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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永寿喉咙间像被卡了鱼刺,张口,却作声不得。
他不知道对皇后来说,是说了好,还是不说好。同样困惑的还有翠浮。她在犹豫,要不要把皇上的误会说给皇后听,让她为自己的事情做主。可她怕说了后,高傲的皇后不但不会给自己辩护,甚至有可能彻底冷却对皇帝的爱意。
何况,这事能说得清吗?
不过,第二天早上,她还是破天荒地到坤宁宫向皇后请安。这种事此前她并未做过,一是因为怀孕,而是故意做出疏离的样子来。
去的路上,碧桃多次以幸灾乐祸的口吻说:“您是打算借机把昨天的事透露给皇后吧?奴婢想的也是。我就不信,发生这种事,她还能一如既往地镇定。真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慌张?羞愧?真没想到啊,人前端庄高贵的皇后……”
“好了。”翠浮轻轻打断她。
碧桃闭上嘴,瞥她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翠浮知道自己又露了马脚,因此不动声色地说道:“说不说,我还在思考。不说也有不说的好,说了后,她有了准备,到陛下那里哭诉一场,没准陛下就回心转意了呢。”
碧桃显然不认同她的话,“陛下亲眼所见,她能说得清?娘娘您还不了解陛下是什么人?听说啊,他小时候花了七八天的时间用沉香木做出一座假山,只因为身边人说山看着有些歪斜,他就毫不犹豫地毁掉了。他是个挑剔的人,不容许瑕疵的存在。有瑕疵的东西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他毁掉。”
翠浮愣了愣,仍嘴硬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变数多着呢。”
到了后,李成妃已经在了,皇后正和她一同逗公主玩。翠浮行礼,张嫣远远笑道:“免了。”
既不冷漠,也不热情,一般的客套之礼。人前,她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翠浮道了声谢,在椅子上坐下。皇后和成妃拉家常,她默默听着。
张嫣抽空向她瞥上一眼,温言道:“你有身孕,不用管这些虚礼。”
翠浮听得明白,皇后这是借机询问她为何前来。两人心知肚明,没什么事,她也不会挺着肚子冒然来坤宁宫。
她也感觉得到,碧桃在看她。
马脚越露越多,她也有些心虚了,正犹豫着,成妃忽然插话道:“对了,姐姐,昨天你好像是一个人回宫的吧。”
翠浮心头噗通噗通跳起来。
张嫣怔了怔,笑道:“是啊,不然还有谁?”
“陛下啊,”成妃睁圆了眼睛,“听说他一早出宫接你去了,难道,两位不是一起回来的?”
张嫣一刹那间愣住,半晌喃喃道:“还有这事……”
成妃正要端茶喝,闻言诧异道:“姐姐竟然还不知道?莫不是你们都没碰上?难道是走岔了路?”
张嫣渐渐没了笑容,黑葡萄眼珠不安转动,轻轻喃道:“可他都没跟我提过呀。”
她的心往深渊坠去,说起来,昨天一天皇帝都没来看过她,这不符合常理。
成妃爽快地说:“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张嫣笑了一笑。
用过午膳后,她去了乾清宫。殿里静得很,她让宫女在外等着,一个人轻声踱步进去。柳湘在墙角里安静地给猫梳毛,一双眼睛出神凝视着一处,连她进来都未发觉。顺着她的目光,张嫣便看到了伏案睡觉的天启,静谧得像个婴儿。
她把目光转回来,瞅着柳湘。
柳湘这才发现她,脸蛋立马红了,抱猫起身,过她身边时,匆匆一福身,接着快而轻盈地跑出去了。
张嫣摸着心口,原地站立一会儿,才轻轻走到皇帝身边。案上奏折堆得到处都是,看来是批得太累了,直接睡着了,不然手里不会还握着朱笔。
有些折子快掉地上了,她轻轻捏起,正要合上,忽然瞄到“汪文言”几个字,心中一跳,举到眼前,细细地看。
这本折子果然是说汪文言的,皇帝亲自批复,把他以及曾经与王安亲近的杨涟、左光斗皆定义为“凶恶小人”,说他们图谋不轨,最后吩咐锦衣卫:“好生看着打!”
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这么恶狠狠的话是出自天启之口。
好生看着打……
怎么打?往死里打的意思吗?堂堂一国之君,带头严刑逼供,底下的喽啰们焉能不猖狂?汪文言真要命丧诏狱了。
蓦地,一双冰雪般的眼睛对准了她。
张嫣差点哆嗦,移目看去,天启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悄无声息地盯着她。
这让她觉得怪怪的,全身都不舒服。
她探究了他一眼,什么也没看出来。
天启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移到她手上,有些不满,好像在怪她不该乱翻东西。
张嫣脸上火辣辣的,合上奏折放下,福一福道:“陛下。”
天启宛如处在冰火之中,内心火热一阵,又冰冷一阵,实在不知该对她何种脸色。在他整理好心情之前,他不想见到她。
烦躁一阵一阵涌上来,他强压住,眼睛停留在本子上,淡淡道:“什么时候来的?”
这么冷淡,难道他看到了吗?还是怕她又对朝政插手,所以才这样刻意疏离?
张嫣胡思乱想着,答道:“刚来。”
“哦。”天启应一声,像木偶一样不动了。
张嫣一时也没有说话,沉寂在两人之间流动。
片刻后,天启缓缓抬起眼皮,凝视着她,牙齿恨恨地,无奈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如果她现在抬头,看他的眼神,便会发现里面的爱和恨。
等她抬起头时,他已经恢复平淡,低头看折子去了。
张嫣朝他身边走了一步,垂头看着他孩子气的面庞,轻轻道:“陛下昨天……去接我了?”
天启书写的动作稍稍停顿,旋即如常,一排睫毛忽闪一下,“嗯”了一声。
张嫣又往他身边走了一步,几乎是挨着他了,这样,她才能看清他低垂的脸上到底是何情绪。
她的语调刻意轻松:“那我怎么没见着陛下?”
这个问题,天启已经思考良久。无疑他最想做的,是大声质问她。但是他怕结果,他苛求完美,接受不了瑕疵。他希望从头到尾,从始至终,她都属于他一个人。他希望她遇到他之前,那份有关男女情爱的心如水晶般透明。他是这样,她也得如此。
难以想象,也难以接受,这么多年她还记挂着另外一个人,还背着他联络、通信。政治上拆他的台也就罢了,作为一个女人,她凭什么在已婚后,还跟另外的男人私下会晤!
☆、侍寝
天启长舒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她,道:“我去国丈府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我想着半路上能遇到,谁知那天路上人多,也没碰到,就回来了。”
张嫣细思,那地方隐蔽,被他撞上的可能很小。总不能就那么巧吧?她不着痕迹地审视着天启,附和道:“人是多……”
“对了,”天启犹豫半晌,淡淡问道,“你在我前头走,为何反倒回来得晚?”
张嫣至今仍在挣扎,其实对他说也无妨,但此事涉及到汪文言,一个说不清,池漪就被牵扯进去。况且,池漪毕竟是她的娘家人,她不希望引起皇帝对外戚的不满。
她迎着天启平淡的眼眸,微笑道:“我去教堂那里看了看。”
天启凝滞不动一会儿,勾唇笑道:“怪不得。”
他没想到,这个一向标榜正直孤傲的人也会说谎,也会有隐藏在黑暗处不愿意见人的事儿。
他目光上移,对准她眼睛,灼灼盯着她,很平常地开了口:“嫣儿,今天晚上我想去你那里。”
张嫣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他,很快她懂了,有些尴尬,有些手足无措,“陛下,我们说好的……”
“是啊,我们说好的。”相对于她,天启是如此镇定,“裕妃已经有了身孕,太医也说很可能是皇子。”
“可是还没生下来……”
“破例一次不行吗?”天启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揽过她柔软的腰肢,手指在上面摩挲,姿态慵懒,眼神却像是冷过的热茶,根本没有行乐的劲头。
张嫣垂目黯然道:“侍寝的机会,还是留给能为陛下生儿育女的女人吧。”
她的眉目间,天生流露出一种悲伤,让人忍不住怜爱。有一刹那间,天启的心软成春水,所有的一切都不想再追究。然而一想到她用这个模样讨过别人的喜欢,想到她的婉拒不过是不想亲近他的借口,他的怒气就蹭蹭蹭地窜了上来。
“一次也不行吗?又不差这一次。”他轻声问。
有了这一次,就想下一次,张嫣在心里说,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她长长一叹,决然道:“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吧,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正是为祖宗开枝散叶的时候……”
柳湘恰好进来。天启一眼瞟见,不等张嫣说完,当即高声道:“好啊,今天晚上就召柳湘侍寝。”
柳湘轻叫一声站住了,呆呆看着地上,可怜的猫,因为她受了惊吓双手松动,给摔下来了。
天启扫了她一眼,向后靠在椅背上,头枕双臂,一眨不眨地看着张嫣,抿唇笑着,好像很悠然,很愉悦。
张嫣也呆住了,檀口微张,两只大眼睛茫然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那眉目间天然弥漫的悲伤隐隐约约,仿佛一曲哀伤的歌调,在天启耳旁奏响。
他都没看过柳湘,一直凝视着她,此刻却不由得避开她的目光,报复她的快意之外,心头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
事情传出来,魏忠贤高兴异常,忙让老成宫女领着柳湘下去梳洗打扮,顺便让她们教育教育她。到得掌灯时分,柳湘披一身白纱,羞羞答答地回到乾清宫。灯下一看,玉肌香腮,眉目如画,不似人间中人,尤其是嘴唇,红红一点,樱桃一样嵌在巴掌小脸上,纯真诱人。
魏忠贤迎上前,笑眯眯道:“真是个小仙女,万岁不被你迷倒才怪。”
柳湘满面羞红,扭扭捏捏垂下头,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问道:“陛下呢?”
魏忠贤手指紧闭的帘子,用气声回道:“就在暖阁里头,你可要好好伺候,别让万岁失望。”
柳湘这下更是臊红了脸,红得简直能滴出血来,“公公,你说什么呢?”
魏忠贤闻言,笑得两只弯弯眉毛都塌下来了。他此刻的心情,有点像嫁女儿,又有点像儿子娶媳妇,不管是什么,都让他欢喜得不得了,因此迫不及待地笑对柳湘说:“快进去吧。”
柳湘噗嗤一笑,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过她还是有点害羞,走到紧闭的帘子旁就停住了,扭头紧张地看着魏忠贤。
“没事儿,皇上可温柔了。”魏忠贤语调轻松地说。
柳湘愣了愣,反问:“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