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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地等到那父子二人亲腻完了,月不由这才出声:“来吃饭吧。”
许波早就饿了,许清水也饿了。月不由把吃食往地上一放,许波先拿起一张饼递给爹,然後自己拿起一张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月不由不饿,见他不吃,许清水不好意思动嘴。
“快吃吧。吃完了我还有话跟你们说呢。”月不由说了句,许清水这才吃了起来。
席间谁都没有说话,许清水和许波好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狼吞虎咽地把月不由带来的吃的全部吃了。许清水毕竟是长辈,看上去也很有教养,吃相还算矜持,许波就的是连连打嗝,噎住了。
“不由哥,嗝,你不,嗝,吃吗?”
“我吃过了,你别管我。”
“嗝,哦。”
许清水一边吃,一边偷看月不由。对方的脸太脏了,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他看不出对方的模样,不过从声音上来听对方的年龄也不大。吃饱了,缓过力气来的许清水主动开口:“我在林子里看到了波子留下的记号,一路寻到这里,谢谢壮士。”
“别总谢我,我说了是举手之劳,而且我也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许波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月不由很直接。
许清水点点头,也不回避,道:“我不相信波松已经死了。他的武功也许不如你,但在苗疆却是鼎鼎厉害。更何况他的蛊毒术更是无人能及。”
“波波当时被下了蛊还有毒,我给他解毒花了几年的时间,然後我自己休养又花了几年的时间。这两年我才能出来寻他。只是我不会武功,身体又不济,还要防著被他们发现,所以才一直没寻到他的下落。”
说到这里,许清水捂住心口,脸上有了伤感:“我能感觉到,他还活著。”
“爹。”许波抱住爹,许清水搂住他。
父子两人一个弱一个还带著病,都不是能帮上大忙的人,不过月不由不在乎。能遇到许波已经算是老天帮忙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两人吃饭的时候月不由就已经想了很多事了。他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这里毕竟是苗疆的地盘,不管是找到人还是找到尸骨,咱们带了人马上走,不寻仇。”主要是他急著赶回京城。如果黑驼子死了他还得继续去寻别人,没那麽多閒工夫。
许清水马上点头:“我只要找到他,报仇什麽的我没想过。”
许波也跟著点头:“我只要和爹还有大爹在一起,我们躲起来,躲得远远的。”
月不由道:“那也不必。只要离开了这里,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接著,月不由把他在八羌寨里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两人。许波低呼了一声,看向爹。
月不由问:“怎麽了?”
许清水蹙著眉头说:“金蝉是很难寻,但我曾听波松说过金蝉蛊是蛊王的象徵,没有金蝉蛊就不可能做蛊王。波松有两对金蝉蛊,他被追杀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一对,包培不可能不知道。”
“包培是我舅舅。”许波解释。
月不由眯起双眼,这麽说的话八羌的蛊王那里很可能有金蝉蛊,那个顾公子又为何那麽说呢?
“可是八羌苗寨的人都相信他们的蛊王没有金蝉蛊。”
许清水道:“蛊王有什麽蛊只有蛊王自己和大头领知道,这算是秘密,不能随便讲的。”
“这就奇怪了……”月不由摸摸下巴,随後他说:“明天我跟著他们过去自然就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麽了。不过明天你们不能去,你们不会武,绝对会被发现。”
许清水犹豫,他想跟著去。
月不由道:“蛊毒我不行,找人你们不行,咱们各司其职。明天你们还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方便行事。”然後他对许清水说:“你把这里的地形什麽的再跟我仔细说说。”
“好。”
听月不由的口吻很是自信,也清楚自己确实不行,许清水把寻人的事交给了月不由。虽说这人才刚刚见面,但这人却给人一种很是放心的感觉,他也就没那麽担心了。若跟了去,他和许波也会拖後腿。
许清水在八羌寨住过两年多,对这里很熟悉。他仔仔细细地把这片林子的地形在地上画出来告诉月不由,还把八羌寨子里的一些忌讳之事告诉对方。许清水怎麽说也是当爹的人,注意的地方比许波有重点多了。许波暂时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自己到附近抓兔子去。
晚上,三人吃著许波抓来的兔子,月不由在周围又布了阵,以防晚上有猛兽偷袭。三人填饱了肚子,许清水和许波在河边洗了手脸,就躺在火堆旁睡了。看著依偎在一起的父子二人,月不由毫无困意,他想莫世遗了。想钻莫世遗的被窝,很想很想。
※
月不由这里不平静,京城也同样不平静。趁著成谦入宫的机会,王皇后命大哥王宪亲自出马从忠王府带走了成谦的那名贴身侍卫,成谦被王皇后留在了宫中。明面上说是让成谦陪她礼佛,实际上是软禁了成谦。这边,王皇后又逼著成棣以皇帝的口吻下旨,赐婚成谦。
成棣是出了名的“孝顺”母亲,既然母后要求,他就算为难也没有办法。成谦被软禁在宫里的第二天,成棣下旨,成谦将於半个月後成亲,娶的是兵部侍郎妹妹的女儿。这门亲事王皇后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这兵部侍郎和王家有著很深的联系,成谦的这门婚事可不单单是一门婚事。
成棣下旨之後派人给大舅捎了个信。说那名侍卫好歹也是成谦的心上人,别太为难他。等成谦大婚之後再给成谦送回去,免得成谦埋怨母后。太子出面,原本要杀了那名侍卫的王宪刀下留人,只把那名侍卫秘密藏了起来。这一藏不要紧,王宪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当晚,王宪匆匆入宫与王皇后私谈。那天晚上发生了什麽事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三天后,成谦被王皇后送到了皇陵,王皇后说他心不定,让他给祖宗守灵顺便反省。而就在当天,有人到京城衙门里击鼓喊冤,说王皇后的弟弟王宗王大人欠了他好几千两赌银不还。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国舅犯法,该怎麽处理呢?
“呵呵呵……这下头疼的换母后了。”成棣抿了一口果酒,美滋滋地吸了口气。和他一起喝酒的一人问:“你确定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苗人了?”
“消息是我的人亲自送到王宪那里去的。不然母后为何把成谦送到皇陵去?我可是听说母后在大舅走的当晚对著成谦大发了一通脾气,似乎还打了他。”成棣对自己的这位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的亲兄弟更是没有任何亲情了。
“若这些事与他无关,那便罢;若他有参与其中,打他还是轻饶了他。”莫世遗冷冷一句。
成棣笑笑,是那种面对兄弟时的真心笑容。
“世遗,那个绿儿你想办法给我弄出来。母后肯定会下杀手,不过她现在还不能死。”
莫世遗点点头:“一会儿我就去。”
看看时辰不早了,成棣伸个懒腰:“去睡了。明天一早我还得进宫。父皇现在倒是清閒了,可怜我在这里受累。”
莫世遗挖苦道:“你不想做皇帝便不用受这累。”
成棣立马冷哼了声:“这皇帝之位是我的,累也不给别人。”
“所以说你是自找。”
“我喜欢。”
不理成棣了,莫世遗起身:“我去王家,你先睡吧。”
“你自己小心。”
“嗯。”
莫世遗从窗户悄悄离开了,成棣栽倒在床上对著床顶咕哝:“不由啊不由,你何时回来?天都要冷了。”
※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月不由就醒了。扭头,那父子俩还依偎在一起。许波怎麽看都不像二十岁了。哪有二十岁的人还窝在当爹的怀里睡的。
也不知道是什麽时辰了,月不由坐了起来。火堆快熄灭了,月不由又加了一些树枝。睡不著。一闭上眼睛就想莫世遗。从来没有这麽想念一个人,这种滋味真是不好受。也不知是怎的,今天见到了许清水他更想莫世遗了。
一直坐到天微微亮了,月不由叫醒了许家父子,把他们送到了树上,再把昨晚吃剩下的兔子留给他们,月不由独自一人走了。
“爹,我怕。”怕大爹已经不在了。
许清水抱紧许波:“不怕。爹相信你大爹还活著,一定还活著。”
(29鲜币)画堂春:第四十二章
月不由在八羌寨外等到太阳都快升到头顶了,才有三位看上去明显身份不同的男子从寨子里出来。隐约的,他听到寨子外的守卫喊其中一名男子顾公子,月不由悄悄跟上,就是这个人了。听许清水说许波的舅舅也就是八羌寨的现任土司包培个头很大,很壮,但看那三名男子却只是普通男子的模样,刚才也没听到守卫喊头领,该是那个包培没有一起出来。
三名男子在一众八羌寨侍卫的保护下进了林子,月不由待他们走远後,绕开守卫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一路上,那三名男子都没有交谈过。他们的步伐很快,似乎是有目的性的往某个地方而去。月不由看看脚下的路,明显地被踩过无数次了。如果是找什麽金蝉,又怎麽会去同一个地方呢?
前方的人脚步不停,越走越往深山中了,脚下的路也更加的崎岖狭长。翻过了一个山头,前面的人才停了下来。月不由躲在一人高的灌丛里紧盯著前方,蹙起了眉头。怎麽这地方怎麽看怎麽像墓地?上辈子苗人头领的墓地就长这个样子。而且很奇怪的是这里居然已经有人在了。月不由目测了一下,大约有二三十个人,各个都带著弯刀一身武师的打扮。
跟著那三人前来的侍卫中有人把几个篮子递给那些人。月不由看到他们从篮子里拿出来食物和水。其中一个看起来应该是领头的和那三人说了些话,月不由离得太远,听不到。
吃完了饭,那位领头的走到一块石壁前,在旁边摸了一把,石壁居然从两边分开了。那三个人带著几名侍卫和那位领头的走了进去,其馀的人在外面继续吃喝。
要进去很容易,这些人月不由还不放在眼里,但要不要进去?月不由有些犹豫。考虑再三,他决定还是再看看情况。
这一看,就几乎看了一天,等到太阳开始落山了,那三人才从里面出来。这回月不由看清楚了那三人的脸,并牢牢记了下来。回去的时候,月不由还跟在他们後面,直到看著那些人回了寨子,他才往回赶。
返回许清水和许波呆的那棵大树时,林子里已经黑了。月不由搬开布阵的石块,仰头:“我回来了。”
“不由哥!”树上立马冒出一颗脑袋,接著就听对方说:“你可回来了,我和爹快饿死了。”
“波波。”似是责备,许清水的脑袋也冒了出来,心急地问:“月大侠,可探出什麽没有?”
“有也没有。先吃饭,边吃边说。”月不由跳到树上,他刚站稳,许波就趴到了他背上,接著肚子里就传出了饥饿声,看来是饿坏了。
许波很有两下子,一个人出去转悠了几圈就带回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鸡。许清水找了些野果和野菜,还有石头垒了一个灶火。他们父子两人收拾好兔子和山鸡,洗好野果野菜,月不由坐在地上当大爷。不过两人绝对不会不满,月不由几乎跑了一天,辛苦了。
兔子和山鸡都烤上了,月不由把他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两人。许清水听後立刻问:“你说那地方看起来像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