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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倾城最终停留在那已成灰烬的小院中,长久凝视着中央,那里原本是他最熟悉的草堂。江姿公主有些不耐烦,“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扇倾城收敛心思,回眸一笑,笑得寒冷,却也是倾国倾城,“你不是要见你师父和常欢吗?现在他——就站在你面前。”
江姿公主一愣,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眼里头闪过一丝滑稽的怒意,“你别告诉我你就是常欢?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不识倾城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扇倾城冷笑一声,手一挥舞,那泉眼忽然如沸腾一般地汩汩向外冒泡,焦土下凹,那草堂背后的石壁,向两边一挪,现出一条狭长的走道来。走道的那一端隐隐约约透出一股香味。
江姿公主不禁恍惚,“是倾城山的忘忧昙花?难道这里就是倾城山?万寿山就是倾城山?”
扇倾城嘴角一翘,看向江姿公主。“你既是鸠杀的弟子,连功课都没有做足,也想修习长生之法?”
“你说你是常欢,可在我师父口中,常欢肤色古铜,双目如鹰隼,他只需瞧人一眼,必教那人丢盔弃甲,常欢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哪怕只是提一提他的名字,都能让人闻风丧胆。可是你,有哪一点像他?”江姿公主依旧不信。
扇倾城淡然一笑,“你说得对。所以,曾经的常欢也不在了。”
江姿公主正不解他这个“也”字作何解,就见扇倾城已经挪动脚步,走向石壁,“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想向鸠杀修习不死之法,喏,鸠杀就在里边等着你呢。”也不知是他说的内容还是他的声音富含魔力,江姿公主听到时,整个眼睛里头都放着一股异彩,“我师父……他就在里边?”
脚已经不由自主地随着扇倾城往石壁挪动。石壁背后的天地有一种不真实的强光透过来,让人看不清那头的景象,却心生向往。
然而,江姿公主走了一半,忽然间停住了。她定定地看着扇倾城的身后,空空如也。她又回头看了一下自己背后,黑色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江姿公主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眼眸里头射出一道厉芒,“你为何没有影子?你用幻象来蒙骗我?!”
她再不肯挪动,全身戒备起来。一声呼啸就要将围在外边的手下召集过来,可半天都没有听到人的声音。
扇倾城轻轻一笑,“不用费力了,你的属下已经被缠住,没办法过来救你。”
江姿公主眼眸里头杀意一现,“原来你根本就没打算带我找我师父,过河拆桥,鸟尽弓藏,这倒有点像常欢的风格。”
“你错了,我的确要带你去见你师父的。”强光之下,扇倾城的笑意渐渐变得朦胧,他的幻象变得稀薄起来,“只是,你师父已经死了,我若不杀你。你怎么见他?”
江姿公主的瞳孔霎时扩大了几倍,那模样好不狰狞,“你……你说我师父死了?他好端端地怎么会死,谁又能杀他……”江姿公主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眼眸中渗出血来,“是你杀了我师父?!是你杀了他?!”
此时的江姿公主哪里还有公主的高贵与矜持,不由分说就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药水倾瓶倒向扇倾城,一股浓郁的雄黄药香扑鼻而来,但那股液体直接穿过了扇倾城的身体,淋到了地上。
眼前的扇倾城不过是一个幻象,那些杀招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无效。
江姿公主杀不了扇倾城,心里头的熊熊烈火焚烧红了她的眼,“你为何要杀我师父?你妄想一人得道成仙?可你杀了我师父,七星连珠的天劫你一个人也过不去的!”
扇倾城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没打算度过天劫。长生不死有违伦常,天地不容,而妖若想修炼成仙,付出的代价更是比人大上百倍。每一次提升就需要为内丹找一个人的寄生体,等内丹与那人的心长成一体,再取出来,寻找下一个,往复来回,每五年就得剜去一个人的心。这样的日子,我已经不想再过了。”
江姿公主笑声尖利,“你心怀仁慈,那你便自己去做你的善事好了,又为何要杀我师父?你自己不愿走修仙路,也见不得我师父走?”
“鸠杀要走独木桥,我才懒得管。但他要取笑笑的性命,我也顾不得从前的情分了。”扇倾城的眼眸里头一潭死水,提起多年的同行,并没有半分愧疚。
江姿公主的瞳孔渐渐扩大,眼睛里头的那抹苦笑渐渐晕开,“我懂了,白笑笑就是你找的那个寄生体。可你,却爱上了她。”
爱上?这两个字就像是针一样扎在了扇倾城的心上,可惜他已然没有了心。
“你舍不得剜她的心,可你若没有内丹,便如人没了心,长久下去,必定只有死路一条。你自己舍不得杀她,我师父想要帮你,你就杀了他!好狠的人,好愚蠢的常欢!可笑啊可笑,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常欢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性命都不要,连生死与共的师弟也杀,说出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江姿公主动不了扇倾城,只能嘲讽,可她心里边明白,即便嘲讽。师父鸠杀也再不会回来。
扇倾城淡然一笑,“你和鸠杀还真是一个德性。可惜,倘若你不苦苦追寻长生之法,或许你还该感谢我的。不过,谁让你自寻死路。”
“感谢你?感谢你杀了我师父?”
“正是。你以为鸠杀收你做弟子,真的是为了授你长生不老之法么?你错了,你不过是他替自己寻找的下一个寄生体。他正等着度过了天劫,就把内丹放在你心里边好好磨合的。”
他促狭的笑意刹那间触动了江姿公主那根敏感的神经,她歇斯底里地就咆哮起来,“你胡说!师父他不会这样对我的!”她的双目好不狰狞,圆圆的眼中瞳孔凝成了一根线。放出绝望和愤怒的光芒来。
远处山里的雉鸡发出雊鸣,扇倾城的身子开始飘忽起来,他的眼皮动了动,两边的石壁忽然朝中间挪动起来,走道越来越狭窄,眼见就要把人夹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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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浸在愤怒中的江姿公主完全没有想到扇倾城会突然发难,她掉转头就要往回跑,可是那条走道越来越窄,越来越细,像是没有尽头。
上空突然间掉下来一根粗绳,江姿公主下意识地就捉牢了它,踏着快要合拢的石壁就准备凌空爬上去。一口气提上来,她蓦地想起了师父鸠杀往日的教导,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所谓幻术,与施术者一脉相承,随起随灭。她心中一动,倘若说眼前的扇倾城是幻化的,那这万寿山的一切又是真实的吗?
江姿公主凝神闭气,任由石壁排山倒海般压向自己,当她猛地再睁开眼,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汗,她手里头握着的哪里是什么粗绳,分明就是一条剧毒的银环蛇!那长长探出的蛇信子就像是索命令牌,已经抻到了面前!
江姿公主不由分说就把手中冷冰冰的银环蛇扯成了两半。
浓浓的血腥味钻入鼻孔,更加刺激了江姿公主的神经,心有余悸的江姿公主一下子变得清醒,好险!倘若刚才自己不是雊机敏,必然会着了道,被这银环蛇咬中,即便不死,也要全身麻痹再不能动弹。
江姿公主不由恨得牙痒痒,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石壁,什么忘忧昙花?所有的幻术都在一瞬间消失,剩下的不过是满目焦土。更衬得天边东方一片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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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姿公主拿着这两截银环蛇,冷笑着就要扔出去:“你以为凭这些就能要我的性命么?”话还没有说完,才发现她要扔的对象已经不见。
她转了一圈,只觉得空气中扇倾城的气息尚存,但上天入地却寻不着他完整的身影。好像就是一下子,扇倾城的幻影变成了空气,这个世间再不会出现。
江姿公主站在焦土上,心里头空虚得要命,“扇倾城你出来!不论你是扇倾城还是常欢,你把我师父还给我!就算你灰飞烟灭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她空空的声音在万寿山的上空盘旋,可惜她接二连三的叫喊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天渐渐亮了,江姿公主寻到了火把却找不到可以烧的东西,她举起冒着黑烟的火把,仰头说道:“好啊!本宫现在就去把白笑笑大卸八块了,让你们就算死了也不能相聚!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烟消云散了!哈哈!”
她肆虐的笑声响起时,万寿山上下了一场大雨,但太阳出来,那朵云彩还是渐渐散去,终究不能阻挡住晴朗的一整天。
第一百零二章 肉肉,失落的回忆 之 过往
白笑笑一个人发足狂奔。踉踉跄跄地跑,鞋子掉了,长裙被荆棘挂破,撕了好大一块下来,她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停下。仿佛这样一直跑着,她就没有空去想晚上发生的可怕事情。
直到她跳入了一汪池水中,冰凉刺骨的池水才短暂地麻痹了白笑笑的神经,让她脑袋里头的血液在一瞬间凝结了,再不用思考事情。
她就这样泡在水里,过了好一会儿,那股劲才缓和过来,身子有了一丝知觉。她感觉到了冷,可越是冷,她却越是把水淋到脸上。她想要把自己洗干净,想要把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记忆都通通洗掉。
然而,那两个人就如同她的影子一样尾随而至,本来平静的水面,因为他们的加入而激荡。莫寻非一入水便觉得寒冷剔骨,牙齿格格作响,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素来虚弱的李杏就更是无法忍受。只不过刚刚齐腰,就差一点晕厥过去,等他知觉恢复过来,声音都带着哭腔,“笑笑……水里好……冷,好冷,你快出来!”
白笑笑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了,她扫了一眼在池边挣扎着寸步难行的两人,冷冷地一笑,“大少爷都银发变黑发,返老还童了,还不继续修行去?还过来追我做什么?”
她的讥讽顿时让李杏和莫寻非一愣,互望了一眼,莫寻非不禁吓了一跳,“大哥,你……的脸……”
刚才两个人只顾着追白笑笑,跑得气喘吁吁,根本无暇自顾。此时天空已现鱼肚白,莫寻非看见李杏已经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只是刚才还满头的银发此时竟然变得乌黑,只有鬓角还有些灰白,让人隐约能记起他从前的样子。
李杏低头看向腰下的水平面,不由大骇,他狠狠地扯了扯自己的脸皮,“为何……为何我又变回来了?”他一把揪住了身旁的莫寻非,“这可如何是好?快想办法将我变回去!”只是,何止他的模样恢复了从前。就连声音也分明就是李杏的声音。
莫寻非心里一凛,看向李杏的眼中透着一股无奈,“幻术与施幻者同生同灭。倘若施幻者不在了,那么依据幻术变幻的事物也将烟消云散。”
李杏定定地看着莫寻非,“所以……所以扇兄的魂魄已经烟消云散了?”
莫寻非微微地点了点头,施术的既然是扇倾城的魂魄,那李杏身上的幻象消失,是因为他的魂魄也已经不存在了。他抬起头看了眼天空,灰蒙蒙的,是日出前的征兆。
李杏忽然间委屈地红了眼,他有些不敢去瞧白笑笑,倘若说他顶着扇倾城的面具还能够假装自己是他,那么现在,他已经不再是扇倾城,而是李杏,他没有了伪装,没有了暗示,又如何坦然面对白笑笑?
然而白笑笑突然间变得沉寂,她呆呆地看着水中的自己,鼻子还是她的鼻子,眼睛还是她的眼睛。但却和从前的她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