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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果点了点头,“那就回去吧。”
村长见她没有怪罪之意,再望向里面的瑾睿,“你当真不怪罪我们?”
玫果摇摇头,“只要他们识得错了,以后不再这么胡乱妄为,伤害到其他人,就算了。”
村长不放心又往里望了望,“可是睿大夫……”
玫果笑了笑,“我夫君惯来性子冷漠,不喜应酬,你们尽管放心去吧。”
村长这才放了心,推着儿子肩膀,“还不快谢过夫人。”
玫果看不见,不知他们做什么,突然一只手揽住她的腰,瑾睿冷冷的声音传来,“不必磕了,如有下次,我手下绝不会留情。”
说完抛了个小药丸给村长,“给他服下。”
村长接下药丸,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儿子服药,不过仍是顺服的让儿子服了。
第005章 不容人欺负
玫果虽然看不见,但从身边飘过的淡淡药香,隐隐猜到什么,轻唤了声,“瑾睿……”
瑾睿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村长等人领着小孩,又施过礼,才各自散了。
瑾睿牵着玫果坐到院中小桌旁,初春暖融融的阳光可以散在她身上,拿了一些需要剥皮晒干的果子用竹篓装了,放到她膝头上。
玫果摸了摸那些果子,已知是什么东西,抬着脸笑着轻点了点头。
瑾睿面上虽冷,心里暗赞,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凡事无需他多言,一点便明。
众人散尽,银杏却没走,独留了下来。
望着瑾睿牵着玫果的手,步下台阶,那女子虽然不能视物,而他同样不曾说什么,两个人一举一动之间,却异常默契,定定的看了他们半晌,一肚子的醋味。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瑾睿独处,可是玫果却又有身孕,她虽是未嫁的姑娘,但也觉得不对劲。
眼里滚着泪,“你们真的是夫妻吗?”
瑾睿也不转脸看她,淡淡的道:“是。”从悬在屋檐下半空中的药架上取了一个装满小瓶小勺和各种药物的小托盘放到桌上,在玫果右侧坐下,按着比例调配药品。
玫果只觉得那味道十分的香甜好闻,却是自己不曾闻过的,伸手来摸。
瑾睿看着她在太阳下白得几乎透明的手,轻声道:“这时毒。”
玫果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收了回去,竖耳听了一阵,听不见银杏离开的声音,暗叹口气,这姑娘只怕是对瑾睿是动了真情的,瑾睿本来就面冷,自己又这么半路杀了出来,真是拦了人家的好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银杏姑娘,如果没事,帮我一起剥果子,可好?”
银杏舔了舔发干的唇,有些憋闷,自己在这儿进进出出了这么些日子,也是一个客人身份……虽然他并不招呼自己。
但这女人被他拾回来一个来月,醒来也才一两天,便俨然象是此间的主人,看了看瑾睿,后者两眼只看着手中药勺,一点点的抖着黑乎乎的药沫,对玫果让自己留下是愿意,还是不愿,没有半分反应,好象完全不当自己和他那所谓的‘夫人’存在。
撇撇嘴,蹭到桌边,于瑾睿对面坐下,又问玫果,“你们什么时候成的亲?”
玫果哑然失笑,这姑娘还真是刨根问底,不到黄河不肯死心,拿了一个果子给她,“这个会剥吗?”
银杏接过,摇了摇头,看她眼睛望着前方,而不是看向她,才想起她是瞎的,“不会。”
玫果又从竹篓中拿了一个在手中,“很简单的,你看我剥就会了。”
银杏当真去看她的手,见她尖尖的手指在果子顶上的尖角轻轻一捏,果子裂开了一条细口,接着麻利的从那口子上,将上面的皮撕剥开来,完全不象看不见的人做的,看得出这些活以前是常做的。
她不知玫果本身也是个医生,只道是她一直给瑾睿当下手,练就得这么利索。
自己的问题,她虽没回答,却已经信了几分。
玫果剥了那果子,放进另一个小竹篓,又开始剥第二个,“在我记事起,他便已经是我的夫君了,那时他也只得七八岁。”
银杏愣了愣,又转头看瑾睿,她们聊着他,却仍然被他当成空气,“那你们不是娃娃亲?”
玫果‘嗯’了一声,想到院子里的那几位,暗叹口气,不知他们怎么样了,与他们个个都是娃娃亲。
银杏见玫果随和,刚才的那些不快很快消散,当真老老实实的帮着玫果剥果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我都不知道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的好。”
“我叫玫果,十八了,你叫我玫果就好。”在外面,如果说平安郡主,只怕无人不知,但玫果这闺名,却很少人知道,她也不必给自己另取个名字。
“十八啊,和我一般的大,你都快做娘了,我还没嫁呢。”银杏撅了小嘴,圆乎乎的脸更显得圆,自她满了十五,上门提亲的人多得数也数不清,但她好武,想找个功夫了得的英雄人物,总把那时上门的男人打得东倒西歪,却一个没能入她的眼。
时间长了,敢上门提亲的人也就少之又少,一转眼十七了,可急坏了她爹娘,但说也说不听,打也打不进,也拿她没办法。
直到瑾睿的到来,她便象着了魔了,他会不会武,是不是什么大英雄全不重要了,只要他肯娶她,可惜这人一天到晚,冷眼冷面,总能把她怀着满腔的热情来,淋得冰冷冰冷的走。折腾了数月,却没一点进展。
玫果抿嘴笑了笑,这姑娘倒是个一根肠子到底的人,“如果姑娘肯嫁,想来想娶的人一定很多。”她虽看不见这个银杏长什么样子,但如果太丑,也不会好意思天天在瑾睿面前晃荡,瑾睿那张脸,会令不知多少女子自卑的。
银杏轻飘飘的瞟了对面的瑾睿一眼,“他们都不是我想嫁的人,我想嫁的人又不肯娶我。”
玫果扬了扬眉头,真的很想看现在瑾睿是什么表情。
不过幸好她看不见,否则她定会十分失望,瑾睿完全视二人如空气,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玫果觉得他这样冷落着别人不好,在桌下用脚尖轻踢了踢他的脚,“瑾睿……”
瑾睿缩开腿,起身又拿了些药物回来坐下,直接将玫果忽视了。
玫果朝着银杏的方向歉意的笑了笑,“他性子一向如此,以前对我更加不理不睬,我看过的,碰过的东西,他都要毁了。”
瑾睿握着小药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微转过脸,斜睨着她,微风轻起他耳边发束,薄唇轻抿,冷清的眸子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金光,闪过一抹愧疚。
银杏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他以前对你也不理不睬?”
玫果微笑着‘嗯’了一声,那时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冷血无情的少年,竟会这样照顾自己。
第006章 送琴
银杏死了的心,突然抽了根嫩芽,脸上又浮起笑意,抬头看对面的他,他却静看着玫果,不知在想什么。
“玫姑娘,你眼睛不方便,我能经常过来帮你吗?”
玫果咬唇轻笑,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是他的地方,他说可以就可以。”瑾睿的性子,冷面冷心,她不是没见识过,可不敢私自给他自做主张。
风将她一缕发束吹拂到唇边,不肯离去。
瑾睿一直凝视着她没曾转开眼,下意识的伸了手拈起她唇边秀发,别到她耳后,冰冷的送手指碰触到她的面颊,二人均是一愣。
银杏眸色沉了沉,这么亲亲我我做给谁看么?
“他不说话的,只要玫姑娘答应,我便当他允许了。”几个月练下来的厚脸皮功,绝对不是盖的。
玫果觉得有些好笑,他们之间的纠葛,她不好多说,瑾睿虽与自己有着夫妻名份,但却是自由身,这些私人的事,该他自己去决定。
瑾睿冷冰冰的转头看向银杏,“你该走了。”
银杏不愿走,又不敢违逆他,撅着嘴站起来,“玫姑娘,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
玫果笑着点头,“好。”
银杏还指望玫果客气的留她一留,那她便可以顺着风又再呆会儿,结果她竟答应得这么爽快,嘴撅得更高,磨磨蹭蹭的走了。
玫果听她离开,才转头问瑾睿,“你对银杏的弟弟做了什么?”
瑾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自调配药物,“只不过是些软骨散,如果你腹中孩儿保不住,或者他落日之前不来给你磕头,这辈子也别再指望能自己走出家门。”
“你……”玫果心里猛的一跳,那小孩的行为的确可恶,早上情形,如果他来晚一步,自己真就死在那塘中,“他虽然可恶,但终是个孩子,他家人可以慢慢教。”
等了会儿,却不见他回答,只道是他也认同自己的话,哪知他冷冰冰的声音飘来,“我象他这般大的时候,都娶了你了,如果他家人当真教得好他,就做不出这等事。”
玫果沉默了,教育这件事,的确是个学问,刚才虽然见村长还算得上会处事的人,但并不一定就会教孩子。
这一天下来,玫果念着腹中的孩子,没了死心,白天一直有些事做着,倒也没什么心思去想以前的事。
到了夜里,静了下来,瑾睿也不知去了哪里,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难以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了倦意,刚睡着,便反复的梦见弈风和末凡决斗的事,秀眉锁紧,泪流满面。
瑾睿推门进来,放下手中刚采回的药草,这药草甚是奇异,只有月明之时,才会从土里冒出,太阳出来,便又自钻入土中,而这草药的汁却是治眼病的极好药引。
踱到床边,看着玫果在睡梦中,满面的泪痕,也锁紧了眉头,她白天里的谈笑风生全是强装出来的,只怕这才是她真正的心境。
轻握她的脉搏,由于情绪过激,脉象极不平稳,如此下去,于她,于腹中的孩儿都极为不利。
起身打开衣柜,捧出自离了弈园便没再弹过的七弦琴,揭开琴外紧紧包覆着的锦布,坐到竹榻上,琴平放膝上,修长的手指轻拨,行云流水般,低低的琴音自他指尖流泄。
琴声极轻极柔,却没惊醒,稍有动静便会惊醒的玫果。
玫果梦中远远听到那熟悉的琴声,波澜起伏的情绪慢慢平静,眼前的拼杀打斗瞬间消失,一切静了下来,只有那远远的如歌如泣的琴声。
止了哭,扭紧的眉头慢慢放松。
瑾睿过了许久,才停下弹奏,琴弦轻颤,余声在夜空中慢慢回旋,消逝。
他静望了对面熟睡的玫果良久,将琴轻轻放在她枕边,才转身去里间清洗。
玫果一觉醒来,四处寂静一片,屋中只得他轻缓均匀的呼吸,未名的心安,翻了个身,面朝他呼吸声传来的方向,手臂搭在了一物上,发出“叮”的一声响,吓了一跳,伸手摸过去,仅存的一点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坐起身,紧张得深吸了几口气,才颤着手去摸那琴。
瑾睿在她触碰到琴弦时便已转醒,转过脸,半眯着朦胧睡眼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在烛光下,因为兴奋和紧张而泛了红。
玫果听见对面的呼吸声有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