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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到这一只。没想到一见面就给了姑娘个下马威,哈哈,对不住对不住。”
他一路琳琳琅琅说下去,语声带笑,轻松随意,全无半点和一个深闺女孩子初次会面应有的沉默矜持。
阿离也只得跟着笑了笑。
这人看来性子很是随和洒脱,和曾府女眷也并不陌生。可阿离向来守礼,就这么和一初次见面的青年男子站在一处说话,便觉得很不妥当。因半垂着眼眸向他敛衽福了福,轻声道:
“到了给母亲请安的时辰了,恕小女要先行告退了。”
虽然这么说着,阿离却并没有往外走,只是侧身退到了一旁。不过是委婉地表示回避的意思。
那人自然会意,低头从怀中将怀表掏出来看了看,笑道:“可不是?已经酉正过二刻了,我也该告辞啦。”弯腰将那只“月影乌瞳”抱起来,转身交到品南的小厮怀里,刚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住了脚步,指着阿离的肩头,有些吃惊地说:“糟糕,姑娘的衣裳是被大虎抓坏的吧?”
阿离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果见身上那件烟粉的宁绸小袄左肩上赫然一道口子,脱了老长的丝。
显然是那只恶猫适才朝她那一扑留下来的杰作。
金环也看见了,由不得便发出一声轻呼:“哎呀,姑娘现在回去换衣裳,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酉时三刻便要到葛氏那里去请黄昏安,走回西偏院,换了衣裳再去延熹堂,肯定是要晚了。若是不换,在主母面前更是失仪。
阿离心中懊恼,正想着是不是就在这里跟金环换一下衣裳,又一想金环的衣裳是三等丫头的靛蓝棉布夹袄,如何能穿到众人面前去?正踌躇间,便听那人沉吟道:
“令兄这里肯定没有合适的替换衣裳……要不然,姑娘把我这件围脖拿去披一披,可以暂且遮掩一下。”
说着,他便将自己围着的一条白狐围脖脱了下来,交到了金环的手上。
金环先还犹豫着不敢接,只拿眼望着阿离。
那人便微笑道:“姑娘可是觉得不妥?放心,这围脖是新置的,在下只戴出来过一次,府上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阿离当然觉得不妥,除此之外更多的是诧异——这里有她的亲哥哥,何况还有莲心呢,他凭什么说“这里肯定没有合适的替换衣裳”,甚至要用他这么一个外人的衣饰来救急呢?看来他跟品南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不但深谙这里的诸多隐情,猜出自己就是那位“六姑娘”还清楚他们兄妹间的微妙关系。
阿离猜不出这位李家三公子到底知道多少,完全是出于男女大防,本能地就抬手将那白狐围脖挡了一下,轻声道:“不用了吧……”
一直站在一旁闭口不言的曾品南忽然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懒洋洋说道:“就照着三公子的话做去就是了,不然你待怎样?不过一条围脖罢了……哎,怎么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阿离窘得脸上飞红,金环早已笑着替她将围脖接了过来,蹲身谢道:“多谢李家三爷。”
李延一笑,便拱手告辞而去。品南跟着送他出去,回头睨了阿离一眼,淡淡撂下一句:“在这儿等我罢。”
金环将那条华美的白狐围脖轻轻围在阿离颈项间,退后一步,眯着眼睛细细端详了一番,拍手轻笑道:“真好看,真漂亮啊。”
那围脖毛色纯白,油光水滑,蓬松而柔软,贴在脖颈腮颊间,说不出的温暖舒适。阿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柔顺的细毛,莫名觉得热烘烘地从心里直暖了出来。
……
曾品南把李延送了出去,复又踱回东厢房,一撩袍子在阿离对面坐了,大马金刀地跷起二郎腿,闲闲地随口问道:“六妹是要给我做鞋?”
金环道:“茶冷了,我给少爷和姑娘换换去。”说着便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房里只剩兄妹二人相对而坐,安静异常。
阿离微低了头,轻声道:“哥哥肯定不缺鞋穿,妹妹原本是唐突而来。”
品南没言语,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颇有兴味地盯着阿离瞧了两眼,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轻轻叩击着,忽然嗤地轻笑了一声,慵懒地拖长了声音道:
“那就是特意跑来对我训话来喽?我这差劲的大哥终于让六妹也坐不住了?”
阿离忙站起身,咬着唇道:“妹妹不敢哥哥现在已算是家里的嫡子,妹妹原不该指手画脚胡乱说些什么,只是……妹妹无一日不在牵挂惦记着哥哥,哥哥若是处境不好,妹妹会寝食难安便是……”她费力地咽了口口水,眼角已然湿润了,终于咬牙道:“去了的四姨娘,若是看见哥哥荒废光阴,不思进取,只怕在地下也不能瞑目了我知道说这话实在超出我的本分,可是,若再不说出来,妹妹只怕是要抑郁死了还请哥哥以将来的前程为重,莫要让人乘虚而入……”
阿离一鼓作气地将这些话说完,只觉得长久以来胸口上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就象突然被搬开了一样,无比轻松畅快。她瞪大了眼睛直视着品南,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苦心,也作好了准备迎接他的老羞成怒。
令她意外的是,曾品南神态间并无任何异常,他仍是懒洋洋坐在那里,唇边甚至无端端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腕上戴的是四姨娘留下来的那只玉镯吧?拿过来给我瞧瞧?”曾品南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
阿离怔了怔,忙应了一声,便将那只镯子脱了下来,双手奉与品南,郑重地说:“是,是姨娘的遗物,她生前一直爱如珍宝。”
曾品南接过镯子,站起身慢慢踱到窗边,借着外面的夕阳余晖低头细细端详了一会,继而转过身子,笑道:“果然是好东西,妹妹好生收着吧。天晚了,咱们该去给母亲大人请安啦”
他一边说,一边亲自将那镯子重新替阿离戴在了手上,冲外扬声叫他的小厮:“兴儿,把我的外氅拿来”
阿离瞧着他那一幅无所谓的面容,心中刚刚莫名升起的一小簇希望的小火苗又慢慢熄灭了。
第四十六章 兄友弟恭
第四十六章 兄友弟恭
阿离只得站起身,慢吞吞向外走了两步,只觉得心里似有千言万语挤在那里,只不知从何说起。她不由自主又回过头去,却见品南已收拾停当,却还不走,只跷着二郎腿在那里悠闲地喝茶。
十五岁的少年,唇红齿白,鼻如悬胆,眸若寒星,已出落得初有玉树临风之容。可阿离却分明觉得这个亲哥哥和自己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根本无法亲近。
她的情绪不觉又低落了下来。
“你还不走?”曾品南很惊诧地瞪着她,问道。
他摆明了根本没打算和阿离一起往延熹堂去。虽然阿离也是刻意回避着他,可看到他如此不加遮掩,还是多少觉得有些刺心……是啊,再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曾家的半个嫡子了,她却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他犯不着跟这个亲妹妹走得太近,平白地让葛氏更加厌弃……
“那我先走了。”阿离咬着唇,低了头飞快地朝门外走去,迎面正瞧见念北撒着欢儿地一路直冲进来。阿离躲闪不及,“咕咚”一下子和他正撞了个满怀。
念北揉着屁股,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满地大声嚷嚷着:“六姐你走路怎么不看着人呀?慌里慌张地跑什么哪?”
阿离看他拧着眉鼓着嘴的小样儿,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他脸蛋上拧了一下子,笑道:“你真是属猪八戒的,倒打一耙呀明明是你慌里慌张跑着撞到我的……”
因见他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小白瓷瓶,自己摔了一跤,倒难为他把这瓶子攥得这样紧,竟不曾失手扔了出去,便微笑道:“这瓶子里是什么宝贝?这是巴巴地跑过来给大哥献宝来了?”
念北嘻嘻笑着说:“大哥不是刚挨了父亲的一顿马鞭子么?我这瓶子里是特效药,保证搽到伤口上,明天连个红印都没了”又神秘兮兮地勾着手指让阿离附耳过来,得意地压低了声音向她耳语道:
“听说过全真教没有?没听说过?哎,你真没见识……我这瓶子里的丸药可是那帮牛鼻子老道的镇教之宝只消研碎了涂在伤口上,立时就好了”即将八岁的念北骄傲地挺着小身板,得意洋洋地说道:“知道这药叫什么吗?名头响亮得很叫“玉肌生香神奇无敌金刚大力丸”……”
金环“噗”地一声喷笑了出来。
阿离也骇笑:“什么东西……又是玉肌生香,又是金刚无敌的……”
念北小脸涨得通红,冲金环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个小丫头懂得什么这是小爷我刚刚花了十两银子好不容易才买到手的呢……”
“十两银子……?”阿离不敢笑了。葛氏管念北管得很严厉,十两银子可是他一个多月的月银,况且还有大丫环和奶娘管着,他自己做不得主,攒出这笔钱来可不容易。因试探地问念北:“能让我开开眼么?”
念北很大方地将瓶子杵到阿离眼前,昂着头道:“看呗。”
阿离拔下塞子,向瓶子里瞅了瞅,又放到鼻子下面反复闻了闻,嘴角不禁一抽,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念北道:“这东西……值十两银子呢?”
“是啊,本来是十五两的”念北越发得意。
阿离觉得一阵肉痛,由不得“嘶”地吸了一口凉气。
金环也觉出不对劲儿,疑惑地将那小瓶子接了过去,也放到鼻下只一闻,立刻冲口而出道:“怎么一股子牛粪味儿?”边说,边从里头倒出一颗丸药来,见是一颗黑不溜秋的小球,当下小心翼翼地只一捏,便碎成了渣,里头露出些青黄的草刺来。
“娘哎,我的少爷啊,这不就是驴粪蛋儿么?加了些香灰搓出来的十两银子……我的天啊,这是哪个天杀的把您骗了啊……”金环忍不住要捶胸顿足了。
念北小脸涨得通红,迸了半晌,方瞪着金环怒道:“你……你胡说八道”
金环又是叹气又是顿足,想笑又笑不出来。“奴婢在乡下住了十一年,连个驴粪蛋儿还认不出来么?您瞧这里头屙出来的草料嘛……”她边说,边将那搓碎的小黑球举到念北面前。
念北慌忙跳到一旁,赶蚊子一样冲金环挥着手,又捏着鼻子大声道:“拿开,快给我扔了”
阿离无可奈何地叹气道:“这是哪个黑心的这么欺负人?告诉管家去把钱要回来罢。”
“他……”念北冲口而出就要报上那人的名字,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恨恨地低声道:“算了算了,管家知道了还不一顿棍子揍死他?也许是他家里有人得了急病,没钱抓药呢?小爷回去自己教训他一顿就算了,你们可别声张出去啊……”
阿离和金环对视一眼,已经知道必是他那个九岁的小厮招财干的好事了。
“二爷您可真是好心啊……”金环又是气又是笑,“难道就这么便宜那小子了?”
念北面红耳赤地低头不语,脚尖踢着门槛子,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冲着金环大吼一声:“不准笑话我听见没有?”
阿离连忙上前拉着念北的胳膊,柔声笑道:“她哪里是笑话?我们都觉得二弟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