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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育孤儿院建在顾城北区,东面是政法大学,南面是妇产医院,隔街相望的是咖啡馆,网吧等小门面。白天时还算热闹,到了晚上只剩一些夜班出租候在医院外,孤儿院和学校门庭冷落。
一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幽灵般的黑色商旅车停在了静谧无声的孤儿院门外。两道无形的身影穿门而过,像在自家花园散步似的溜溜达达。
小右望着被月光打亮的老式建筑,水眸里划过一丝感伤。她是早产儿,体质很差,自父母一夜暴毙不久,无依无靠的她便被送到了这里。当时的院长姓白,是个信教之人,白姨见她总是病怏怏的,便带她去认了“碧霞元君”做干娘,也许是神明的庇护起了作用。自打那之后,她的身体还真转好了,只是这种好运只持续了一段时间。
从上大学之后,她又变成了小药罐子。一般困难生是半工半读,她却要把打工的钱拿出一半吃药。好在她命里贵人多,一个同学知道她条件不好,不仅在生活中帮她,还把她介绍进亲戚家的杂志社做兼zhi。在她边读书边打工的那段日子里,常常因身体不适请假,可杂志社的同仁从不为此苛责她。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叶桑羽,两个年龄相仿的小丫头一见如故。叶桑羽知道她的身世之后便把她介绍到郎胤出租的公寓去住了。原本,小右是住不起的,可郎胤很大方,不仅水电全免,房租还减半。顺利的读完大学后,正忙于找工作的她成了郎胤的私人助理,过上了现在的生活。
察觉身后的人没跟上来,郎胤回眸望去,只见月光下的小女人静静的望着一处,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
“小右,你想睡这里?”
陷入回忆的小右恍然回神儿,赶忙去追走出一段的老板,却没留意脚下有块青砖突了出来,一脚踢在了上面,身体骤然失衡前倾。快如电闪的身影无声上前,将险些摔倒的小呆瓜扶住了。
“路都不会走了?”郎胤淡声轻讽。
小右微囧,俯身查看差点绊倒自己的青砖“真奇怪,怎么会摔倒呢?”
“它就是块普通的砖,别栽赃。”某人很不给面子的揭穿她的小伎俩。
“不要糗我了。”蹲在地上的小蘑菇呐呐的抗议。
“好,不糗你。”洒意的身影漫步前行,小右起身,刚要应声,那淡然的嗓音便响了起来“注意看路,别在找机会诬陷砖头了。”
厚,这就是不糗她?!
【文中所说的碧霞元君就是泰山老母,属道家女神。身体不好的小孩子认神仙做干娘可保身体健康是民间的传言。】
☆、046
童育孤儿院——
天蓝,云白,草地上一群七八岁的孩子们在嬉闹。一神色冷峻的男子盯着欢声笑语的孩童,好似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不远处的秋千上坐着个清灵女子,水蓝色休闲装的下摆随着秋千的摆动飘来荡去。调皮的微风拂起她的发丝,露出了灿若星子的双眸,和微微蹙起的黛眉。
年仅八岁的周舟蹦蹦跳跳的来到女子跟前“小右姐姐,你不开心嘛?”
“没有啊。”小右停驻动作,偏头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在皱眉。”周舟比了比她的眉头。
小右绽开一抹温和的浅笑“我刚刚在想事情。”
“真的没有不开心?”周舟小大人似的问。
“真的没有。”她只是迷茫,不知道郎胤在盘算什么。
按照惯例,凡是有怨灵出没的地点,晚上寻找灵体,如遇心怀不轨的怨灵,当即就收了。如果此处有怨灵出没的消息传出,却没查找到,之后还要调查下这附近有没有诡异事发生,如果还是没有,那闹鬼的嫌疑便可以排除了。
昨晚,她和郎胤把孤儿院巡视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邪物作祟便回家了。按照郎胤的习惯,晚上夜巡必须是两人一起。白天的复查属于水磨功夫,基本没危险,所以,他不是每次都参加,尤其是这个地方有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郎胤肯定会有多远躲多远。
可今天,他不仅来了,还和小右一起在附近走访调查,虽然,他一直没开口,但这已经很难得了。据小右对老板的了解,他会如此反常,十之八九是发现了什么。但是,这里的气场很正,没有闹鬼传言。
“郎胤,这觉得这里不对劲儿嘛?”吃着食堂的吃午餐,小右的思绪却依然停留在工作上,好在她面子大,食堂的老员工为他们准备一个房间单独进餐。要不然谈论这些事还真不太方便。
郎胤摇头“这里有个法阵,照理说,邪物无法进来,更不会逗留。”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法阵的存在,所以,接到消息时,他并不是很在意。可这里毕竟是小右长大的地方,若不探个究竟她会一直惦念。而自从她被罗刹所伤,郎胤便谨慎备至,这才和她一起来了他最不喜欢的地方。要知道,他是非常不喜欢小孩的,在他眼中,孩子比怨灵难缠多了。
小右惊讶的睁大水眸“什么阵?防御的还是制敌的?谁布下的?”
郎胤将越凑越近的小脑袋推回原位“吃饭。”
“可是…。”
“饱了?”郎胤作势要收她的餐盘。
“没有。”小右赶忙护住饭菜,一副小狗护食的模样。虽然孤儿院的饭菜并不精致,可掌勺人一直未变。所以,每次来食堂用餐,她都会吃的一点不剩,那样年近五旬的刘师傅会非常开心。
午饭结束时,小右的餐盘粒米未剩,郎胤的那盘粒米未动,小右劝他吃一些,他却摇头“不好吃。”
小右既无奈又得意,无奈的是他不尊重掌厨,得意的是,自己的手艺能被老板认可。
不过她仅仅雀跃了一小会而已,心里更惦记法阵的事,她曾在这住了多年,从来不知道这被庇护着,更没听说过这里有闹鬼的传闻。不禁好奇是哪位同道中人布下此阵,用意何在。
郎胤摇头“不清楚,这里的阵属于隐形阵,如果不是看出那几颗树的位置有讲究,我也无法察觉法阵的存在。”
法阵分为两种,一种是开了阴眼便可以看到法器灵力搭建的显性阵。而与之相对的隐性阵便不太好察觉了,除非此人对阵法颇有研究,能够看出阵脚,阵眼所在。
“那法阵有没有被破?”小右追问。
“应该没有。”郎胤还未去证实,昨晚,他将孤儿院内有可能藏匿怨灵的转了一遍,得知这里气场很正,毫无邪气,所以,才有次判断。
小右暗暗感激那位无名的好心人士,同时又很好奇,孤儿院为什么有法阵?难道说,这里闹过鬼?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郎胤听闻她的疑惑,淡淡的解释道“有些法阵是永久性的,也许这里布下法阵时,你还没住进来呢。”
“也对。”小右认同的点头,旋即,俏皮一笑“他踢你场子,抢你地盘。”
郎胤莞尔,一点都不介意,甚至很欢迎各个城市的守城者来“踢”场。
离开小饭厅后,小右提议去看看法阵的情况,郎胤却不急,与探寻法阵相必,他更探探那位提供情报的猎魔人,想听听,孤儿院怎么个怨气冲天法?
小右取出手机,查找B城守城者的联系电话,虽然同在一个组织内工作,可大部分异能者都很低调,不仅鲜少露面,甚至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因此,已经担任猎魔人数年的小右只知道B城的守城者姓周,大概是年纪较长,大家都尊称他一声周老。
这位周老听闻小右想见发现异动的猎魔人,不禁笑说自己我老了,只能多教几个徒弟代自己除魔卫道。猎魔人和守城者是上下级关系,也有一部分是师徒。而周老恰巧比较爱收徒,不过,他的得意门生并不和自己同吃同住,所以,他只将那位猎魔人的电话号码给了小右。
这位姓邹的猎魔人似乎比较清闲,或者说对本职工作非常认真,接到小右的电话后,竟要求见面详谈。
“那您什么时间方便?”小右问。
邹桐从一处喧闹的地方走到了僻静处“你在哪里?我可以过去。”
小右如实告知,对方爽快的表示,一个小时后就到孤儿院。对方如此好说话,让小右颇为意外,同时思索着,难道那只怨灵很强大?所以才让同仁如此上心?!
☆、047
小右与邹小姐约定的地点就在孤儿院外,对方说一个小时候才到。小右本想趁这个空档去探探那法阵,可某猫妖却找了处幽静之所,养精蓄锐。
看着那斜靠在凉椅上的俊雅男人,小右忽然想起了在网站上看到的一篇帖子,其中讲述的是猫的性格。偏头看看郎胤,不禁将帖子中的猫和他做了下比较。
文中提到猫之本性有五,一,生性好奇,对任何未知事物都有兴趣,这点,在郎胤身上没有体现出来,原因是活大太久了,如果对任何事都好奇,他会累死的。
其二,善妒,很多人都不知道,猫的妒忌心非常重。这点在郎胤身上也看不到,原因是,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去妒忌。
其三,孤傲难驯,人类可以驯服凶猛的藏獒,却拿一只倨傲的小猫毫无办法。在它们眼中,主人的概念是不存在的。猫想玩闹,人类就得陪着,而它不想玩时,“大玩具”就得靠边站。郎胤的举止习惯充分的证明了,历史长河可以带走很多东西,而某些事是时间无法改变的。
其四,爱洁,这点就不用多说了,小右一直觉得老板有轻微的洁癖症。
其五,懒散和嘴馋,郎胤是名副其实的馋猫加懒猫,根本毋庸置疑。
思及此处,小右不禁窃窃的偷笑,一双盛满兴味的水眸弯了起来。
“很无聊?”闭眸假寐的男人淡淡的开口,虽然闭着眼睛,却让小右有种被恶猫盯住的错觉。
“我想问个问题。”她以试探性的语气道。
“说。”
“你是修仙,为什么从不忌口?”这个问题她曾在知道老板的真实身份后就问过,郎胤只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并未回答。
郎胤睁开眼睛,颇有兴味的反问“修仙不是礼佛,为何忌口?”
小右愣了愣“可是,陆离就不食荤食。”
“他无聊。”郎胤的语气好似没什么情绪,可仔细琢磨,似乎又有点不屑之意。他和陆离相识四百多年了,对那个不像仙侣的损友颇为了解,陆离本是人类,羽化之前就不食荤食,这完全是习惯问题,和是不是神祗完全无关。
小右晃晃小脑袋“我觉的有关系。神仙应该有颗仁慈之心。要不然为什么,他比你修仙晚,成仙早?”
提及这点郎胤就颇为无奈,无论是修道的还是礼佛的都会说众生皆平等,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妖本是邪物,想要修得正果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而陆离在羽化之前是人类,如果说他和陆离做同样的事来积累功德,陆离所得远远多余他。
“这规则是谁制定的?怎么这么不公平啊?”听闻郎胤的解释,小右愤愤的嘟起了粉唇。
郎胤莞尔,眼底噙着淡淡的笑意“天界有负责记录功德的功德司,掌权者叫唐隶,他认为妖是邪物,需要更长久的修行,磨去妖之本性。”
小右愣了愣,垂下了小脑袋咕哝“虽然听上去也有点道理,可我仍然觉得那个糖炒栗子对妖有偏见。”
郎胤好似想起什么似的,眼底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比喻的柔和之色,好似还有那么一点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