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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大人退隐以后跟咱们家来往得不多了,也就没了消息。原来,这慕容公子一直在父亲的北大营里效力呢?”
二姨娘也笑道:“那慕容大人一口气生了五位小姐,好容易生了个少爷,养到三岁还死了;直到四十几岁上才得了这么个幺儿,怎么不知道心疼,倒肯把儿子送到前线上搏命去?也够狠心的”
葛氏叹道:“他们那些武将出身的人家,不都是这样的?哪一个的顶戴前程不都是拿性命换来的”
二姨娘顿了顿,忽然点头笑道:“算起来这慕容二郎今年也有十六七了吧?听人说生得很俊,也不知道定下人家了没有……”
葛氏睇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果然又闲得没事做了——这是又惦记着给谁家说媒呢?”
二姨娘“嗳”了一声,叹气道:“太太又打趣妾婢了——我们这做姨娘的又不能出门拜客,我能认识谁家呢?不过是有了好事总先惦记着咱们自己家罢了。可刚仔细一想,咱们家的姑娘里又没合适的……”
主仆俩此时在堂屋里说闲话,姑娘们都在东次间围坐在一起吃元宵,隔着一道门,说这些话倒也算避了嫌。可不知为什么,二姨娘说最后几句话时,声音有意无意地提高了些许,正在里头凝神细听堂屋动静的清娘脸上立时有些变色,手里的勺子一个没捏稳,滑落到面前甜白瓷小碗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葛氏和二姨娘立刻止住话头,起身走回东次间,见清娘正讪讪地用帕子擦着溅在手背上的几点汤水,不禁抿着嘴唇暗暗一笑。
阿离站起身,笑着说:“我吃好了,这种黑芝麻馅儿的很甜,很好吃。”
葛氏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老爷也喜欢黑芝麻的……”因向那多宝格上摆着的西洋自鸣钟瞅了一眼,脸上就露出些焦灼之色,自言自语道:“都这时候了,你们父亲怎么还没回来呢?今儿可是灯节呢,难不成还在衙门里忙公务不成?”
话音才落,便听院子里有丫头齐声向内禀报:“老爷回府啦”
葛氏面上一喜,连忙迎上前去,正见曾雪槐一挑帘子,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阿离见父亲身着簇新的石青刻丝九蟒五爪朝服,头戴珊瑚顶戴,俨然是气宇轩昂的封缰大吏装扮,自有一番不怒而威的气势;全不似平时在家时的一身棉布袍子,一双青布鞋那般随意的中年儒生模样,不禁暗暗地多瞧了几眼。
曾雪槐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的笑容可掬,一走进房里便朗声向葛氏笑道:“夫人,那慕容二郎果然是个少年英才在讨逆将军兼前敌总兵病卒于阵前,群龙无首,军心涣散这等困境之下,能以一个副将之身,临危不乱,先以八百敢死勇士偷袭贼匪帅帐得手,而后代掌帅印,号令三军,连破敌营,竟然反败为胜,打得贼寇溃不成军,建下了旷世奇功今日得胜归来,我适才见了,真是丰神俊朗,和从前又不相同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只顾站在那里抚掌而笑,颇不似素日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子,连葛氏都忍俊不禁起来,笑道:“瞧把老爷乐的您先坐下喘口气,喝口茶,再跟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慢慢说不行吗?”
二姨娘早将桔香手里的朱漆托盘接了过来,里面一盏龙井,一碗元宵。曾雪槐也不待葛氏与他奉茶,自顾自便将茶碗端起来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又将那碗元宵端了起来,就站在那里一口气连吞了四五个,这才抹了抹嘴角叹道:
“最可叹的是慕容二郎今年才只不过十七岁,十七岁啊这等的将才怕是只有三国周郎才能与之相比吧?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他一边称赞,一边叹息,忽又触动心事,喃喃自语道:“瞧瞧我的儿子,再看看人家的儿子,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可怎么……”
他的脸色不由有了几分黯然,阿离连忙笑道:“女儿们今天在灯市见到那位小将军了,果然是英姿飒爽,英气逼人。见他押着一辆木笼囚车,里头锁着的那人就是匪首么?千里迢迢将那人解回江宁,是要再从水路押解进京面圣么?”
曾雪槐点头笑道:“圣上钦点的朝廷大员已重新接管了湘鄂,新军也已驻扎过去了,我们先前增援的那批将士自然还是要回来的。先前慕容二郎只是代掌帅印,我今日已为他写了请功奏折,快马递去了京城,这回我一定要请圣上重重地封赏他”
“那老爷要与他一起进京么?”葛氏忙问。
“封缰大吏不得圣上旨意,岂可擅离职守?夫人糊涂了。”曾雪槐含着笑轻斥了葛氏一句。
“那老爷呢?圣上理应也是大大地嘉奖一番吧?我猜封赏的旨意差不多也快下来了。”葛氏凝神思索了片刻,又点头笑道。
曾雪槐扭头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我已做到了总督的位置,又已加授了兵部尚书和副都御史之衔,再封赏还能赏什么呢?权倾朝野未必是什么好事,高处不胜寒哪夫人年轻人刚露锋芒,正是前程无限的时候,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还要去跟他们争抢些什么?要是有可能,我倒愿意每日喝喝茶,钓钓鱼,种种花,悠哉游哉地过完下半辈子……”
葛氏脸色一僵,强笑道:“老爷不会是起了退隐的心思吧?只怕圣上未必肯答应呢。”
曾雪槐淡淡一笑,“不说这个了。慕容二郎赶着今天进了城,也是为了赶回家去跟他老子娘过节,适才在衙门里办完交接忙忙地就走了,倒没给我机会。我已知会了亭山,明日我要在家里请他父子吃饭,一是给二郎接风庆功,二来也是跟老朋友叙叙旧。夫人务必要给我好好操持一下。”
葛氏忙道:“这个老爷无需挂心,妾身定会安排得妥妥贴贴的。”
曾雪槐在葛氏这里又略坐了一会,便站起身,一边戴帽子往外走,一边随意道:“时候差不多了,夫人先带着丫头们往老太太那边去吧,只怕已经开始摆筵了。告诉老太太一声,我往园子里走走就过去。”
才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随口笑道:“倒忘了把官服换下来了。”
葛氏忙开了紫檀壁柜,捡出一身曾雪槐常穿的家常旧衣,与他换上;又命桔香去点了一盏羊角风灯给他提着,这才将他送到门边,低声道:“老爷略微转一转就回来吧,园子里风大,老太太那里还等着老爷开席呢。”
曾雪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便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葛氏也就入内去换了吉服,带着姑娘们往曾老太太那里去。今天是上元佳节,曾府按例是要摆团圆宴的。
阿离慢吞吞地从椅上站了起来,却并没有立刻跟着姐妹们向外走。
她透过南窗向外望去,见曾雪槐独自提着一盏风灯正走出院门。这样的元宵佳节,阖府人等都在等着大老爷主持席面,他倒偏捡了这么个时候往寂静无人的后花园散步去?似乎不大合时宜;况且,天已黑了,葛氏甚至都不派个丫头小厮相随,两个人的情神却都很自然,这就更加不合情理了。
阿离下意识地便想到了东篱里关着的那个疯仆,心中隐约觉得这里面会有些什么联系。
她不动声色地将桌上自己那盏残茶轻轻一拂,茶碗应声落地,茶汁四溅,泼了她一裙子。
“哎哟,瞧我这毛手毛脚的”阿离皱着眉轻斥了自己一句,转头不好意思地冲葛氏道:“母亲和姐妹们先过祖母那里去吧,我回去换件衣裳就来。”
葛氏也没在意,只说“那你快些”,便带着冰娘等人走了出去。
阿离向自己望月轩方向慢吞吞走了几步,回头见葛氏等人已去得远了,立刻吩咐金环和玉凤:“你们俩回去给我取一套干净衣裙,拿包袱包了,到园子里芝兰馆八小姐那里去找我”
金环瞪大眼睛看着阿离,惊诧地说:“可是,八小姐她刚才不是已经跟着太太往老太太那里去了吗?”
阿离沉声道:“不用多问,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
金环不敢再问,只得满腹狐疑地跟玉凤往望月轩去取衣裳,不提。
阿离见四下无人,便转头遥遥地跟着曾雪槐,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地一路进了通往后花园的那扇月亮门。
曾雪槐似乎满腹心事,只顾低着头慢吞吞走着,并未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阿离见他一路经过荷塘,果然往西北角的东篱去了,心里莫名地倒生出几分紧张来。
她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离了有七八丈的距离,遥遥地跟着,终于看见曾雪槐在那一脉青篱外面停下了脚步。
阿离依稀看见东篱外面还站着一个人,清瘦的个子,手里提着一个三层的食盒,正是伺候了曾老太太四十几年的,最倚重的那位代妈妈。
阿离只遥遥看见曾雪槐和代妈妈站在那里喁喁低语了几句什么,代妈妈便掏出钥匙开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第八十九章 秘室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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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秘室囚徒
阿离悄悄地跟了过去,最外面的篱笆门只虚掩着,她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阿离定定神,提着裙子,高抬腿轻落步,慢慢走到正房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听,里面没有动静。
代妈妈提了一只三层食盒,手里还拎着一只酒壶,显见得今天这样的上元佳节,里头关着的疯仆也受到了礼遇。代妈妈不过是一个下人,这样的礼遇显然是曾家老太太给他的;而曾雪槐能在这样的时候前来探视,说明里头这人身份不低,至少是极受曾家母子重视的。可既然这般受重视,为什么却要被锁在里头?阿离觉得“疯了”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
心里的疑团越大,那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就越强。阿离在门口踌躇了半晌,将牙一咬——万一被父亲发现了,便硬着头皮说只是一时好奇心起罢了。念北不是也曾偷偷溜进来过?最终也就是挨了一顿手板子,自己的亲生儿女,虽有禁令,想来也不会真怎么样,最多再去跪一次祠堂就是了……
想到这里,阿离抿着嘴唇,轻轻将那门缝又推开两指宽,眼睛贴在门缝上,吃力地向房内搜寻。
房中空无一人,也没有一点响动,唯有正中八仙桌上,代妈妈点起的一只蜡烛摇曳着昏黄的光。
阿离一怔,随即心下了然。念北说过那人是关在地下室的,曾雪槐和代妈妈既不在这房间里,想来已经下去了。
她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房内仅一桌一椅一柜,墙上悬着一画一剑,隔壁次间里仅一床一几,一眼看上去,根本看不出那地下室的入口在哪里。
阿离越发惊讶,不就是一个犯了错的老仆人么?难道还专门为他弄了间密室不成?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她复又粗略将房内陈设打量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处。正在困惑间,却忽然听见一串含混的声音隐约从那墙内传来,再听却又没有了。
阿离屏息静气,将耳朵贴在墙壁上细听,终于发现那声音来自于墙上那幅“王祥卧冰求鲤伺母”图的后面。
她紧抿着唇角,轻轻走上前,伸手将那幅卷轴卷起一点,后面果然出现了一道小门说是门,其实就是原先的墙壁往里被推开了一人宽的距离,边缘严丝合缝,只不知道机关在哪里。
门里面有十几级台阶直通下面,幽深狭长的走道尽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