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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 薄醉
虽说嫣红小筑的席间俱是女眷,可也少不了觥筹交错,薄酒暖暖。一来二去,连平素里酒量不俗的书颜也觉得有些烧了,浑身上下都有些晕乎乎的,连连犯昏。
翠袖有些担心,悄声退下去厨房要来一碗浓浓的解酒汤摆在书颜手边:“小姐,少喝些,若觉得不适了就喝口这解酒汤。”
“无妨的,难得姐妹们都高兴。”有了薄薄的红晕染在双颊,此时的书颜看起来倒媚了三分,不再让人感觉素颜清冷。
“大姑娘,大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啊!”
众人正热闹地相互劝着酒,远远就听见一阵尖利的呼声越来越来近,一听便是水漪回来了。
“该死的,没见着姑娘们都在吃酒么?这么大声嚷嚷,仔细你的皮!”祁玉容蹙着眉头,突地起身,张口就冲那水漪斥骂了起来。
“奴婢……”水漪跑得有些急了,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砰砰砰”地跑上木阶,一把跪在了祁玉容的面前,面色惊恐:“奴婢该死,可着实是因为事情紧急。刚才奴婢还没走近四姨太的房,就听见丫头说晴姑娘投湖了,刚被四姨太房里的丫头给就起来,只等着大夫来救命……”
水漪话还没说完,祁玉容上前一步就是一个响亮而又狠辣的耳光:“还不快带路,在这里嚼什么舌!”
还未等亭内众人缓神过来,祁玉容和水漪俱已走远了,祁玉悠此时回神,脸色掩不住的一丝厌恶,先是回头狠狠地瞪了柳如烟一眼,这才对书颜寥寥说了句“抱歉”便也匆匆跟去了。
剩下在边亭内三个表姑娘面面相觑,眼看着出了这样的大事儿,自个儿也不好在留着吃酒说笑了,便起身来齐齐给柳如烟和许书颜福了礼,一并告辞。
如此,整个嫣红小筑一下子就清净了下来,只剩得一脸平静的柳如烟,还有薄醉微醺的许书颜。
“你不用担心。”柳如烟看许书颜神色间好像也有些顾虑。幽幽地开了口。在丫鬟地搀扶下起了身。款款来到中亭地扶栏立着。似是在和书颜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这个锦上园。表面看着是两百年地风光无限。内里却并非那样光鲜亮丽。玉晴命苦。身为庶出。如今玉容非要她嫁给一个山西地晋商。说是对方家财万贯。跺一跺脚都能让整个山西坝子抖两抖。可惜啊。那孔家只得一个独儿。却是个半傻地呆子。玉容地算盘打地倒是响亮。却苦了玉晴哦。”
说到最后。柳如烟收起了开头有些怜惜地语气。话音变得有些冷漠:“所以我给老爷说。三姑奶奶不是要挑人入宫伺候皇上么。玉悠是最合适地。可她却偏偏不领我地好意。总是人前人后摆个小姐地架子。要知道。身为祁家地姑娘。将来迟早是要嫁个富贵人家地。若是像玉晴妹子那样天远地远还赔上个呆子夫君。即便是有万贯家财又怎样。还不如给皇帝做个小老婆。至少表面看起来也风光不是?”
“谢二太太告诉书颜这些。虽然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却也会回去好好想想地。”书颜至此才恍然大悟。原来祁玉悠如此不待见柳如烟。是因为她在祁家老爷子面前吹枕边风儿。让祁玉悠入宫伺候皇上。至此。书颜也才真了解。这个二太太确实在祁家身份特殊。连一个嫡出地女儿。她竟也有能力左右其未来所嫁何人。
缓缓转头。柳如烟媚然一笑:“我看得出。你并非是个怯怯诺诺地小家碧玉。祁家在朝中人脉广博。说实话。也确实值得地你从高阳迢迢而来。至少。将来嫁个人家就比别人要富贵许多。可到底嫁给什么样地人。你却得从现在就好好想想才是……”
软糯如喘地声音由近及远。一边说。柳如烟已经步下了小亭。不一会儿。身影便隐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犹言在耳。
“小姐。奴婢总觉得那个二夫人话中有话。”翠袖柳眉拢起。不无担忧地轻声叹了一下。
“走吧,既来之则安之,想那许多又有何用,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只觉得夜风一过,原本暖暖的初春天气竟变得阴冷无比,许书颜微醺的酒意也全然醒了,背上感觉凉凉的,几乎渗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路回到拢烟阁,都看到来来去去神色警惕的丫鬟婆子。书颜知道,定是祁玉晴投湖之事惊动了府中,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紧绷。
梳洗完毕,着了薄薄轻衫,一闭眼就满脑是柳如烟的话还有祁玉晴投湖之事,书颜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从床榻上起来,随意拿起一件湖蓝的披帛罩在肩头,轻手轻脚的避开丫鬟们下楼来,想独自去碧湖边走走,当作散心也好。
夜露深重,没走两步,书颜的裙角就沾湿了一大片,可她好像并未察觉,只是一步一步地绕着碧湖而去,眼神飘远,也不知在望着湖面,还是在望着倒影湖面的冷月。
走着走着,书颜一抬首,发现自己已经离得拢烟阁极远,而前方便是那一片黄灿灿的棣棠丛。聚拢目光,一眼便又瞥见了青衫飘摇的画楼公子,正点了一盏灯烛在回廊中,还在画着什么。
原本就有些好奇他为何每次都在作画,书颜此时趁着薄薄的酒意,提起裙衫,干脆直接走了过去,远远便道:“画楼公子,如此深夜为何还在作画?”
听见唤声,画楼公子放下墨笔,见竟是许书颜踏月而来,一袭湖蓝披帛随风高扬,两颊透着些微红,便想起今夜祁玉容设宴款待内眷,点头道:“如此深夜,四姑娘倒是不应该四处走动了。”
“奇怪了,按理说,公子身为男子,又是毫无亲缘关系的外人,祁家怎么让你入住西厢内苑呢?”书颜并未离开,反而又往里走了两步,说出了心中疑惑。
“我与二爷交好,他知我为人如何,便放心让我居于此地罢了,再说此地一汪碧湖隔开了与各位姑娘的闺阁,并无什么好担心的。”画楼公子淡淡答了,却略蹙了蹙眉,似乎发现了许书颜身上淡淡的酒意:“姑娘过来歇着,我给你斟一杯热茶解酒。”
“我没醉。”书颜摇了摇头,也察觉到不应该夜深了还和男子单独相处,想要转身离开,只是夜风一过,头上发紧,眼前几乎黑了一下差些跌倒。
“快来坐下。”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呼吸,书颜转头,见画楼公子已经过来了,伸手扶了自己,缓缓来到棣棠丛中的一个长形石椅上坐下。
章十三 初遇
皎月当空,碧湖凌波,黄灿灿的棣棠也仿佛被月色染了一层霜,泛起了淡淡的银白光晕。
披着湖蓝披帛,许书颜的神色略微有些尴尬,伸手接过画楼公子递上的一盏热茶,随即便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失礼了。”
“其实你本未真醉,只是夜风带着寒气,这才让身子有些受不了罢了。”画楼公子并未在意,只是回到书案前也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暖在手心:“喝了这白参茶就会好些的。”
“谢谢。”书颜颔首,轻抿了一口,只觉得满口馥郁间还夹杂着一丝参香,不由得抬首:“这参茶很是不俗呢。”
“哪里,不过是寻常的茶罢了。”画楼公子眉宇间掩了淡淡的愁绪:“喝完这杯,四姑娘就回去休息吧,明日起来,怕少不了要头疼。记得以后饮酒了就呆在屋里,别再出来吹夜风了。”
感受到了对方的关怀,书颜心中一暖,想起今日在丹青馆之事,不由得问:“公子怎么知道我会画画?”
没想到许书颜重提早前之事,画楼公子愣了一下,这才展颜一笑:“四姑娘,高阳许之山可是你的父亲?”
“公子又是如何得知?”书颜迟疑地点点头。
“许先生大名自然如雷贯耳。”画楼公子遥看着如镜的湖面,声音变得有些幽远:“早年,我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对他一手妙笔丹青极为痴迷,还曾巴望着能拜得先生为师,哪里知道一转眼,便已天人相隔。”
“父亲却未提起过公子。”书颜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却毫无印象:“而且父亲从官之后便弃了画笔,若是公子与之相识,却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嗯,那时我不过是个九岁稚儿。”画楼公子点头道。
“才九岁就对丹青如此痴迷。公子才堪堪衬得上是妙手丹青。”书颜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皓白玉齿和一双浅浅梨涡。
“那公子家中可否与家父是世交?”书颜略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可惜那时我太小。什么也记不得了。”
“不过偶然识得罢了。”画楼公子似乎不想继续此话题:“虎父无犬女。我知你定然会继承父亲一二。才放心让你和秦如月作画。”
“记得公子当时吩咐我画山水就好。心中隐隐就觉得您可能认识我父亲呢。”侧头看着画楼公子。月色染在他身上使得青衫有些泛白。一双澈目迷朦地望向远处。书颜总觉得他淡淡地表情下似乎在隐藏着什么。忍不住又问:“秦二小姐虽有些任性。可也不至于被落得如此下场。公子是不是太过严苛了?”
提及那个骄横无礼地秦如月。画楼公子显得很是淡漠:“她素来嚣张无理。如今走了。丹青院也清净了些。”
“难道公子就不怕得罪了朝中大臣?听说秦二小姐是户部侍郎地千金呢。”书颜故意接了这句话。
画楼公子扬了扬眉,笑道:“讲堂之上并无尊卑,她若有心带着身份来,我却纳不得这样的娇小姐为徒。”
“公子淡泊名利,书颜受教了。”轻轻颔了颔首,书颜捏起茶盏,觉得有些凉了,又放回手边。
“不知四姑娘到底学了许先生几成功夫,得闲时,我还要向你请教才是。”似是不想再继续那秦如月的话题,画楼公子眼眸回转,遇到书颜时略微滞了一下,才缓缓掠过去:“眼看就是亥时末,四姑娘的酒意也差不多醒了,该回去休息了。”
抬眼望了望天色,发现皎月变得更加莹润透亮,书颜觉得身子也暖了不少,起身朝着画楼公子一副礼:“公子,深夜叨扰,书颜告辞了。”只是刚刚起身,肩头的系带竟松了,湖蓝披帛随之滑了下来,露出一身柔白轻薄的内衫,使得窈窕身姿在月色之下显得若隐若现。
“好你个画楼,竟趁我不在领了个小娘子在水阁过夜!”
远远听得一声极为洪亮的话音响起,书颜赶紧拾起了披帛拢在胸前遮羞,等明白过来那人话中之意,俏脸“刷”的一下便由红到白,再由白到红,一时间又羞又愤,呆在了原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胡说什么!”画楼公子赶紧上前两步,瞪了来人一眼,又转身挡住书颜,扯过她手上的披帛为其匆匆围在了肩头,低声道:“四姑娘,你先回去吧。”
书颜这才回神过来,赶紧用手拢住披帛的系带,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人,只是夜色中却只看到一双戏谑玩味的眼神透着一股犀利直逼而来,只好咬住粉唇,提了裙角匆匆而去。
见佳人走远,那人才缓缓踱步出了回廊,月色下投出长长的身影:“画楼,我还以为你是个在红尘打滚的俗家和尚呢,没想到也会趁着夜色深深藏了个姑娘在此。”说完,看了看消失在不远处那一抹湖蓝身影,摇头道:“不错,虽然素颜清减,却身姿绰约,比之好些潇湘馆的姑娘都俊上三分。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寻得的?”
“好了!”画楼公子蹙着眉头,略显得有些不悦:“祁渊,你满口胡话什么!那姑娘是许家小姐,前日里刚刚才到河东,如今就住在碧湖边的拢烟阁。”
“许家小姐”迎着月色,祁渊踏步而来,面色疑惑:“许之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