声,却是不再近身啃噬她的血肉。宛若一只小小的兽。她凄寂地蜷在那里。破损的肢体竟是不再复合。巨大的痛楚几乎要将她揽碎成粉。不刻。衣襟上的血迹渐进干涸。直至凝成黑色。一大块连着一大块,像是暗色的花,大朵大朵地绽开。漫天席地,惟有这阴郁绝望的红。
然,她的脸颊却是出乎意料的干净。缓缓的阖眼,女子的唇角蓦地上扬,带着终于解脱了的释然。一瞬。长明灯的火临扑闪跳跃,宛若夜里的昙花”照亮了整个圣湖,有无数的光影斑驳掠过四周的岩壁,烟花般璀璨。
她晓得,她将要陷入永生的沉睡了——直至百年后来临。刹那。长明灯熄灭。黑暗将所有吞没,她闭眼,睡得这样好,这样沉。
一旁的地上。模糊的沙土中。隐约可以看见好些字迹,由指尖吃力的写出。一个个。隐约是云德庸,几个姐姐。凤起,桂圆,陈管家…有些模糊的字迹,可每一笔的勾勒,分明都承载着不尽的思念。
她很用心地去记住每一个人。非常非常用心。只是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记挂着她,哪怕……偶尔。她甚至可以忘记自己。可是。她忘不了乾阳,忘不了向城。忘不了所有的人……
她等了很久很久,时间长得她有些害怕。
宁止,乾阳是春,还是秋?若是冬,有没有下雪?
有一处的地面,男子的脸颊被勾勒其上,那样的神态。便似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眉目间的每一道风情,都让她细细地勾勒了下来…
——可知?她的双手,被斩魂钉钉着啊!
蓦地。一阵阴寒从地面升起,顷刻便浸湿了处处沙土。那些用指尖写下的字迹。一经如此就酒湿泥泞了,可没能写出的心迹。想擦也擦它不掉……
最后一刻,带着微许的模糊,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梦呓,“……宁止,我很想你。”
此后。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吧?
一年,又或者更久?
—— 宁止,我很想你。
冬。
窗边,男子随手披了一件白狐皮的短裘。表情淡漠一如绝世遗尘的月影。忽的觉得眼前一片白茫,他这才发现有朵朵晶莹剔透的雪花飘落。
抬头,他眯眼看着漫天的雪花,不由轻喃,“下雪了…
—— 自她离去后。乾阳的第二个冬天。下了数日的大雪。
三日后,同样的信笺从别院而出,分别被送往了不同的地方。
盐城。
一大早,小童方进了院子,不期然便瞧见了他家少主正在廊下望着天边发呆。不由好奇,他索性也学着他的模样仰看,可看了良久,天还是天,除了不断飘落的雪花,什么也没有。
“少主,你在看什么?”
“看空气。”
“……”
“来找我做什么?吃饭?”径自开口询问,赫连雪紧接着又道,“今天的早饭有没有红枣当归一类的补品?我这几天正好是每个月不舒服的时候,不能缺血。”
一身的悚然乍起,小童哆嗦地看着男子,难道…
“少主,你也和女人一样,每个月都 …都那个?”
闻言,赫连雪意味深长地看着小童,直到小童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颇为怜悯,赫连雪故作叹息状,“每个月,本少主都会少许贫血。因为我有着一颗,破损的新房,止不住的鲜血从那里流失。”
“……”良久,小僮搓着作痛的心脏,吃力道:“少主,我觉得这两年以来,你的变化委实太大。”
变化?
很是好奇,赫连雪直直地盯着小童,“变帅了么?”
顿觉恶心,小童不由鄙夷,“少主,你不要像苍蝇一样盯着我。”
“有么?难不成你是屎?”
只觉得快要被噎死了,小童愤恐地揪扯着胸口的衣衫,实在不敢多说废话。看也不看赫连雪。他径自从怀里掏出一份信笺,一口气憋完,“刚才从乾阳来的信,九殿下的。”
“宁止?”神色一瞬低沉,赫连雪半响后才接过那份信笺,却是不急着开启,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自从云七夜死后,他有多久没去过乾阳了?
两年了吧?
看着手里的白色信笺,那一笔一画中的刚劲。分明是宁止的性格。居然会给他写信,这男人意欲何为?
有一种要倒霉的直觉…
良久,他终是拆开了信笺,垂眸细续。神色变化,男子手里的信笺似乎偶尔颤抖,许久后才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是坚定了什么。
他将那封信笺紧握。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但闻稀薄的空气里传来毫无转圈的坚定,“小童,告诉我娘,就说我要到外面游历去了,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来。”
一愣,小童有些急了,怎生都去游历了?富贵人家都好这一口么?听说小诶爷自一年前离开帝都游历。至今未归呢!
兀自前行,赫连雪将手里的信笺收回怀里,眉宇间难见的严肃慎重。所以说,有些人委实太过阴险,被他惦记上了绝对没好事。此次的游戏,大有精髓所在,那便是——你死,我死,大家一起死!
不愧是宁止哟!
身后,小童看着男子大声高喊,“少主,你要去哪里游历啊!”
“北面。”
不曾正面回答。赫连雪的话音落下便已消失在了拐角处。他素来不喜经商,所以甚是羡慕那此可以随心支配自己的人。现而今。眼看二弟也可独当一面,他缘何不可随心一次?
……为自己!
脚下的步伐加快,他倒是有些感谢宁止的来信了!
呵,沧澜教!
105 攻陷沧澜
漆黑的夜,月亮被乌云遮掩而去,就连星星也寻不到一颗,只有大风。黄昏的时候,那黑沉沉的天气,不由叫人疑是要下雪,可终究只是呼啸起了大风,平添了几分冬日的萧索寒冷。借着几丝熹微的月光,但见郊外的村木瘦小干枯,不尽的凄寂。
官道上,一辆精致的马车辘胪而行。丰厢内,男子挑帘望向车外,但见远方的夜幕黯沉,黑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一路前行,偶尔可以看见几点篝火,在凛凛寒风中飘摇扑闪,随时可能熄灭。
车厢外,秦宜骑马随行,冲男子低声恭谨道,“殿下,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可以到达北齐境内了。”
“他们可都到了?”
“赫连雪尚还在路途中,其余的人倒是都到了。只等着殿下明日到达北齐,一同北行。”
闻言,宁止静默了半响后沉声道,“秦宜,你说此次攻陷沧澜,我们能有多大的胜算?”
片刻的思量,秦宜答的中肯,“按理,我们已经筹戈了两年,小侯爷留下的笔记书信更是详尽地叙述了如何克制沧澜教的邪术巫蛊,怎也能使他们措手不及。再者,我们还有诸多的高手兵将为盟,私以为胜率很大。”
听得请楚,宁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沉默至终,再也不言语。一一但愿,真如秦宜所言。
五日后。
北齐以北,彩云之南。
此去沧澜,万里艰险。
高耸入云的山峰连绵横亘,那样的高度,就连骁勇的飞鸟也跃不过去,唯有拢翅折回。幽深的山涧里,终年不息的狂风呼啸冲撞,宛若尖利的刀锋般掠过地面,刹那便卷起阵阵尘土扬沙,乃至寸莘不生,一切生命的迹象皆被湮灭口
然,山涧的窄道上,竟有上千人利落地攀援跋涉。好似一条长龙,众人敏捷地移动着身子,不差分毫地落在了只能容一只脚踩踏的小道上。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待到了风急处,他们行进的速度明显地缓了下来,飓风吹得他们的身形踉跄飘摇,唯有紧紧地攀扣住头顶的岩壁。
“宁……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