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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见葛氏房里的桔香忐忑而急促地在帘外禀道:“老太太,奴婢是桔香,想请我们大太太出来一下,有事回禀。”
曾老太太很不高兴,沉下脸道:“什么事这么藏着掖着的,难道我老婆子就听不得么?”
葛氏忙向外斥道:“糊涂东西,有话就在这儿说罢,还出去什么。”
桔香只得嗫嚅道:“是……是莲心……突然要寻死去,几个婆子拉也拉不住,不得已才来回太太……”
第四十二章 风波起
第四十二章 风波起
屋内众人闻言皆惊,阿离的心里猛然打了个突,已听高氏在那里忙不迭地问葛氏:“莲心?不就是大嫂跟前那个丫头,白白净净挺俊的那个?”
葛氏顾不上理她,只飞快地瞅了曾老太太一眼,咬牙恨道:“胡闹现在这些个丫头子们一个个轻狂得不得了了,一个不如意就寻死觅活,大年下的就在老太太面前给我丢人你们不用拦着,想死就让她死去罢了,免得以后让别的丫头们有样学样”
曾雪槐坐在曾老太太下手正喝茶——封疆大吏自是不会插手这些个内宅琐事,但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沉着脸将茶盅顿在了桌上。
曾老太太便道:“莲心那丫头我素日看她还好,不是那等轻狂不懂事的,好端端地寻死觅活必有个缘故,倒是怎么了?桔香,怎么回事?”
桔香有些支支吾吾的,只把眼睛向葛氏望着,眼风又极快地向曾品南溜了一眼。
葛氏面露不悦之色,沉声斥道:“老太太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呀,她到底怎么回事?”
桔香低眉垂首,在那里抠着手指头,吞吞吐吐地轻声道:“就是……大少爷他……说今天要出城跑马去,早起太太就让莲心给大少爷送了件箭袖过去,就是少爷身上穿的这件……才刚我看见莲心坐在耳房里哭,问她也不说;后来问得急了她就跑出去要……要跳井……”
屋子里一时出奇得安静。
二太太高氏向来对种种宅门秘事是最感兴趣最爱谈论的,此时却也觉得有些不便开口了,只管大睁着一双翦水双瞳,不停地打量着品南,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喉咙中时不时轻咳两声,愈显得暧昧不明,欲说还休。
“她给品南送了衣裳,然后就要去寻死?”曾雪槐眉头拧成川字,直盯着品南,声音里的火气已经蹿了出来,将下巴又向桔香一点,沉声道:“怎么回事,你说。”
葛氏突然急急地高声道:“老爷,千错万错都是莲心那死丫头的错定是她寡廉鲜耻,趁着妾身让她给品南送衣之便起了邪念……是妾身管教下人无方,请老爷责罚妾身品南是曾家的长房长孙,又得老太太的爱重,老爷就恕了他这一次吧……”说着,便站了起来,急急走到品南身边,抬起手臂护住了他。
曾雪槐脸色铁青,太阳穴上的青筋崩崩直跳,狠狠地直瞪着品南,眼中几欲喷火。迸了半晌,方咬着牙道:“偷鸡摸狗,自甘下流,好,很好”
阿离的心急速跳动着,手心里攥出了一把汗,指尖却是冰凉。就算再聪慧,终究也不过是一闺阁小女,虽谨慎知礼,但于男女情事终究不甚了了,眼前发生的事便让她先有几分茫然。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件非常羞耻,非常严重的事,严重到足以令父亲雷霆震怒。
阿离强压住心头的恐慌,第一眼便向哥哥望去。但品南的身子被葛氏遮住,看不到脸,不知道他是不是已被这猝不及防的事弄懵了,只是一声不吭地在那里默然站着。
阿离再偷眼向左右的姐妹们望了望。冰娘年龄最大,自然懂得,此刻依旧是端庄地站在那里,绷着一张俏脸脸,低垂了眼帘,不置一词;清娘快十四了,已通人事,此时眼中是抵制不住的兴奋之色,正冲贞娘连连使着眼色,暧昧地抿嘴笑着;贞娘则半懂不懂,只顾惊讶地看着贞娘。
阿离脸上突然涌现了一抹潮红,象被人猛地抽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难受。
曾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也收了,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瞅了品南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大老爷也用不着动怒,谁还没个年少荒唐的时候?况且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难说莲心那小蹄子是个干净的……大老爷且先去忙,这事自然还是由你太太和我来处置好了。”说着,便叫宝珠和宝翠:“你们俩带两个婆子去把莲心带到这儿来……路上看好了她,不许叫她寻了死,听见没有?”
两个丫头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葛氏又僵着一张脸吩咐冰娘:“冰娘带着你妹妹们也下去吧,早饭各自回去吃。”
众姑娘们齐声应了,又给曾老太太和葛氏等人行了礼,方退了出来。贞娘舍不得走,出了门犹自不情不愿地在廊上延捱着,踮着脚尖隔着镂空窗子向里看,被冰娘低声喝斥了一句,抓住手腕子强拖了出来。
此时阿离的心犹如在沸水中上下翻腾,临离开时透过窗子遥遥地看着曾雪槐坐在那里气得脸色脸青;而品南孑然而立,神色漠然,不发一词。
阿离慢腾腾走出了临仙斋,正好碰上宝珠领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夹持着莲心迎面走了过来。见莲心头发凌乱,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嘴唇上起了好大一个泡,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着,显示得又狼狈又可怜。与阿离擦肩而过时,莲心下意识地垂下了头,神色间除了委屈凄苦之外,还有一丝难言的羞愧。
阿离怔怔地站在那里,脑海中闪现出前两日看见莲心时,她也是这样的神情。
金环和玉凤早从下人们待着的耳房内迎了出来,脸上俱有些惊惧慌张。
玉凤扶住阿离的胳膊,急急地便问:“听她们议论,怎么说大少爷把莲心姐姐……那什么了呢?逼得莲心姐姐要寻死,闹到老太太那儿去了……”
玉凤素来小孩子心性,更加不懂得这些事,也不清楚“那什么”到底是什么,但隐约也知道这是很不好的事,女儿家连说一说都觉羞耻,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
阿离咬了咬唇,默不作声地一路慢慢地向前走着。眼见得其余几个姐妹已渐行渐远了,四下无人,方站住脚,缓缓坐在一方青石上,抬眼看着自己的这两个丫头,低低问道:“刚你们也看见莲心了,你们说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凤红着脸把脖子一梗:“她们不是都说了么?大少爷把莲心姐姐给……给欺负了……”她这么说着,眼中颇有两分不平之色,快速地瞄了阿离一眼,又低了头嘟嘟哝哝地自语道:“真是的,大少爷怎么能这样……”
金环先没吭声,过了一会方慢悠悠地说道:“那可不一定,没准儿是莲心姐姐愿意的呢?豁出去脸面不要,主动跑到大少爷房里去,这一下子没准能收了房呢,岂不省事?玉凤你忘了先前她还来走姑娘的门路呢,如果大少爷想……想那什么,她难道还会寻死?我看她不过就是在老爷太太面前演戏罢了。”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阿离,轻声问:“姑娘,我说的有道理吗?”
阿离不语,隔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
第四十三章 探访
第四十三章 探访
两个丫头对这件事的不同看法,正好表明了她们的心性。一个思想简单,心眼实诚;另一个头脑灵活,心机初现。但她还是没说到点子上。
阿离深深地吸了口气。
延熹堂有一等大丫环四名,一个岁数到了放了出去,另一个不久前得急病死了,这两个空缺还没补上,暂时葛氏跟前还有莲心和桔香两个大的。今天是曾老太太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接受儿孙们的请安,而莲心不陪着葛氏到临仙斋来,却莫名其妙地被打发去送什么衣裳,连桔香也留下看家,葛氏单只带了个小丫头过来服侍,不怕用着不顺手?桔香慌里慌张来禀报“莲心要寻死”,服侍了自己十年的丫头,难道不该本能地惊问一句“怎么回事”么?葛氏却绝口不问,只怒冲冲地说“想死就让她死去”……这是面对突发事件该有的正常反应么?一个人很想撇清自己的时候,大概都会刻意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吧?
再联想到前几日莲心那种郁郁寡欢的神情……阿离的掌心不知不觉被自己掐出了几道红痕。
自己在总督府里的处境难么?难。可是跟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相比,简直就不算什么了
午饭的时候,赵婆子从大厨房里带回了最新消息:莲心被带到临仙斋讯问以后,老爷气得脸都白了,用马鞭子狠狠抽了大少爷十几下子,骂了他足有小半个时辰。
“老爷说,这种轻浮孟浪的东西还配读圣贤书?还配文老先生教他么?没的倒玷污了老先生的清名从此以后随他去,我是再不管他了”赵婆子向阿离忠实地复述了一遍从厨房里听来的话,摇头叹了一句:“老爷原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这下更坏了……不过少爷们十五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禁得住狐媚子们上赶着往跟前凑和呢?这下倒便宜了她了……”
赵婆子一边揭着食盒盖,一边往地上啐了一口。
“莫不是莲心姐姐已经给大哥收了房了……?”阿离迟疑地问道。
“老太太的意思是把莲心发卖了,或是配人;咱们老爷心善哪,从来不肯作践下人,跟太太说“都是爹生娘养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凭什么毁在小畜生手里”,太太就作主让莲心伺候大少爷去了。”赵婆子从鼻子里冷笑一声:“莲心那蹄子,倒是终于遂了愿了,可这满府里谁不笑话她”
“先生没了,又新添了个房里人,大少爷就没说什么?”阿离目不转睛地瞅着赵婆子,口气却是淡淡的。
“大少爷……”赵婆子吸了口冷气,垂下眼皮,“我要说句实话,姑娘可别不爱听——没有先生教,只怕大少爷更高兴呢……”
“是么……”阿离怔怔地拿起一个馒头,默默地在上面啃出了一个小月牙。
赵婆子小心翼翼地看了阿离一眼,轻声道:“姑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老奴就先出去了。”
阿离出神地看着她走到门口,忽然叫住她说:“大娘,你带我到外院走一趟。大少爷是正月里的生日,我打算给他做双鞋,过去量个尺寸。”
赵婆子道:“姑娘要做鞋,哪用亲自跑一趟?老奴拿张桑皮纸过去,让大少爷在上面踩个脚样子拿回来就行了呗——姑娘们没事都不往三门外走动呢。”
金环立刻说:“现在这不是有事么?拿个鞋样子回来,万一描大了描小了,做出来不合适怎么办?”
赵婆子笑道:“也是这个理,那老奴给姑娘带路”
……
品南和念北兄弟俩住在第二进院落里,品南住东边的重华阁,西边的叠翠轩给了念北。
主仆三个从西偏院出来,绕过回廊,从东南的月亮门出去,穿过外院的百芳园,就是重华阁的后身。从房后延抄手游廊转过去,到了正院,便见有两个十四五岁青衣小帽的小厮叉着腰站在倒座门口说话。
其中一个眼尖,一眼瞧见阿离几人,先是愣了一下,连忙迎上来,向着阿离叉手打千儿,有些迟疑地看着赵婆子笑道:“这是……六姑娘不是?怎么今儿得闲到外院来逛逛?”
赵婆子向来只在内院做粗使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