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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眼眸变得异样深黑不见底,喘息著,伸手要去把她搂入怀里。
明月猛地打个寒颤,迅速推开他。
李睿惊讶地、脸色复杂地打量她,深思地蹙起眉头。他柔声说:“月儿,你在怕什么?”
明月脸色发白,用手捂住脸。
李睿深深凝视她,柔声道:“月儿,我说过,一切有我。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不好?”
明月悲苦地抬起头,这一切老天爷早已注定,他又能改变什么?他们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卷入毁灭的深渊。
她幽幽地说:“哥哥,你说过,凡是我有所要求,你一定答应我,你这话是不是真的?”
李睿柔声道:“当然,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明月抬起头盯著他:“如果——我想要织素做我的嫂子呢?”
李睿身子一僵,脸色大变,盯著她的脸:“你——你说什么?”
明月勇敢地直视他,低声但清晰地说:“我说,我想要织素做我的嫂子!”
李睿浑身发抖,脸色惨白道:“这——就是你的要求?”
明月不敢看他,心碎地点点头。
李睿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含著异常的悲痛和伤心欲绝的凄凉。
明月惊恐而痛苦地看著他,这笑声震碎了她的心。
李睿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头也不回地急步离开明月,当他开门时用冰冷的声音道:“月儿,我会如你所愿。”
他砰地一声摔门而去。
明月眼泪如同断线珍珠,这样的结果,难道真是如她所愿?她哭倒在床上。
第十章
第二天在明月的坚决要求下,她住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布置一新,四周摆设著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的水仙花。
暖暖的火炉,让整个房间温暖如春。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明月悲喜交加,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抚摸著自己那些心爱的,由李睿为她精心收集来的曲谱,明月仿佛触摸到以前充满欢笑和温馨的岁月。她幽幽长叹一声,而现在,那种单纯快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她失去的再也寻不回来了!关心她和她关心的人,全都离她而去。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真的变成孤独一人。可见人算最终也躲不过天算,终归谁也逃不出命运的摆布。
她出了一会神,黯然环顾四周,自己心爱的古琴被拭擦一新,像以前一样,安放在窗前的案几上。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坐下,用手轻轻一划,一串音符如高山流水一样,流泄下来,她试弹一曲,刚开个头,却颓然而止。
好的琴音并不是用手来弹奏,而是用心来弹奏。而她的心却已沉入无边的苦海,再也挣脱不出来!她再也无法奏出自己过去一向喜欢的那种轻快欢乐的乐曲了。她走到窗前,默默凝视著窗外寒风中的枯草,心却不由自主地不知飘扬到何方,也许是李睿所在的王府的某个角落。
孤寂中,最怕的是黄昏到晚,明月对著一室清冷的灯光,说不出的箫瑟冷寂。她心情异常沉重,自从李睿昨天在狂笑中冷冷地抛下一句会如她所愿的话,就再也没来见她。她简直不敢想象他现在是何种的心情,她自己的心已经先支离破碎了。
远处似乎隐隐传来欢快的乐曲,她一愣,难道王府今晚有夜宴?想到李睿现在的心情,却不得不强颜欢笑面对自己的责任,出席各种庆典。她心中充满对他的愧疚和心疼。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这样的做法是太残忍了。她痛苦地闭上眼,但上天根本就没给她有选择的机会呀!
这时一个小丫头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对她行礼道:“郡主,王爷有请。请郡主到花厅欣赏西域风情的歌舞。”
明月一愣,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根本不相信李睿现在有心情去欣赏什么歌舞。
他到底想干什么?明月有些惊异,也许去看看也好。一个更聪明的声音隐隐地说,她想见他,无论如何,见他一面,总胜过虚无的思念。
明月踌躇了半天,长叹一声,相见争如不见,多见一面多痛苦一分,既然自己已经痛下决心,他也答应她了,她相信他会做到。她酸楚地想,他将永远属于另一个女人,而不是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现在又何苦要去再让彼此缠绕不休,多增双方的痛苦?
听到她拒绝的话,那小丫头似乎在意料之中道:“王爷吩咐,这是王爷大婚前的庆典之一,如果郡主不去,那王爷答应郡主的事,就当郡主反悔作罢了。王爷请郡主好好考虑一下,做出决定。”
明月浑身一震,艰难地问:“王爷吩咐你们——开始准备他的——大婚了?”
小丫头恭敬地答:“是的,王爷吩咐婚期就定在五日后的元宵佳节。现在府里府外,都为王爷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
明月感到一阵眩晕袭来,他真的照答应她的话做了?这不是自己的心愿,自己的请求吗?为什么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头脑却一片空白,有种山崩地裂,心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的感觉,疼痛得难以呼吸?
见她半天没出声,小丫头疑虑地问:“郡主,你——去不去晚宴?”
明月勉强聚拢涣散的心神,心里狂跳著,反悔!反悔吧!趁现在还有机会,还能走回头路,反悔吧!她的心在呐喊:她不能失去他,她不能失去他啊!但——反悔就意味著即将降临的悲惨未来,她不顾一切,难道她能——不顾他?她的心痛苦万分地抽搐著,终于——再次选择毁灭自己。她闭上眼,颤声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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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灯火通明,一派笙歌妙舞,仆人忙著进进出出,李睿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六个打扮奇异的外族女子正在曼妙地舞动。明月的出现打断了她们,她们闪到了一边。李睿一见明月,俊美的脸上神色大变,似嘲讽似自伤地痛苦道:“你——你居然还是来了!我还妄想——”他猛地把桌前的酒猛灌入口中。酒杯砸在地上碎了一地,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李睿却哈哈大笑,大声道:“本王,今天太高兴了,从没这么高兴过,歌舞继续,跳得好本王重重有赏。”
明月悲哀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见李睿陷入痛苦的深渊中,举止大失常态,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而且自己又怎样呢?她想起李睿先前狂怒中的话:“我下地狱,你也会和我一起下地狱。你听明白了吗?”她凄苦地想,现在他俩果然如他所说,一起掉入了地狱中。
李睿似乎变得异常偏激愤世,举止也变得狂放肆无忌惮。那些异族女子,本就没中土这么多的礼教,见到李睿这样俊美出众的男子,早就春情荡漾,个个卖力地使出浑身解数,在舞姿中,暗加许多挑逗勾引的动作。
有个大胆的绿衣女子,慢慢舞到李睿跟前。在他面前舞著,媚眼如丝,明目张胆地勾引他。李睿哈哈一笑,把她搂入怀里,肆意爱抚她。这女子情不自禁地发出春情荡漾的喘息,根本不顾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相对她的情欲焚身,李睿清冷毫无情欲的双眼,看似是在和她调情,其实却锐利地暗中注视明月的一举一动。
明月脸色惨白,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推开桌子,不顾一切,掩面飞奔出去。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痛彻心肺。她恨不能当即死去,她无法忍受李睿和其他女人亲热的举动。她心碎神伤中,毫无方向地一阵急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当她看见眼前含苞的腊梅树,泪慢慢滑落,这儿正是自己第一天进王府遇见哥哥的地方。然而物是人非事事休,无语泪先流。早知道相遇是这样的结果,不如不遇。上天在怎样地捉弄世人呀!她含泪痴痴立在梅树下,任夜风吹拂,雪花飘落。心中只是在想,今天,听到李睿的婚讯,她已经如受酷刑般痛苦难当,再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亲热的举动,开始了悟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眼见他去娶别的女子,她根本做不到失去他还能活在这世界上。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们永远也不分离!”李睿悲痛的宣言尤响在耳边,明月的泪结成了寒冰。她该怎么办?
就连选择死的权力都被迫放弃,她难道就生活在这样焚心般的无尽痛苦中,永远也得不到解脱?世上的路千万条,但她却连一条路都没有了。
她如同雕像般,流著泪,任冰冷轻柔的鹅毛般的雪花吹打著自己。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长叹,她身上的雪花被人拍落,一件温暖的裘皮大衣把她紧紧裹住。她抬起头,却见李睿用裘衣把她包裹著,拥入怀里。双眼如同黑夜天空般,深邃地凝视她。脸上不复先前的狂乱和愤恨,却一脸深思地打量她。
在这样的眼光注视下,明月心头一凛,逃避地垂下眼。他什么时候来的,她不知道。他不是在大殿上寻欢作乐吗?还来管她做什么?她控制不住心头的酸意,苦涩地想。
“其实再美的女人对我都毫无意义。”李睿像是解释,轻声地在她耳边说。
明月悚然大惊地抬起头,慌张失措地瞪著他。看见他嘴边一丝神秘的笑,明月脸一阵白,一阵红,慌乱无力地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我——我不懂。”
李睿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是吗?”
明月绯红著脸,不敢看他。
李睿似含深意地看著她道:“如果你不是傻瓜,就是我是傻瓜。”
明月心中突突地乱跳,哪敢接口。
好在李睿也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简单道:“我送你回房,你身体够差的了,如果你病倒了,还怎么参加我的婚礼?”
明月身子一僵。
李睿紧盯著她,开口:“我答应了你的请求,你难道不高兴?”
明月在他紧盯著自己的眼神下,勉强挤出朵笑容,低声:“高兴,当然高兴!”
李睿拉长声音道:“是——吗?”
明月垂下头,心里乱成一片。李睿并不继续追问下去,但眼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明月被他看得心乱如麻,慌乱异常,恨不能立刻逃离他的身边。
好不容易二人回到房间,明月用眼睛看著李睿,站住不动。李睿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淡淡一笑:“好吧!我走!”在明月猝不及防间,他把明月带入怀里,轻柔地吻了她的唇一下。明月惊慌失措,刚想挣扎。
李睿放开了她,意味深长地道:“月儿,你知道吗?我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想,我被自己愚弄了。”
明月怔怔地目送著他,仓惶而心神混乱地反覆琢磨著李睿刚才的话,他的话,让她心惊肉跳。他知道了什么?还是看出了什么?她的心顿成一团乱麻,根本不相信,他会突然间变得心平气和地答应成婚。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真的会和织素成亲吗?如果他真的这么做,自己——明月心乱如麻,剪不断,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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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开始忙碌著筹备李睿的婚事,上上下下乱成一片,匆匆三天在明月心事重重中过去。明天就是元宵佳节了,也就是李睿大婚的日子。
明月心绪紊乱地独自对著窗外被大雪覆盖的洁白大地。她的心情也像这一片白茫茫冷冰冰的雪地一样,是一片毫无生气的空洞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