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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我之手,断子之肘-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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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他一连串的话砸的有些恍然:“嗯,我不曾怪过你。”
  他面上冰水消融,春回大地。
  可我整个人,此刻却是如坠深潭,坐于针毡,不敢动弹。
  车夫在外头道:“到府了,相爷和夫人还请下车吧。”
  云深来拉我手,想携着我一道下去。我一动不动,道:“呃,你先下去,不知是因为今日这马车坐着非常舒服,还是相公方才那段话叫我不甚感人肺腑,想继续在此回味一番。”
  云深显然不信我这蹩脚理由,他面色变的疑惑,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打哈哈笑了两声,决心还是坦白:
  “那个,当真是夫妻二人同病相怜呀,今日夫君流血了,啊,嗯,呃,我吧,好像也……突然……来月信了……”

  圈一二

  【】
  车厢里陷入一片静谧,车夫还在外头殷切地问“相爷,要不要小的来搀你一把?”,也没听云深回他。当然,我说了那话后,必定是不敢也不愿再看云深的面色,只低着头直勾勾瞥裙底露出的绣鞋尖端那点绣花。
  我清了下嗓,道:“你先下车回府罢,叫长生带一件衣裳来接我便好。”
  云深沉默顷刻,问:“你要如此?”
  我小幅度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好。”他答我,掀开车帘,一片清明郎日照耀进来,叫我不由眯起眼,而后帘子又被极快地放下了,车内此间也又恢复阴暗。
  ……还真走了?我扬头看看微微煽动的门帘,仿若还留着方才掀它之人身上的浅玄清气。
  不想却听得外头有人唤我:“阿珩,出来。”
  明显是云深的嗓音——
  我纠结了:“……”
  娘亲的,叫我出去作甚?是要在这车如流水人来人往的相府门外展现烈女血染的风采吗?
  他在外头也不催促,平和安抚道:“没关系,出来吧。”
  姑且信了他,我站起身……又是一阵湍急涌流,面上不由有些赧热,遂,不敢幅度过大,慢吞吞龟移至车门。方一掀开车帘,一只手臂便揽了我整个人出去,紧接着被一袭宽大长衫自头顶裹住,再就是反应不及,双脚便蓦地离地……
  就像嫁到相府那日一样,我已被云深打横抱起,稳稳当当朝府内走去。
  我斜过眼去看了看将我一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衣裳,心想丞相大人不会真的当众解衣吧,无奈被罩着,又看不到云深现下的状况。不过就这衣衫颜色来看,显然不是云深的……
  随即有人给了我答案,大概是越过车夫的一瞬,我听见云深淡淡道了句:“回去有赏。”
  车夫语气糅杂着无限崇拜,喃喃念叨:“多谢相爷赏赐之恩,相爷真是叫小的好生佩服,让小的脱下外袍给他……当真是一箭双雕,护了夫人,自个儿又不用当街脱衣,真是爱妻好相公之典范呐扒拉扒拉~”
  我:“……”
  入了府门,我拨开裹在头顶的衣裳,回过头,还能见车夫一身雪白单薄中衣,如花儿开在春风里,笑的甜蜜蜜,眼神痴迷又仰慕地往这边看。
  我替车夫抱不平,道:“真是仗势欺人,为何不扒了自己衣裳?”
  云深目视正前,答得毫无压力:“我衣裳全由娘子做主,岂能自己来解。”
  我:“……隽之啊,我深觉你还是少跟陆阁主待在一起为妙。”
  ——突然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我很不能适应,有种他已被陆九附体的诡异感。
  云深垂眸看我,浓密睫羽在眼底画上一片淡影,他平静道:
  “这话也正是我想同你说的。”
  看来这果真就是传说中的夫妻同心了……我想我们在陆九的问题上极快的达成了共识——
  不能与这厮见面过多,不可同这厮过度深交,不可被这厮耳濡目染。
  君子之交淡如水,距离适中方为上。
  谨记之,共勉之。
  ××××
  刚入前厅,能感觉云深的步伐突地顿住,他笑道:“不想陛下竟来了。”
  我循声看去,果然……皇帝陛下立于小轩窗边,他今日只以一支通透玉簪束发,细长的黑眸,挺秀的鼻梁为日光所映,脸似乎较上次看到时更为丰神毓秀,意态风流。
  云深将裹得严实的我放下,似是要行礼。
  皇帝陛下疾疾走来挽住他胳膊,道:“此处不必宫中,云卿不必多礼,朕今日在宫中听闻云相竟在从云阁中为人所刺,不甚担忧,随即就来这相府,特意来看看爱卿伤势如何。”
  云深温淡一笑:“陛下真是太过体恤了,微臣并无大碍。”
  皇帝陛下细目又转到我面上,铺开玉扇,调侃云深:“朕想也是,都能抱着夫人进府了。云卿真是无时无刻一丝一毫不想同娇妻分开呐。”
  又来了……我抚了抚额,方想解释,皇帝陛下不待我开口,又扬唇笑了:“朕也听闻今日云卿是为夫人所挡才受的伤?是这样吗?云卿既然为夫人你受了伤,也该是夫人抱着云爱卿回府,怎么……朕瞧见本末倒置了?”
  果真是问罪来了,我道:“民女想也是,无奈今日身子微恙,不便使力,隽之他硬要抱我回府。”气死你,醋死你。
  “哦……”皇帝陛下又瞄我一眼,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原先莫测的脸色突地洞开天明:“原是我误会夫人了。夫人请莫见怪,朕方才所说也都是笑言,今日只想来问问那伤害云卿的凶徒是为何人呢?”
  我:“从云阁中一位过度狂热的小姐罢了,陛下不必多有挂念。”
  皇帝陛下:“不不,此事朕一定要明察。”
  我道:“不用了,路人一位,幸而没制造多大的伤害,就请陛下放过这位小姐了罢。”
  皇帝陛下一阖扇子,“哈哈哈!夫人如此气度高远胸怀,朕也不能这般小家子气过度追究了,”他扫向云深:“爱卿下回还是多注意些为好,朕可不愿痛失一位国家之顶梁柱呐。”
  云深含礼拱手道:“臣遵旨。”
  皇帝陛下“好好”了两声:“那朕就不在云卿府上多做叨扰了,今日也只是抽空来看看云卿,宫中事物尚多,朕这便离开。”
  云深想留他在府里一并吃午饭,被他回绝了,送他出了庭院,不知从何处突然落下几名玄衫硬朗的男子,将他层层叠叠包围住,拥着他上了玉辇后,又飞速驾着轻功消失,不知藏身去何处了。
  这几名看着也不像刺客,回头的途中,云深告知我,这些人皆是为了保护皇帝的锦衣卫。
  我道:原来如此。
  我边信步走着,边心想,皇帝陛下今日来府上,明里是关怀臣下询问伤势,暗里其实是为袒护其妹免罪公主,可谓一箭双雕一石双鸟。玉祐樘此人心思百转城府之深,也难怪年纪轻轻便能坐上天子龙座。
  ××××
  回房收拾妥当,换好衣裳后,便携了长生去前厅用午膳,恰巧同从另一边书房出来的云深相逢,他走近我,问道:
  “阿珩身子可有不适?”
  我回:“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今日在从云阁我都未曾好好看看你伤势,想来惭愧。”
  他走至我身侧,与我并肩一道,边答我:“小伤而已,不必挂念。”
  我掸去落在袖上的一片花瓣:“嗯,那我就先不挂念了,反正晚上也能看到。”
  云深一怔,方才弯起唇角,微蹙起眉浅浅一笑:“也是。”
  我心头如偷到鱼的猫,极其得逞的笑了。
  不过有一事困扰我许久,当下正是个好时机,我便看似顺口将其问了出来:
  “不知隽之今日如何看出床上那人并非阿连的呢。”
  他沉寂了片刻,问我:“娘子难道没有看出吗?”
  我抬眸看他侧脸,回道:“看出了,但不知你用的是什么法子,是否同我一样。”
  云深道:“不知夫人是何法子?”
  我咳了声,大方道出:“视胸识人……那你呢?”
  云深默然少顷,我于此间又晃了晃手臂,威逼他道:“莫不是真与我一样的方法?嗯?”
  他失笑,如安抚小兽那般顺手在我刘海上轻轻摸了一下,道:“娘子想的太多了,怎会同你一样,不知你知不知晓皇室圣器……”
  我来了兴趣:“那是什么?”
  他不急不缓,清风慢徐答我:“皇室圣器为开国皇帝所打造,名为龙凤瑾清镯,这镯子不止一只。但凡皇室中人玉氏一脉,必定会得一戴于腕上,皇子戴龙镯,公主则戴凤镯,为皇室之象征。得此物者必须终身携带,至死方可取下传给后人。那日躺在床上易容成阿连模样的公主,一只手臂露在被外,恰巧叫我瞧见了那只凤镯。”
  茅塞顿开,我“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看来果真是我多想了。”
  云深为我所误解,面上却也无不自在之色,相反却有些高兴,他道:“这些事,阿珩以后尽可能来问我便好,为夫很乐意为你解惑。”
  我纳闷了:“为何?”
  他收回停在我额前的手,道:“见你如此在意我对其他女子的看法,我很开心。”
  我浑身莫名一激灵,道:“……好,我知晓了。”
  随即,听见跟在我们身后的长生意蕴幽长别有深意地扑哧笑了声。
  我回过头去问她:“笑甚?”
  她道:“奴婢觉得姑爷跟小姐太可爱了!”
  我抹平被云深揉得有些蓬乱的刘海,道:“谬赞了。”
  ××××
  翌日,京城里两件大事颇为流传,虽都与我有关,却无任何字眼关于我这个人:
  第一件,当今圣上关怀相爷,听闻相爷受伤,临时散朝赶到相府,真可谓君臣情深。
  第二件,昨日夜间,只因邀云相乘车被拒,从云阁阁主一气之下当街焚了最为珍宝的白马华辇,火光冲天,耀得半个京城恍如白昼。

  圈一三

  【】
  时至大暑,天热的很,我时常在袖子里放一把自制的小扇,一有汗意就习惯性拿出来扇扇风,今日难得小阴,坐在回廊口吹风,少许小风拂来,熏得园里花动水皱。
  云深在书房处理公务,近来外头突厥时常犯境,里面浙杭水灾,民生难安,朝上为这些事都分外烦神。云深老好人,皇帝陛下诸位大臣一句“交给你啦”便将一切交予他处理,大事小事,国事家事,新事陈事,全揽了来。
  遂,云深这几天均埋首在书房,午膳都是叫人端进去在里头解决的。
  我瞥了眼那紧闭的朱色房门,不免有些同情。
  目光还未收回,就听长生在我身后道:“小姐想去看看姑爷就去看看呗,远远地望着多没意思呀。”
  我想了想,道:“也好。”便将手里的小扇子收回袖笼,朝书房走去,却见长生没跟上来,回头问她:“你不来吗?”
  长生摆摆手:“那个……我只是路过,小姐你快去啊,姑爷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思及,实在不该在这种时候去叨扰云深办公,却还是叩了叩门,应答和开门的都不是云深,而是里头的秀气书童,他见是我,轻言轻气道:
  “夫人,相爷他在休息。”
  我向里打望了一眼,果真见到云深趴在桌上,公文奏折拂了一桌,他被玄缎似的流发遮住脸,微露出一小段皎白的额角,我微低头问小书童:“相爷歇下多久了?”
  他恭敬回道:“才一刻的样子。”
  ……才这一会便睡得这么熟,我敲门动静那么大都未曾知觉,当真是极累了,我问:“你怎么不服侍相爷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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