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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果轻点了点头,“落入冰潭,冻瞎了眼。”
佩衿心疼的又轻抚她的脸,她这次没再退让,但从眼里可以看出她的极力隐忍,“现在这眼,没什么了吗?”
玫果摇摇头,“除了吹太冷的风还有些流泪,倒没什么了。”
佩衿闭眼深吸了口气,那些日子她到底是这么过来的,他对她那些日子知道得太少,真该多知道些她的事,“我明日便要回去,我和瑾睿多年不见,想乘着今夜同他好好聊聊。”
玫果感激他的体谅,轻舔了舔微涩的唇,“谢谢你……”
佩衿扬眉笑了,“你们两个人这是怎么了?今天见了我,不是对不起就是谢谢,当是外人吗?先不说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我好歹还是凡儿的叔叔。”下床穿好软靴,“我今晚和瑾睿一同在书房睡。”
玫果深吸了口气,随他下床。
小馒头坐在瑾睿怀里,白胖的小手里白玉笔架捏来捏去,撅着小嘴,“爹爹,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和娘亲睡?爹爹和凡儿却要睡书房。”
瑾睿眼里闪过一抹失落,看着小馒头一脸的不乐意,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脸,柔声道:“他是爹爹的哥哥,也是凡儿的爹爹。”
小馒头大眼睛睁得更圆,“凡儿有多少爹爹?”
瑾睿望向窗外的明月从树梢后慢慢探出,树梢在明月上投下一道暗黑的枝影,脸上尽是寂寥,“凡儿有七个爹爹,其中有一个和凡儿一样的是凡儿的亲爹爹。”
小馒头歪了头想了想,扁扁嘴,竟像要哭,丢了手中白玉笔架,搂住瑾睿脖子,将脸藏在他肩窝里,哇的一声哭了,“爹爹才是凡儿的亲爹爹,爹爹才是凡儿的亲爹爹。”
瑾睿心里一痛,搂紧怀里肉呼呼的小人儿,轻声哄着,“好好,爹爹是凡儿的亲爹爹,爹爹是凡儿的亲爹爹,凡儿乖,凡儿不哭。”
小馒头却哭得更伤心,“爹爹坏,爹爹坏。”
瑾睿心里阵阵酸痛,只是一味的低声哄着怀中小人儿,“爹爹坏,爹爹坏,凡儿不哭。”
书房门‘吱’的一声开了。
瑾睿抬头惊诧的看着门口的佩衿和抱着被褥的玫果。
佩衿笑吟吟的看着转过头来看他们的一脸眼泪鼻涕的小馒头,“怎么哭了。”
小馒头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搂紧瑾睿,却不再大哭,只是抽搐着吸鼻子。
瑾睿取了丝帕擦着小馒头的花脸,看向一脸歉意的玫果,眼里带着疑问。
玫果迎上他的视线,忙避了开去,在他身边铺上地铺,对小馒头道:“凡儿,今晚跟娘睡,好不好?”
小馒头转头看了看佩衿,又回头看了看瑾睿,在瑾睿脸上亲了一口,松了手,从他怀里爬了起来,蹒跚着扑进玫果怀里。
玫果抱了小馒头,偷偷看了眼瑾睿,飞快的出去了,顺手带上了房门。
佩衿目送玫果抱了小馒头出去,在瑾睿身边坐下,碰了碰仍没收回视线的瑾睿,“这爹不好当啊。”
瑾睿微微笑了,背靠向书架,长吁了口气,“你怎么……”
佩衿苦笑了笑,“她只能与你……”
瑾睿心里一暖,“给她时间。”停了停,目光一寒,“还没寒宫雪的下落?”
佩衿妩媚的眼眸也射出恨意,“在燕国,重伤未死,不过现在末凡为了牵制王妃,不让她死,我杀不了她。”
瑾睿撑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脸上一如往常的冷萧,“这事,你不要再管,我定要手刃于她。”雅儿受的罪且能白受。
佩衿皱紧眉头,“你想一人承担?”
瑾睿望向明月中的暗影,不再言语。
佩衿唇边抽起冷笑,“濮阳家还没死到只剩你一个。”
瑾睿面上仍无表情,“末凡为何还不政变,一统三国?”
佩衿也随着他的视线看着明月,那月仅差一小块便能月圆,可惜终是不圆,“因我弈风是末凡的亲弟弟。”停了停不见瑾睿有什么反应,这也在他意料之中,瑾睿本不是爱理会他人之事的人,“而且弈风未死。”
瑾睿猛的看向佩衿柔美的侧脸,“什么?”
佩衿淡淡的重复了一遍,“弈风重创,未死,末凡用自己的真气,一直将他保着。只怕末凡不肯一统天下,勉力维持三国平衡,是想等果儿……”
瑾睿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别处,“原来如此,她可知道弈风未死?”
佩衿浅笑摇头,“我没告诉她。”
瑾睿看着桌案一角,“为什么不告诉她,弈风之死是她心里之痛,如果知道他未死,她会很开心。”
佩衿转头看着他清萧的眼眸,“你难道当真就没有一点私心。”
瑾睿清澄的眼眸闪过一抹痛,仅是一闪而过,没逃过佩衿的眼。
佩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她知道了,你这平静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她三年前受那般打击,现在知道这事,又有身孕,能否承受得住?”
瑾睿叹了口气,“怕是不能,三年前她能撑过来,已是难得。可是这么瞒着却是不该……”
佩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久都过了,再瞒些日子也是无妨,孩子出世以后,再告诉她吧,该走该留由着她自己决定。”
瑾睿默了半晌,幽幽道:“也好。”
第036章 感应
末凡翻身下马,探手伸入脚边河水,在这花开气暖的日子,河水却冰冷刺骨,果然是冰河,沿着水流方向望了下去,这只怕就是图上有绘,但一直未曾收到牛皮袋的报告的那条冰河。
乌黑的长发卷起脑后青玉飘带随风飘舞,三年了,如果她到过这儿,事隔三年,还能否寻到蛛丝马迹,他不敢肯定。
牵着马顺着冰河漫步而行。
走走停停两个时辰,在他意料之中,并无所获。
在河边一块白石上坐下,就着冰河水,取了干粮食用,视线无意中扫过对面的半横卧在河面上的半颗枯树,树干上长满爬藤,显然枯死已有些年份。
卧在河上的部分,因为冰水冲刷的缘故,并无爬藤覆体,露出的树枝却是焦黑龟裂。
末凡淡淡的看向别处,突然飞快的重新看向那半颗枯树,视线落在缠在树枝上的一块黄旧的碎布上,脑海里闪过三年前那夜的轰天巨雷,电光穿透苍穹大陆。
掷下手中干粮,脚尖一点,身体如白鹤般从枯树上飞过,稳稳的落在河对面,手中已多了那块黄旧的碎布片。
那块布经风吹雨淋,早旧得失了颜色,然能褪成这般颜色的也只有白色。
末凡从容的面颊上浮出一丝紧张,摊开那块碎布,手禁不住的抖,三年前她所穿衣衫是他为她所制,这块面料虽旧,他却不会认不出这块丝锦上的暗花纹。
“是她的,是她的……”他的心剧烈的跳动,将那块丝锦紧紧握住,焦急的看向四周,仿佛她就在身边,四处寂静一片,了无人烟,压抑着三年的痛在这瞬间倾泻而出,嘶声力竭的喊叫,“果儿……”
回音在山谷中久久不息,他得到的也只有自己一遍一遍的回声,慢慢闭上眼,将涌上的泪吞回腹中,“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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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睿送佩衿去了,玫果独自在院中看着小馒头在院子里挖青竹下的泥巴,寻蚂蚁洞。
蓦然仿佛听到远处一声嘶声力竭的呼唤,“果儿……你在哪儿……”浑身一震,转头看向远方天边,披在身上的外袍跌落在地上犹不自知。
不知过了多久,一支手臂揽上她的肩膀,跌落的外袍披回肩膀。
回转身,对上瑾睿关切的双眸,“怎么?”
玫果摇了摇头,掩去心里的痛楚,环住他的腰,靠进他怀里,“瑾睿,我只想这么和你平平静静的过一世,我是不是很自私?”
瑾睿将她揽紧,吻了吻她的额头,“要怪自私,也该怪我。”
怎么能怪他?天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善良的人,玫果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将他揽得更紧,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这样的生活只怕不会太长久了。
心里痛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仰起脸,凝视着眼前的俊颜,心里恍惚,踮了脚,去吻他的唇。
刚刚一触,腿上一重,低头却见小馒头抱着她的腿,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二人,“娘亲亲爹,羞羞。”
玫果脸上一烫,竖了眉,“馒头,闭眼。”
小馒头当真闭了一只眼,另一只眼却半眯着偷看。
玫果哭笑不得。
瑾睿笑着放开玫果,将小馒头抱了起来,“爹爹也让你亲亲,可好?”
小馒头溜圆的眼一亮,楼了瑾睿便亲,将两手的泥巴尽数擦在了瑾睿墨绿的衫袍上。
玫果知他素来酷爱干净,忙伸手拍他身上的泥,他抬手拦下,“不妨。”
小馒头转身又搂着玫果脖子,大大的亲了一口,嘻嘻直笑。
玫果和瑾睿相视一笑,心里的烦闷,顿时消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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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凡紧紧握住那块碎布,思潮涌动,良久方慢慢平复,展望四周,一幅幅地图在脑海里闪过,垂着的眼眸蓦然抬起,望向冰河下游方向,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如飞而去。
穿过一个个村镇,细细打探,都说三年前,不曾见过一个白衣的美貌女子到过村里,踏过十来个村庄,玫果全无消息,奔波了好几个时辰,眼见天色已晚,只得就近寻了个客栈住下。
他生得相貌俊雅脱俗,器宇轩昂,行在路上,难免有许多姑娘妇人驻足观望,不时有片言碎语飘进他耳中。
“只道睿大夫论俊美,已是天下无双,不想世间还有如此俊雅的男儿。”
“他虽不如瑞大夫貌美,不过那气质,哎……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神仙般的男子……”
“……”
“……”
末凡对她们的风花细语自是没有兴趣了,但那睿大夫之名却让他无法忽视,相貌俊美至此,医术又好的,难道是瑾睿?
乘小二送来酒菜时,温言问道:“小二哥,不知大家所说的睿大夫仙居何处?”
小二摆放着饭菜,“在这儿过去一日路程的三不管地带的玉树村,客官是去求医吗?睿大夫只有上午出诊,您要去的话,还得在玉树村住一宿,第二天早些去等着。”
末凡取了些碎银给小二,“那睿大夫是玉树村本地人吗?”
小二得了银子满心欢喜,自是无话不说,“那不是,睿大夫大约四年前才到此地。”
四年,正是瑾睿离开弈园的日子,心里已定了七七八八,“他只上午出诊,那是为何?”
“以前也是全日出诊的,自从三年前,他的妻子来了,他每日要给妻子治眼,再加上他妻子有着身孕,十分不便,所以下午就不出诊了。”
末凡心里猛的一跳,三年前,面上不露声色,“他妻子眼睛不方便吗?”
小二叹了口气,“说来可惜,我们从来没见过那美的女子,可惜是个瞎子。”
“瞎子?”末凡心里泛起失望,这就不对了,只怕不是他了……
“嗯,瞎的,那么美,又有绝世的医术,可惜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