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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诧道:“四哥哥你别乱说话……”
四皇子捏紧拳头,恨声道:“为什么对你这么不公平?”
白离唰地一声站起,认真道:“四哥哥,就算你是为我好,但请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
她要走,四皇子忙拉住她的衣袖,道:“阿离,你知不知道,我舍不得你。”
☆、第七十五回
白离听得胆战心惊,她抬起眼,四皇子因痛苦有些扭曲的面孔,她仓惶地退开一步。
四皇子松开手,撇开脸道:“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瞪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白离总觉得这个人似乎一瞬间长大了,模样没有变,变的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白离不敢再逗留下去,她转身走了。
回宫的路上,白离一直冷着脸,尔蓉和丹琴都不敢说话,还是回到寝宫,她的脸才没那么生硬。
“公主,喝口茶吧。”尔蓉怕她闷坏身子,柔声细语道。
白离叹了口气,整个人才恢复正常。“姑姑,给我准备东西,要上课了。”
尔蓉忙道:“公主,您忘了,裴大人今天下午不进宫。”
“哦。”是有这个事,她都稀里糊涂了。
丹琴凑过来,担心道:“公主,是不是四皇子说了什么,惹您不会高兴了?”
白离有点委屈地点点头。
丹琴安抚道:“公主最是和气大方的,就别和四皇子置气了,再说,晚上夫人就进宫了,公主要是不高兴,夫人见了,还以为公主在宫里过得不好呢。”
白离忙跑到镜子前转了一圈,道:“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会不会素净了一点?”
尔蓉道:“公主要赴宴,自然是要穿得好看些。”
白离道:“我想先沐浴。”
尔蓉道:“奴婢让浴房的人去准备。”
丹琴留在寝宫伺候白离更衣,因为没别人,白离才露出几分垂头丧气。
“公主还在烦心吗?”丹琴问道。
白离道:“我想简单的过日子,可在皇宫,似乎没有办法随性而为,我不想伤害别人,但总避免不了有伤害。”
丹琴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只安慰道:“公主没做错事,便问心无愧。”
白离眸色一亮,道:“正是了,我问心无愧。”
丹琴笑道:“奴婢可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奴婢知道公主心地好,纵使做了什么让人为难的事,那也是事出有因。”
“丹琴,你将我想得太好了。”白离扯了扯嘴角。
丹琴道:“公主在奴婢眼里,就是最好的。”
虽是恭维的话,白离心里确实舒坦了不少,等泡过温泉水,那些坏情绪也一并散了,回头她又练了几百个字,平心静气的功力,似乎有所进益。
四皇子……白离再想起这个人,便下了决心,若他能谨守兄妹之间的情谊,她可以既往不咎,若他一味有了别的心思,那以后只能形同陌路,不管他会怪她也好,恨她也罢。
坐在凤仪宫的偏殿,白离紧张地扯着手中的帕子,外头每有宫人走动,她都要探望一下,尔蓉守在她旁边,轻声劝道:“公主别着急,夫人马上就到了。”
白离心不在焉的点头。
有人推门进来,白离猛地站起,来人是丹琴,白离不觉失落,丹琴却红着眼眶道:“公主,您快看是谁来了!”
她让开身,林氏身着一品夫人的宫装,出现在门口。
“娘亲。”白离失声叫出。
林氏由老嬷嬷搀扶着,款款走进来,对白离微福:“虢勋白林氏见过长公主。”
白离含泪道:“怎能让娘亲给阿离行礼?”
林氏道:“公主如今身份贵重,可要谨守宫中规矩。”
白离极力自持,才道:“夫人坐。”
林氏坐下,她身边的老嬷嬷才道:“今日省亲,是皇后娘娘的特意安排的,长公主与夫人母女情深,好好相聚吧。”
“谢母后。”白离道。
林氏起身下拜:“谢皇后娘娘恩典。”
老嬷嬷走后,白离忙扶起林氏坐下,自己跪伏在她身上哭道:“娘亲,阿离好思念您与爹爹。”
林氏泪如雨下,抚着白离的头发道:“为娘又何尝不想你,每每想到你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为娘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
“娘亲。”白离哭得更凶。
丹琴也哭起来,尔蓉百般哄劝道:“公主,夫人难得进宫,您别伤心了,好好陪夫人说会话吧。”
白离哽咽几下,还是将尔蓉的话听进去了,她渐渐止住哭声,林氏心疼地为她擦眼泪。
“娘亲,这是尔蓉姑姑,我在宫中多亏有她照顾。”白离道。
尔蓉忙跪下,道:“奴婢给夫人请安。”
林氏扶起她,细细看了几眼,道:“姑姑是宫中老人,公主年纪小,若有不懂事的地方,还烦姑姑多教诲。”说着,她递了一个藕色荷包。
尔蓉慌道:“夫人,奴婢能侍奉公主已经是天大的福气,怎能收夫人的东西。”
林氏道:“姑姑若不收下,便是见外了。”
尔蓉见此,只得躬身接下,林氏又拿了一包东西给丹琴,温和道:“你们四个同公主一起进宫,白家感念你们的忠心,你们辛苦了。”
丹琴惶然地跪下,道:“奴婢本是白家的人,为了公主,奴婢连命都舍得,夫人信得过奴婢,才让奴婢陪着公主,这份恩情,奴婢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的。”
林氏听了很感动。
☆、第七十六回
白离拉着林氏的手不肯放,道:“娘亲身体一向可好?”
林氏疼惜地望着她,道:“你瞧瞧,为娘身体好得很呢,倒是你,像是瘦了不少。”
白离撒娇道:“阿离在宫中吃得好,睡得也好,若真是瘦了,那也是想您想瘦的。”
林氏涕笑,道:“都是公主了,还这么孩子气。”
白离问道:“娘亲,欢喜呢?”
林氏笑道:“亏你还记得她,若是不记得,那傻丫头该要哭死了。”
白离道:“娘亲,欢喜怎么没陪您一起进宫?”
林氏笑了笑,道:“在外头侯着呢,你若不叫她,她是断不肯进来的。”
白离心里一默,这个欢喜,还是一样的脾气大。
丹琴贴心道:“夫人,公主,奴婢去外面守着,换欢喜姐姐进来伺候。”
尔蓉知道她们要叙旧,亦道:“奴婢也去外面守着。”
她们走后,欢喜才进来。
白离一见她,就高兴地跑过去拉住她的手,道:“我就知道,娘亲进宫,你一定会跟着来。”
欢喜眼中含泪,道:“我以为你都将我忘了。”
白离忙道:“你可冤枉我了,我时常都记着你,我想念娘亲与爹爹,想念白府,也想念你。”
欢喜动容道:“我也想你,生怕你在宫里过得不好你,被人欺负。”
白离正色道:“谁敢欺负我。”
欢喜这才忍不住笑起来。
林氏看着她们,笑道:“你们说说话,我去皇后娘娘那儿谢恩。”
白离不舍地拉住林氏的衣袖:“娘亲。”
林氏摸摸她的脸,叹道:“这次是皇后娘娘格外疼爱你,才允许我们母女相见,六宫亲属一同进宫,可没娘亲这个待遇,我们不能恃宠而骄,让六宫侧目啊。”
白离低下头,闷闷不说话。
林氏叹了口气,对欢喜道:“你陪着她吧。”
“是,夫人。”欢喜应下。
林氏走了,白离怏怏地坐到软榻上,不快道:“这皇宫的规矩真多,生生要将人憋坏了。”
欢喜心疼道:“可是苦了你。”
白离拉她坐下,道:“你怎么样?”
欢喜怪道:“我好生生的在你面前,你问我做什么?”
白离道:“别装傻,我是问你和韩家哥哥的婚事怎么样了?”
欢喜脸色一暗,道:“恐怕他是要娶别人的。”
白离瞪大眼诧道:“此话怎讲?”
欢喜垂下眼睫,缓缓道:“说来话长,自你进宫后,我一心只想好好照顾夫人,可一日,他托人送来书信,我思寻许久才敢拆开看,原来,他已经对韩夫人讲明了我和他之间的事,他让我等他,待春闱后,他便亲自来向夫人提亲。”
白离不解道:“这不是很好吗?”
欢喜淡淡一笑,道:“若真是这般,我还有什么可求,元修待我之心,我是从未怀疑过,可是韩夫人……”
白离凛道:“韩夫人不同意?”
欢喜本是快言快语的性子,但对这件事却是吞吞吐吐,几番欲言又止。
白离心里像是被猫爪挠一样,恩威并施,才将她心里的话都逼了出来。
原来,韩元修的痴情并未打动韩母,韩母虽也是婢女出身,但她一心为了儿子的前程,早就想为独子寻一门好亲事,兴许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韩元修声泪俱下地求母亲成全他和双喜,韩母心里不愿,但面上却没说什么,只是私底下让人找来欢喜的生辰八字,再跟自己儿子的八字一算,条条相克,是大不吉之身,因此,韩母更加坚定了棒打鸳鸯之心。
起初,韩母骗韩元修去庙里上香,只是事先买通算签之人,韩母作势为儿子与欢喜求一只姻缘签,再找解签人说些不吉利的话,以此寻个由头,也好慢慢端了儿子的念想,哪知道签还没解,庙里上演了一桩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韩元修虽是个读书人,但气性高洁,最是看不惯这种事,他文弱翩翩,却上前与恶霸理论,嘴头上占了便宜,也激怒了恶霸,最后让人里里外外揍了一顿,还是韩母呼天抢地唤来江湖侠士,解了这场祸事。
没想韩元修救下的那姑娘居然是位大家闺秀,在韩元修在家养病期间,姑娘同父亲带了一马车的珍贵药材和绫罗绸缎上门谢恩,那姑娘口口声声敬仰韩元修的为人,韩母听后心思便活泛了,言语之间似有似无透漏了自己儿子还未娶亲,而且只待春闱中第,就会寻门好亲事,那姑娘的父亲也热络得很,言语豪爽,像是极富贵的门第,韩母是越看越喜欢,差点当场就让韩元修跟人提亲。
这些事,欢喜也是听人慢慢道来的。
白离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心里也有些悬,她很想问问欢喜,对于千金小姐的爱慕,韩元修动了心思没?
但她见欢喜抑郁的神气,那句话便咽回了肚子,只是扼腕不已,好好的一对鸳鸯,以后怕是要受尽折磨了。
☆、第七十七回
待皇后派人来请,欢喜的心情还是很低落,白离不忍,道:“你就是太犹豫了,早与娘亲透漏些,她会帮你谋划,韩夫人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是你们将事情拖久了,才变得这般复杂。”
欢喜却道:“算了吧,如今这个结果不正是我要的,反正,以后我是要陪你去蜀漠的。”
白离叹了口气,真想打开她的心看一看,恐怕她早就难过得要死,却死鸭子嘴硬的不肯承认。
白离也变得颇为郁闷。
宴席安排得很妥当,六宫众人都是独席,方便与家人相聚,白离的座位在皇后旁边,林氏的席位紧跟在下首。
皇后和林氏相聊甚欢,白离在她们之间扮演乖巧安静的贴心女儿。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宴席散后,便是离别之时,白离总低着头不敢看林氏,生怕自己在皇后面前哭出来。
皇后见她如此,也心疼道:“淳和,你替本宫送送虢勋夫人吧。”
“是。”白离感激地福了福身。
林氏拜别皇后,由欢喜扶着,与白离并肩说话。
“阿离,娘亲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白离拼命点头。
一条路太短,转眼就走了尽头,林氏停下来,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出口。
“娘亲走了。”
白离忽抬起头,道:“娘亲,为什么爹爹没有来?”
林氏顿了一下,道:“你爹爹是男眷,不方便进后宫的。”
白离难受道:“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爹爹。”
林氏叹了口气,狠心道:“你回去吧,还要跟皇后娘娘覆命呢。”
白离眼中含泪,委屈地点点头。
林氏见她不肯走,自己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