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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却又分明嗡嗡作响象被塞进了一窝马蜂。
莲心端了茶悄悄走了进来,远远地站在那里,局促地低声道:“大少爷可是在操心六姑娘的终身么?我那日在太太那里,依稀好象听见……”
莲心见屋里几人都抬头向她望了过去,越发有些紧张起来,低着头将茶盘放在桌上,微不可见地说道:“我听那刘太太的意思,好象对六姑娘很是中意呢,似乎……似乎有为刘家少爷求娶的意思……”
阿离听了这话,脸上立刻涨得通红,又有些手足无措,忙低下头不发一言。
罗纤云已经惊诧地连忙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六姑娘才十一,求娶什么?太太答应了?”
“自然是因为六姑娘又聪慧又温柔,那天又在众夫人们面前露了脸,被那刘夫人惦记上了,所以早早地先跟太太漏了口风……”莲心一边低声说着,眼睛只管闪闪烁烁地望着品南,眼神中的不安和惧意显而易见。
“那个贩盐的?她儿子瘫在床上,连路都走不了,还想娶我妹妹?她也配”品南眼中猛地射出两道凌厉的寒光,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们有这个本事没有。”
“就只怕太太动了心。”罗纤云面露忧色。
“那也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品南大马金刀地端然坐在椅上,眉目磊落分明,伸手端起茶盅闲闲喝了一口,复又望着着莲心,淡淡道:“她们还说什么了?”
“还说……”莲心如水的目光柔柔落在品南脸上,声音里有些怯怯的迟疑:“她们说话时都避着人的,我……我也听不大真切……”
品南站起身,负手踱到莲心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脸对着脸,强迫她正视着自己的眼睛,冷笑道:“现在还站在你们太太那边,嗯?糊涂东西,你就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用便用,弃就弃。上回的事,我已经放过你了,你还不明白?你眼下的境地,除了死心踏地跟着我,还有后路么?”
莲心的颊腮被他捏得疼痛不已,嘴不由自主地撅了起来,痛得“咝”地吸了一口冷气,眼睛里立刻涌出一层泪光,带着哭腔道:“我……奴婢知道的……”
“总算你还不糊涂”,品南哼了一声,松了手,悠悠然复又端起茶盅:“把听来的都说出来吧。”
莲心抬手拭了拭眼角,横下心一鼓作气道:“那刘氏好象是为什么盐井的文书来求太太,后来又说到六姑娘身上,然后就说会在西牌楼那里一家钱庄给太太存上一万银子……”
“一万”品南唇边绽出一秣笑意,点点头道:“胃口越来越大了呢”,继而又问莲心:“是哪个钱庄?”
“这个……奴婢实在是没听清……”莲心紧张地说。
品南凝神想了片刻,便微微一点头,道:“行了,能吃下上万银子的钱庄也就那两家罢了。”
他忽然抿了嘴唇不语,只管出神地望着莲心,象在思考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莲心小心翼翼地望着他,连大气也不敢出。
须臾,品南的神色复又和缓下来,将下巴向莲心一点,笑道:“你还是挺机灵的,以后办事就照着这个样子就成了,自然有你的好处。行了,你去知会小厨房一声,让他们今天给我好好弄两个菜,不用多,只要精致就好。”
莲心忙道:“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她转了身,刚要向外走,品南忽又叫住她,温和地笑道:“莲心,我记得你原本是安州人对吧?”
莲心一时不明白品南的意思,只是回过头来受宠若惊地望着他,低声道:“大少爷好记性,奴婢被卖到府里来之前,一直跟着爹娘在安州……”
“后来是因为发了大水,你爹娘带着你逃到江宁,然后把你卖了,对不?”
“是的……”莲心深深地低下了头,声如蚊蚋:“那年,奴婢六岁……”
“也是个可怜的丫头”,品南叹了一声,越发温柔地向她笑道:“那么,今天咱们就吃你的家乡菜好了,捡两样你喜欢的让厨房做了端来。”
“大少爷?”莲心一时懵了,只是傻傻地抬眼望着品南,怯怯的声音里含着欣喜和怀疑。
“今天晚饭你陪我吃”,品南随意笑道:“你能喝酒吗?”
莲心难以置信地望着品南,突如其来的惊喜令她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磕磕巴巴道:“奴婢不会喝酒,不过……大少爷要奴婢喝,奴婢一定喝……”
品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意地向她摆了摆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吩咐他们吧。”
“是,大少爷”莲心开心得从心里直笑到脸上,眉眼盈盈,目含秋水,忙不迭地向品南蹲身行礼,又向阿离和罗纤云各福了一福,方轻盈如蝶地转身去了。
品南望着莲心婀娜的背影,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了。
“莲心姐姐虽然做了错事,却也是个可怜人”,阿离幽幽叹了口气。
“这世上可怜人多着呢,哪里可怜得过来。”品南淡淡道。
阿离从重华阁出来,一路慢慢走回了望月轩。那些迷团清晰地横亘于胸臆间,让她心事重重,人也变得沉默起来。
丫头们谁都不敢打扰她,端茶倒水都尽量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响。
阿离在椅上坐了好一会,方抬头问金环:“李兴媳妇还没来么?”
第七十一章 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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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询问
李兴媳妇借口“找金环姑娘说句话”,特意向王妈妈讨了这个往望月轩送饭的差使。有人跑腿,大厨房里的粗使婆子们自然乐得歇歇脚。
她心里想着那五十两银子,简直从心里直乐出来,脚下生风,飘飘然就到了望月轩。
次间地上摆着一张大大的条案,上面摊开着一匹大红宁绸的料子,阿离正伏在上面聚精会神地画着粉线,前后身的轮廓已经画出来了,是一件婴儿的小袄。
玉凤站在一旁,正从线轴里将一根棉线拈了出来,在那里穿针;吉祥和如意两个小丫头蹲在地下火盆前烧着烙铁,预备一会熨衣料;金环则搬了小凳子坐在一旁,继续纳着她的鞋底子。
屋子里一片安宁详和的气氛。
“姑娘这是在给三少爷做衣裳吧?”李兴媳妇进门先向阿离行了礼,将食盒放在外间桌上,一边伸着头看案上的衣料,一边笑吟吟地说道。
阿离从衣料里抬起头,笑着“咦?”了一声,道:“嫂子怎么干起这跑腿的活来了?”边说,边将手里的粉饼块放下,命吉祥去打水洗手。
“反正顺路,我就替厨房的老妈妈跑个腿,也没什么”,李兴媳妇含糊应了一声,站在那里笑着,眼巴巴瞅着阿离。
阿离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笑着对丫头们道:“我这里不用伺候,你们全都下去吃饭吧”。
金环等人应了,收拾好东西全都退了出去。
阿离指了指地下的一张椅子,道:“李嫂子,坐。”
李兴媳妇见阿离从从容容地竟象要跟她长谈的样子,心中倒有两分忐忑,连忙谢了座,挨着椅子边坐了下来,方清了清嗓子,局促地低笑道:“姑娘,那银子……”
“银子,一会就拿给嫂子”,阿离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起身从那壶中亲自斟了一盅茶放到了李兴媳妇面前,温声道:“反正厨房里这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没有活计再派给嫂子了吧?正好能跟嫂子多聊两句。”
李兴媳妇连忙不安地站了起来,道:“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咐咐就是,奴婢们哪敢跟姑娘同桌饮茶呢?”
“不妨事”,阿离说着,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笑道:“我记得我进府第一天,被阎妈妈领着进了二门,正好碰上李嫂子好象犯了什么错,被大厨房里的总管王妈妈发落……那天李嫂子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啊?”
李兴媳妇忽听阿离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有些愕然;细一回想当天的情景,脸上就变了颜色,支吾道:“也没什么,就是奴婢天生的碎嘴子,那天厨房里正在忙着,奴婢偏生话多,跟人聊天聊得忘了干活……”
“聊什么聊得连干活都忘了呢?”阿离继续问道。
“也……没什么,奴婢都忘了。”
“不是吧?我仿佛记得是在聊四姨娘?”阿离陡然脸色一变,定定地看住她,唇边笑容尽敛。“嫂子知道些什么?不妨跟我详细说说。”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李兴媳妇慌得连忙站了起来,“都是听以前厨房一个老婆子在那里胡说八道的,奴婢可是一个字都没说过那老婆子后来被王妈妈打发了……”
阿离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心里发毛,不自觉就低下头去。
“我已经问过了,你这瓶什么米壳混进菜里,时间长了,会让吃的人头晕耳鸣,精神不济,渐渐地百病缠身,形销骨立……”阿离从袖中将那粗瓷小瓶拿出来,重重地放在李兴媳妇面前,淡淡道:“我若把这件事回禀了太太,你说她会怎么处置你?”
李兴媳妇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慌乱得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哀地恳求道:“怎么会这样?奴婢的确是不知道啊求求姑娘……”
阿离闲闲地端起茶盅,淡淡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兴媳妇脸色黯败,情知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想来当年的事,姑娘必是一点都不知道?十年前,奴婢十五岁,刚进府在大厨房里做一名听呵的小杂役。有一天下半晌,厨房里忽然乱了起来,大家都不干活,在那里议论纷纷,说是四姨娘跟外院大总管罗永**,被大太太当场捉奸在床,两个人当时都是赤身露体,一丝不挂……”
她说到这里,猛然住了口,惶恐地望着阿离,结结巴巴地说:“姑娘,您没事吧?这……这是您非让我说的……”
阿离满头满脸已是涨得通红,两手死死撑住桌子角,一字一顿费力地说道:“赤身裸体,捉……捉奸在床……除了大太太,还有别人也见着了?”
“是……这倒并非是奴婢扯谎,阎妈妈,王妈妈,几位姨娘,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们都是亲眼所见大太太带着人在屋里审四姨娘,我正好从二姨娘那里取了吃饭家伙,路过四姨娘的住处,一时好奇,也躲在窗户外头听了一听……”
“你听见了什么?”阿离的声音已经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忽然又想起一事,“你刚说什么,那个男人是外院总管罗永?他可是针线房罗纤云以前的男人?”
“是啊,就是他这件事出来以后,罗永被老爷打发到百里外另一个庄子上去了,罗纤云后来又嫁了二总管周海……”
阿离脸色苍白地坐着,过了好一会,方怔怔道:“接着往下说。你在窗户根下面,都听见了什么?”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听见呀,所以奇怪。”李兴媳妇极力地回忆着当年之事,困惑地说:“论理,这种事在后宅也不稀奇,当家太太抓住不安于室的小妾,或打或卖,小妾再怎么羞愧,也会为自己苦苦哀求一番吧?可四姨娘没有,她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跪着。老爷气得发疯,可任凭老爷如何问,四姨娘就是一言不发。其实……后来我们私下里都说,四姨娘当年那么得老爷的宠,老爷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