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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帝日益暴躁的情绪中,朝臣的三催四请下,内务府终于再度忙碌起来,准备皇帝驾幸刚刚翻修妥当的圆明园。
皇帝想了半天,还是口谕让廉亲王先行返京,一同随驾。他可不愿给老八成事的准备。
……
圆明园里廉亲王端着笑脸送走了传旨的人,才脸色煞白得坐在石墩子上,身边侍候的高明吓坏了却寸步不敢离,居然也没有使人传唤太医,只小声说:“王爷可还撑得住?若是不妥当还是托病吧。”
胤禩懒得解释,腹中一线刺痛一跳一跳牵动了五脏六腑,这个感觉他熟悉不过,罚跪太庙那一晚之前也是这般。
高明见自家王爷额头汗湿稍停,才敢大着胆子上前亲手替主子打理仪容,悄声说:“主子腿疾犯了,不如还是告假回衙门歇一歇。”他随胤禩在园子里久了,有了上回的先例,哪里不能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形呢?想必主子心头也清楚,只是这次皇上急招,是不是也察觉了什么?可不能够啊,刘声芳一个半个月前就来了一次给王爷循例问诊,那时可什么异常都没露出来的。
胤禩还是闭着嘴不开口,只拿手绢按压额头拭去冷汗。他也在想老四知道多少,腹中这个孽障来不来得及悄悄处理干净。
“主子可能动?若是不妥得紧,奴才这就去寻几块软实的厚垫来,石上冷,倒春寒里王爷可真经不住的。”高明知道自家王爷貌似最温和好说话的,可骨子里面强得很对自己也狠得紧。上回一碗桃仁红花汤,咬得塞嘴的软布都裂了,硬是整个晚上一声不吭。
“你也说爷腿上犯了,寻软垫做什么惹人眼。上谕既然到了,咱们收拾东西准备动身罢。你扶我回衙门里坐一坐,不许大惊小怪,省得有人生事。”
不过一息之间胤禩已久做了决定。老四不会容他第二次在他眼皮子低下做手脚,周遭必定布满了眼线。但若是这个孽种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被折腾没的,谁也怪不到他头上。
他自觉这个胎息不是很稳,恐怕也是因着天寒地冻里连日在园子里奔波给折腾的,要做手脚倒也好办。
高明可不管这些,他虽是个阉人也知妇人落胎是极危险的事情,弄不好要出人命的。自家爷这几年的身子他最清楚,看起来不似康熙五十三年之后那样动不动就高热不退,但其实早就像灯油一样熬干了,这两年越发没觉,时常睁着眼睛到天明。
“爷不为自家想着,总该为府里大阿哥和大格格着想。大格格刚才指了婚,多大的荣耀能留在京城里不用去蒙古和亲,爷就不想亲眼看着格格出阁,看着大阿哥娶媳妇?”
胤禩长叹一声,笑道:“莫要啰嗦了,爷该如何还需你提点着?去套了马车在衙门候着,多的不许提。”
……
皇帝一个人时总爱胡思乱想,想着昔年多么宠爱年羹尧,如今密折递上来才知人心不足,做了封疆大吏还不够,居然和蒙古王爷私相授受,再下一步是不是打算裂土自立为王了?
老八呢?他对朕虚以委蛇连番讨好,为的可不只是给一儿一女谋个前程、争个亲事。难道他想拉弄弘时,等朕过身之后,搏个拥立之功只手遮天?弘时那个蠢货大小不像朕明敏善察,只怕当真会被老八几句话拐了过去,就像当年的十四一样!
可惜老八的女儿已经指了嫁悫靖公主与孙承运之子,无法拿这个来拿捏他。当日想的是老八即已投诚,给些恩宠也无妨,一来他只有这一个丫头,留在京城让他记着自己的好;二来安抚满朝汉臣,老八的大格格生母也是汉军旗的,不高不低难以凑合。嫁去蒙古万一老八策反了蒙古王爷怎么办,嫁给宗室更不安全,还是配给汉人好。
虽然唾弃弘时愚钝不堪造就,但终归是自己儿子不是说弃就能弃的,何况他子嗣不丰,老八是个石头肚子,该有的时候总不见消息。皇帝决定敲山震虎,借口宫中多年没整修,下旨命人将乾西二所连同院子好生修葺一番,指给皇四子读书用。末了想想又让人将弘昼住的院子也整修一下。在他看来,这是对弘时明晃晃的警告了。
……
胤禩刚回京就听说三阿哥送了几箱子东西,说是给大妹妹添嫁妆的。八福晋仔细查过,没有什么愈制的物件,只是借口王爷不在府中,让人将箱子摆在堂屋的耳房里,没让人动。
胤禩听了不免同情起三阿哥来,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惜有个拎不清又小家子气的额娘,被老四管得扭了性子,自以为是皇帝长子,亟不可待经营拉拢大臣——你不知道你老子还在上面瞪着你瞧么?
不过拉拢皇子结党的确算得上是伤筋动骨的大罪,够得着引起老四戒心,转移他的注意。胤禩已经察觉皇帝对他态度中细微末节的变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要想掩盖一个真相,最好要用等同的真相交换。拉了皇帝亲子下水,总比拖住皇帝兄弟来的有用——老四兄弟不少,儿子却只有三个。
于是胤禩对福晋说:“收了就是。等会儿爷亲手写个帖子你使人送去就好,不必理会。”
八福晋自觉不妥:“你是皇帝兄弟,他是皇帝的儿子。皇帝容得下你们迎来送往?”你不是已经打算蛰伏待机了吗?
胤禩一边换上朝服一边道:“此一时彼一时。皇帝糊弄不住多久,让他折腾不如送个不轻不重的把柄给他打消疑虑,省得没事总折腾几个兄弟。”
八福晋再度表示不能理解男人的小心眼,亲手上前服侍丈夫整理仪容,耳语轻声说道:“表哥来信了,我看不懂,你藏着晚上看?”
胤禩说:“放我身上更不安全,还是你妥帖收着,等回来再看。这两个月年我不在府里,那起子小人难免作祟,你受累。”
八福晋眉目转动煞是风情:“请得大夫说我身子调养得好多了,你上次拿给他看的方子很是不俗,东西不贵但有奇效,我跟着吃了一段日连白了的头发都黑回来了。只是大夫说我血虚热得厉害,将人参拿掉了。”
本该是夫妻同盼、大有展望的好事,胤禩听了却心中苦楚难当,他怎么会不知道琼玉膏的神效?
一时与妻子短聚温存,转头又坐了轿子入宫请安。胤禩本还在算计如何避过太医请脉,进了养心殿劈头就是一本折子砸过来。
“朕看你的请安折子写得是情真意切,怎么准你回京了倒是不疾不徐慢慢吞吞,车走得比耕牛慢。你存心躲着不见朕?”
胤禩好几个月没被砸折子,一时没能迅速闪动让折子砸中肚子,一了百了。后知后觉在心头惋惜一句,继而状似恭谨跪在地上拾起折子双手捧上:“皇上息怒,臣弟昨日腿疾犯了,晌午疼得厉害,奴才们才走得慢了。”怨缠经年,他自然知晓如何回话能让皇帝火气不灭反涨。
皇帝果然大怒。
老八该死!平素不见他如何抱病,每逢宣召必然口称腿疾事事推诿塞责。这要么是不情不愿,要么是恃宠生娇,都轻饶不得。
“你去看看十三的样子,都瘦成那副模样了,也恪尽职守从不推搪。”皇帝说到委屈处,几乎喷口而出声泪俱下‘朕对你不好么,你还一心向着旁人挖朕墙角?’
幸而皇帝心智刚硬,忍住了,继续说政务骂王爷。
苏培盛体贴皇帝说得嘴敢,上了一回茶,发觉廉亲王似乎换了个姿势继续跪着,恭听圣训。等他估摸着皇上又该渴了,果然听见里面的人吩咐:“苏培盛,进来给王爷上茶润润嗓子。”
大总管闻琴音而知雅意,给皇帝重新换了冻顶普洱,给王爷进上的是蜂蜜水,还悄悄顺了一个软布做的团子进来,皇帝扫了一眼只低头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福利,日更一章
对于八爷为毛还能怀上的体制考据,大家就无视了吧吧吧吧吧……
四爷大意了,八爷的算盘大家都明白了?
小声说:甜蜜完了,后面会虐一大段。预告下一章有车震算福利吗?
43
43、安车蒲轮 。。。
皇帝骂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胤禩终于听出症结所在。明面儿上是借九弟慢待钦差的事责难于他;暗地里应该是气他招惹弘时那可怜的娃。
除了老九的事;他对皇帝的心思把握不可谓不准。
皇帝指桑骂槐:“老九是推脱腿疼不能动转;连朕的旨意也避而不接。连借口都分毫不差,莫非是八弟言传身教,近墨者黑?”
胤禩低头垂目;跪在软布团子上谢罪:“臣御弟无方,管教不严;万死末辞。”心中补上一句,皇上你又忘了怡亲王;他腿疼老久了,回回管用。
皇帝怒瞪老八头顶;几乎把官帽烧出个洞来。
老八欺人太甚;居然敢反讽朕管不了顽劣儿子、压不服刺头弟弟?
“朕看老九在西宁行事越发无所顾忌了,当着钦差的面也敢口称自己要出家离世。出家出家,出家则无兄弟之谊,离世则无君臣之分,老九这是想拿着这个借口不受君臣之礼,让天下人都以为朕薄待了兄弟?”皇帝最气的还是这件事,他虽早有杀心,但对老九的冥顽不灵也感惊异,到底是谁教出这样的怪胎?
胤禩忍了这大半天终于没能忍住,回了一句:“皇上四哥昔年不是也自称出世之人,富贵闲人,那时可没人敢说皇阿玛薄待了四哥。可见四哥多想了,老九的性子是被臣弟惯坏了,皇上要罚就罚臣弟吧。”
皇帝觉得老八傻了。
想自己给老九顶罪?你也该看看自己身上有多少债没还!
拿朕做比,也要看老九配不配。
皇帝懒得再说,他骂够了,终于想起明面儿上老八与他还是‘两情相悦’的关系。起身亲手拉起胤禩,咧嘴阴森一笑:“八弟方才称呼朕为皇上四哥,倒是有趣得紧。不近不远的,朕准你私下没人时叫。”
胤禩起身时腹中一阵抽痛,差点没站住,索性整个人都倒在皇帝身上靠着他,装作只是腿痛。
恰逢此时皇帝听见‘腿疼’二字就闹心,又急着去园子散心。原本就是万事俱备只欠王爷,这下齐全了,也不顾忌面子宣太医进来瞧瞧,只匆匆命人备轿抬了人去西华门,准备登龙辇拔营出京。
上了龙辇皇帝自觉空空荡荡,招了总管一问才知礼部内务府的奴才们十分乖觉,不仅嫔妃备了步辇,早已内定随行的老八居然也有份。当即口谕:“廉亲王的轿子撤了,给他一匹马就好。朕有折子要问他,让他即刻过来。”
胤禩看见轿子被抬走了换了一匹马来,先是高兴接着又开始发愁。高兴的是用这个借口把孽种弄没了老四绝怪不到他头上,愁的是时机不对,老四去园子的阵仗太大,后面还有百官护送着,周围全是宗亲,这个时候下半身染血滚落尘土被堪破丑事他还有脸能活?就算老四不杀他,他也要自我了断了去。
刚从怀里摸了一丸琼玉膏制的蜡丸服下,就听总管大人说皇上传他共商国事。胤禩当下感激涕零,得救了。这一路上,老四就是想踹他下来,他也要抱死老四的大腿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