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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媞一字一字快意地说:“就是要气死她!”
“公主……”高永寿被她恶狠狠的语气吓到了,看着她像看着恶魔。
徽媞满不在乎地从他身边走开。
走到当日和池漪碰头的胡同口时,高永寿再次往里瞧了瞧。这地方离池漪家很近,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遇上。正想着,忽听身后有人唤道:“那位公公,等一下。”语气很急迫。
听到“公公”,一群人都站住了脚。回头看去,是个青衣布帽的家丁,约莫四十多岁,正向他们跑来。
他跑到他们面前停下来,直盯着高永寿。
高永寿反指着自己鼻子,“你叫我?”
“是……”他气喘吁吁地说,“救救我们家哥儿。”
“谁呀?”高永寿一时有些茫然,“你是说皇后表哥?他出了什么事?”
徽媞色变,上前两步听着。
家丁双眉愁拢:“本来说好去江南游玩,谁知突然被老鹰带走了,说他被人供出煽动学生和帮人家牵线买官。天可怜见,我们家哥儿一介布衣,清清白白……”
徽媞匆匆打断他的哭泣:“什么时候带走的?”
“昨天一大早被带走的,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那诏狱岂是人待的地儿?”老仆抹了抹眼睛,“国丈要跟皇上求情,可至今也没见着皇上,被人拦着,进不了宫。”
徽媞拉上高永寿,迅快道:“我知道了,放心吧,回去之后我立即告诉皇后。”
家丁跪下叩头,哭泣道:“感激不尽。”
徽媞已经领着内侍们离开。高永寿嘀咕道:“一定是魏公公搞的鬼。”
“嗯?”徽媞疑问地看向他。
高永寿叹道:“谁让他一直跟什么汪文言来往啊,还煽动学生闹事,现在好了吧。皇后娘娘又要为他着急了。”
徽媞靠墙站住,拍了拍手。众人停下,诧异看她。
“听我说,”她的声音低沉严肃,“这件事回去之后不要告诉皇后,私下也不要传,就当你们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高永寿讶道:“刚才你不是答应了吗?魏忠贤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没准他现在已经被杀了。”
徽媞平静道:“那更好。”
“啊?”高永寿怀疑耳朵出了毛病。
“他死了不是更好吗?他活着,皇嫂肯定会继续为他操心,皇兄也始终不放心,两个人还要为这个外人争吵,不如现在借魏忠贤这把刀杀了他,一了百了。”徽媞口齿伶俐地说。
“哇!”高永寿大叫着跳开她身边,“公主你好狠!他死了,皇后肯定会很伤心的。”
徽媞依旧是没有起伏的声音:“伤心一段时间不就不伤心了吗?”
高永寿还要说,葛九思拉住他,“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刚进午门,就碰上了罗绮。公主迟迟不归,她有些急了,一直在午门徘徊等待。
高永寿将事情讲了一遍,末了问罗绮:“跟不跟皇后说?”
“当然要说。”罗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是一条人命啊,况且不是旁人,是皇后他们家唯一的传人。”
高永寿嘿嘿笑道:“可是公主让他去死。”
罗绮瞪大眼睛看向徽媞,像打量一个陌生人,“公主,你真的这样想?”
徽媞叹一声气,望向天边,“你要说随你,希望事情不要闹得不可收拾才好。”
事情很快便到了张嫣耳朵里。她着急也气愤,然而更多的是发蒙,“魏忠贤怎么会知道池漪的事?难道汪文言说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话?”
高永寿支支吾吾道:“娘娘,有一件事我本来想跟你说的。”
“什么事?”张嫣预感到什么,声音也警惕起来。
高永寿满面羞愧:“跟……跟表哥送信的事,皇上知道了。他很生气,我害怕,不敢不说。”
说到后来,他把头低下去,声如蚊蝇。
张嫣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陛下审问过你池漪的事?什么时候?”
“十几天前,哦,对了,就是娘娘回宫那天。”高永寿说完,又把头垂下去。
“陛下怎么会……”张嫣喃喃自语。凭她的判断,天启绝不会因池漪涉足政治生气,那么……
她拔脚就走,高永寿忙问:“娘娘去哪?”她没有回答,脚步如疾风骤雨,从来没有走这么快过。与她擦身而过的宫女俱都惊讶,吴敏仪心下一沉,招手让宫女跟上。
走出坤宁宫,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头脑也渐渐清晰。抓走池漪,到底是谁的意思?没有皇帝的允许,魏忠贤敢抓吗?是有这个可能,不过……
她忽然想起出宫那天,天启说的话,我杀了他!
这一刻,她才意会到,天启肯定看到了什么,对她产生了误会。甚至有可能向翠浮打听过,不然翠浮不会在她回家那一晚急急忙忙赶来说那几句话。汪文言出事那天,他肯定也看到了她跟池漪的拉拉扯扯,所以这半个月来才对她异常冷落。
她不相信这事是天启主使的,他不至于那么小人,借机谋杀假想中的“情敌”,也不会不顾夫妻情分,动她的家人。那就是魏忠贤背着皇帝偷偷做的。既然如此……
她在月华门前站住。
吴敏仪上前问:“娘娘,不去乾清宫?”
张嫣果断道:“不去,不能去。”
魏忠贤既然敢抓人,就已经伪造好证据。求皇帝,只能靠情分。也许天启会答应放人,但他们之间的误会恐怕会越来越深了。
她转身离开,却不是回宫。吴敏仪瞧去,竟是朝着魏忠贤的值房而去。
遵羲门里的小房间是魏忠贤的专用值房,离乾清宫很近,视野开阔,谁来小内侍都能很快发现,然后报给里头和别人窃窃私语的魏忠贤。
已经是夜晚,值房里灯火明亮。张嫣本不想来,把魏忠贤召进坤宁宫就行了。不过一来不想动静过大,惊动皇帝,二来她实在太讨厌这个人,她的宫殿绝不容许这等人踏进一步!
值房门口没有侍立的内侍,她站住了,对吴敏仪说:“你去跟他说,我来了,让他出来接驾。”
吴敏仪颔首答应,过去了。一个穿飞鱼服的高瘦少年与她擦身而过,朝这边走来。他很快走到了光亮处,除了看着有些瘦,生得还是相当英俊,微微皱着眉头,似在沉思。
感到不容忽视的光芒,他抬起头来,见皇后娴静地立在不远处,正打量着他。看清他的面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有些惊讶,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下,干脆利落地说:“锦衣卫镇抚使顾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待他起身后,张嫣和言道:“这么晚了,你还到宫里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显盯着地面,口齿清晰地答道:“是。”
张嫣默了片刻,直接问道:“你们抓的人中,有没有一个叫池漪的?他是我娘家人。”
顾显没有迟疑地答道:“有。”
“谁负责抓的?”张嫣立即追问。
“正是在下。”
张嫣脸色肃然起来,过了一会儿,缓缓问道:“他现在怎样?”
问完,她看到顾显的脸色变了,回话也不像刚才的干脆。她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没有作答,面色犹豫。
“难道,你对他用了刑?你怎敢……”张嫣上前一步,愤怒地瞪着他。
“卑职不敢!”顾显抬头回视她一眼,又把头恭敬低下,“卑职从未对他用刑。”
张嫣松一口气,厉声问道:“那方才为何不敢回答?”
顾显咬咬牙,抬头看着她,缓缓道:“他已经,死了。”
张嫣直愣愣地瞪了他一会儿,像没听见似的,蹙眉道:“什么!?”
声音不复之前的低沉,拔高了好几个度,显得有些尖锐。
顾显像是要图一个痛快,清晰流利地说:“卑职进宫,就是要报告这个事。他是昨天早晨抓进诏狱的,卑职审了两次,他只承认煽动学生。”他忽然把声音压低,接着说,“魏公公吩咐过用刑,不过卑职不敢。今天傍晚,卑职巡查时,发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当时已经断气,是割腕自杀,用碗的碎片。”
张嫣一动不动地听着,连眼珠都不转了。
顾显缓缓又道:“审讯中,他曾说过一句话。说他被抓是奸人作恶,蓄谋不轨,他不想连累皇后娘娘和国丈一家人。”
终于说完,顾显像卸下了重担,浑身轻松。再次看了僵立的皇后一眼,他俯身道:“卑职告退。”
他走后,张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形同木偶。
吴敏仪轻而快地低头走出来,附在皇后耳边说:“不用问魏忠贤了,是陛下吩咐的。”
张嫣刷地扭头盯着她,眼神冷厉,吓得吴敏仪心中一跳。
“奴婢也不清楚,里头吵得厉害,正说着此事。奴婢没进去,在门口听到的。”她怯怯地说。
张嫣大步踏入遵羲门,值房门关着,越走得近,说话声音越清晰。魏忠贤的大嗓门从里面烦躁地传了出来:“打几下替陛下出出气不就行了?怎么还把人逼死了!这下可好,皇后非怨到我头上不可。唉,罢了!我们当奴才的,不就是替主子揽事……”
张嫣重重拍一下门,高声道:“魏忠贤,出来!”
似乎受到惊吓,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张嫣退后两步,盯着大门。不过一会儿,门开了个缝,魏忠贤憨厚老实的脑袋探了出来,眼珠不安地骨碌碌转着,看见张嫣,猛然瞪大眼睛,嘴唇咕嘟,吞咽下口水,似乎又心虚又畏惧。
皇后皱着眉头,憎恶地盯着他,分明极不想看他,又死死盯着。
魏忠贤心里很不爽,这小丫头从第一天进宫就如此对待他,他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美又如何,整天板着个脸,他再一次为皇帝的品味扼腕叹息。
他这样想着,堆上满脸笑容,低头哈腰,跪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你们说的,我都已经听到了。”张嫣缓缓说完,突然瞪大眼睛,眼冒怒火地瞪着他,“我再问你,人是谁让抓的!?”
尽管魏忠贤并不怕她,此刻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的神情、语气,无一不是恶狠狠的,像要吃人。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再次抬起头,瞪大眼睛说:“我抓的,我抓的,当然是我抓的。”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虽然没有照镜子,但他知道自己憨憨的脸上肯定闪耀着“舍己为人、忠诚护主”这八个大字。
张嫣全身颤抖,死死咬着下唇,三两步走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狗奴才!”
魏忠贤一下子坐倒在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怔怔看着她,嘴角渐渐渗出血来。
☆、决裂
张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