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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画楼见书颜笑意全无,也觉得自己太过较真,只好解释:“只是水莪之前曾向我示好,我也断然向二太太表明了心意,是不可能收了她的。所以此事休要再提,免得又伤了彼此的脸面。”
见画楼公子语气渐软,书颜也想开了些,吐气如兰微叹道:“各人姻缘自有定数,却也是勉强不来的,是我多心了。”
画楼见书颜并未计较,便有意岔开了话题,提及当年遇见许之山的事。书颜听见自己父亲的往事,自然极为感兴趣,接连问了许多问题,画楼公子都一一答了。两人又切磋了一些在丹青技艺上的心得,倒也逐渐忘记了适才的不愉快,说着说着,阵阵笑声从露台里传了出来,有许书颜的轻吟浅笑,也有画楼公子的浅浅朗笑,回荡在湖面,似乎能延伸到很远,久久不息。
只是两人都没发现,不远处立着一袭绛色衣袍的人影,朗眉微蹙,薄唇轻抿,似是有些迷惑的神色浮在面上,一动也未曾动。
章三十六 留饭
和风徐徐,纱幔轻舞,临近午时,因为露台靠近碧池边也不觉得晒,反而暖烘烘的,让人由衷放松了心情。露台中充盈着细语浅笑,气氛融融,仿佛能带动外间的水波,一点一点漾起了丝丝涟漪。
“啊,二爷,您怎么在此!”
冷不防一声叫惊呼打破了此间平静,水莪刚刚端了鲜茶和糕点过来,竟然见到祁渊端立湖边,还面色冷冽,不由得一惊,吓得叫出了声。
祁渊眉头蹙起,有些不悦:“叫什么叫,难道爷不能在这儿?”
“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水莪吓得腿肚子一软,差些就跪了下去:“因为,因为画楼公子在这儿,所以……”见祁渊扳着脸,连话语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怎么,难不成你家姑娘正和画楼公子私会,爷正好撞上了,你却想拦?”祁渊冷哼一声,。
外间两人的对话已经系数传入了露台之内,书颜听见水莪的惊呼心中已经是一凉,想起祁渊曾经告诫自己莫要和画楼单独来往,又听他那样污蔑自己和画楼公子的清白,正要发作,却在抬眼间看到了一张温润含笑的脸庞,原本的忐忑竟渐渐平息了下去,深吸了口气调整心绪,这才道:“公子,二爷许是来寻您的,我便不强留来客了。”说罢起身,意在相送。
“四姑娘别介意二爷的话,许是水莪冒犯了他,才出出气罢了。二爷今日也去了书坊,想来知道你身体不适,也是来探望的。我这就去请他进来。”画楼公子解释了两句,没等书颜拒绝已经作势要去请了那人进来。
“公子!”
书颜一听他竟要请了那“大麻烦”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画楼公子的衣袖:“千万别,他哪里会来探望我,你一定是误会了。”
说话间,祁渊已经踏入了露台之中,手里还扯着半截纱幔,瞥了一眼许书颜和画楼,见她竟拉着对方的衣袖,面色一冷:“误会什么?这是误会么?”
“二爷倒认为是什么误会?”书颜看到祁渊一副兴师问罪地样子。一时间倒也忘记放开画楼公子地衣袖。立马顶了回嘴。冷脸相对。
“二爷。在下不过前来探望四姑娘。或许是您误会了吧。”画楼公子闹不清两人到底有何嫌隙。见了面怎么一如仇人般争锋相对。
“公子。我觉得有些乏了。这便回去休息。不送了。”书颜匆匆颔首福了一礼。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他地衣袖。面上一红。才知道祁渊真是误会了。
祁渊见状。正想拦住许书颜。却听得外间又有动静。还夹杂着一阵饭香。不由得计上心头。转身往外一看:“来地正好。爷也饿了。画楼。我们就在此用午膳罢。”说完示意立在外头地翠袖将午膳端进来。并侧开了身子。
翠袖却是知道许书颜心思地。并未进来。只是抬眼望了望立在里面地她。请求似地眼神。想要得到吩咐。
画楼公子略扬了扬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仿佛看出了些什么。偏生帮衬着向书颜道:“二爷不说倒还不觉得。如今也有些饿了。书颜。你就留个饭吧。”
正想拒绝,转头却看着画楼公子对着自己笑意浅浅,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了,书颜只得点点头,转身回到软榻下坐着,心想不理会那祁渊就好,不过一顿饭,快些用了就赶他离开便是。
翠袖只好领着芜菁芜兰进来布膳,水莪也识相的去多拿了两副碗筷过来,又怕多了两个人用膳,菜式太薄,丫鬟们一并又退了出去,准备向厨房多要几样再送过来。
夹了一片醋溜鱼,祁渊吃在嘴里总觉酸的过分,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酸?”
“酸么?”画楼公子一笑,也夹了一片入口,摇摇头:“在下倒觉着适口。”
“若二爷吃不惯此处的饭菜,大可另外寻了地方去。”画楼公子话中有话,书颜却因为正恼着祁渊而没听出来。
“虽说粗略了些,肚子饿了也只得将就。”祁渊并未理会书颜屡屡逐客,又夹起一只葱香浓郁的酱爆鸭舌,故意吃的“滋滋”直响。
画楼公子看了祁渊一眼,发现他右手上竟又一圈淡淡的齿痕,脱口问道:“二爷,你的手?”
祁渊回神过来,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对面之人,许书颜也一下子绷紧了心弦,有些紧张地抬眼望着祁渊,只盼着他帮着隐瞒才好。
“没什么,叫相好的给咬了一口。”祁渊话音里透着一股子暧昧,说罢还故意抬起手背,侧眼瞧了瞧许书颜的反应。
书颜听了,心中又羞又恼,奈何却不能表露也无法发作,只好将满腹的火气给憋在心里,瞪了瞪那笑意嚣张的祁渊。
一旁的画楼公子却将两人的表情看得明白,心下不禁觉着有些好笑:“二爷什么时候如此迁就女人。在下可是记得,当初有个叫妃影的姑娘曾不小心划伤您的手背,却叫您给四叔告了一状,如今还在潇湘馆做粗活儿呢。”
“是么?我倒不记得这事儿了。”祁渊正因为口舌上占了许书颜便宜而心中得意,便随意答了答。
反观许书颜脸都气得有些僵了,画楼便不再追问,打着圆场道:“今日天气倒是不错,四姑娘,你这儿有酒么?”
“她昨日不是让酒给上头了么,就别再饮了。”祁渊却下意识地接过了话:“你若想喝酒,我亲自陪你就好。”
有些意外祁渊竟会替自己着想,书颜总觉他没安好心,闷哼一声道:“水酒倒是备有一些,就怕入不了二爷的口,嫌得太辣了些。”
“二爷对酒倒从不挑剔,劳烦四姑娘命人取一盅来。”画楼开口道。
“二位稍等。”书颜只得起身,出来露台寻了守在外面伺候的水月,原本想命她取一壶酒过来,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计上心头,并未唤她,只是一人独自回了拢烟阁上。
趁着许书颜离开间隙,画楼话锋一转:“难道昨夜你扳着脸回来,却是因为被许书颜给咬了手背?”
正夹了一块白玉鸡片准备送入口中,祁渊楞了楞,没想到画楼竟能猜得出来自己手背齿痕乃是出自谁的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以后休要再惹了她,她也不似你那些小表妹一般好欺负的。”画楼听见答案,甩了甩头,觉得口中有些干了,便取来茶盏润喉。
“怎么,我不是也告诫你离她远些么,你却光明正大的过来探望。”祁渊毫不介意,又将鸡片送入了口中,慢慢嚼着。
“她是我的学生,自然要前来关心的。”画楼蹙了蹙眉,觉得祁渊对许书颜的态度有些奇怪:“倒是你,不是想来厌恶那些个表姑娘么?”
“她还是我的四妹呢,难道就不能也来关心关心。”祁渊冷冷又顶了回去。
“你不会是?”画楼唇角微扬。
“你胡思乱想什么,她敢咬我,自然要付出代价。我不过是过来寻着机会报仇罢了!”祁渊板着脸解释了,让他不要多想。
“是么?”有些笑意扬在眉间,画楼还没见过如此矛盾的人,也不点破:“那在下就不打搅你的复仇大计了,先告辞。”说罢起身,让祁渊没来得及反应,人已踱步出了露台。
章三十七 补酒
话说,书颜本想让水月随意取坛酒过来待客,可脑子一转,计上心头,便亲自去了拢烟阁二楼的书房,找到从高阳带来的行李箱子,取出一坛子老酒来。
这老酒可是好东西,里面泡了从邻近的安国县寻来的珍贵药材,均是些黄精、阳起石、仙茅、海狗肾、金樱子等壮阳补肾之良药。本来这一小坛子,是书颜打算等自己嫁了人,留给夫君补身之用,药性之烈,只需二钱就能让饮酒之人“虎虎生威”,融洽夫妻感情。虽说未出阁的姑娘不用操心这些,但父母俱已不再,自己不准备,也没人会替她准备的。只是当初听卖酒的大娘反复叮嘱过,说这酒虽好,却切忌不能多饮,否则伤身。
寻思着那祁渊乃是个色中饿鬼,外间相好的“男男女女”指不定多少个,书颜双眸闪过一丝狡黠,心想,既然来者是客,就不妨让他多饮几杯,也好“补补身子”想到此,适才的阴翳几乎一扫而光,不由得心情舒畅,便亲自提了下楼,径直回到了露台之上。
书颜怀抱着酒坛,撩开纱幔,步入露台就只见到祁渊一人在吃着东西,食桌上也布全了翠袖她们送来的添菜,只是画楼公子的位置却空着:“咦,公子呢?”
“他脑子里就顾着作画,吃了两筷子便告辞了。另外你的丫鬟们我也打发了,本少爷用膳时不喜欢有人在一旁。”说着,祁渊也丢了筷子,作势要告辞离开。其实他本来早就想走,可总觉得来了一趟不能又这样空手而归,至少要给那小妮子一个教训才好。如今等她回来了,手中还真抱了一坛子酒,却又觉得与其独处颇有些不自在。
书颜心中早已盘算好了,画楼公子又自动消失,哪里能让祁渊就这样离开,伸手出纤纤玉指一拦:“二爷既然来了,就赏脸喝杯酒罢。就算”眼珠子一转,堆起了盈盈的笑意在脸上:“就算是小女子三番两次冲撞了您,给您陪个不是。”
祁渊见许书颜竟换了个人似的,笑起来犹如春华柔冉,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了,迟疑好半晌才点点头:“那爷就再留留,看你怎么个陪不是法。”说罢一挥衣袍,又坐了下去。
心中欢喜,书颜赶紧放了酒坛在食桌上,一把扒开塞子,亲自斟了满满当当的一整杯酒递给祁渊,又取了杯茶在手,柔柔举过肩,略带愧疚地颔首道:“也怪小女子有眼无珠,不过前事也确实桩桩都是误会,二爷您大人有大量,不如就饮了这杯,切莫再生小女子的气了。”
其实在许书颜扒开塞子的那一刻,祁渊已经嗅到了一股浓香扑鼻的味道,见此酒汤色绯红,毫无沉淀,就知道定是那种后劲很大的醇厚老酒。
祁渊算计如此,自然不会真的相信许书颜一瞬间就会改了性子,心中明了她莫不是想要灌醉自己。可她却小看了自己的酒量,就这一小杯陈坛老酒,最多能让他昏昏头,要醉过去却是还差些火候的。想到此,祁渊放放心心地接过酒盏,就在口边,含着笑意,竟一口给干了下去。
“小女子以茶代酒,虽然有些无礼,可昨夜饮酒后有些上头,今日却也不能再饮了,就干了这杯,算作赔罪。”见他一口竟干了整杯酒,书颜心里乐得开了花,又忙不迭的说了两句好话,干干脆脆的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厢祁渊喝了整杯老酒下肚。不过片刻便觉得腹中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