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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傍晚,翠袖姑娘曾托人传信。挽歌不小心都告诉了我,我让她暂时别告诉书颜免得她担心。”初凌憋了半晌,一字一句的道:“京城闺秀们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传言,说您帮了书颜成为公主,她却要嫁给祁渊,是祁渊和书颜利用了你,如今又逼你不得不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
自顾地一笑,画楼轻声道:“除了利用那一条,后面说的倒是靠谱。”
初凌见他毫不否认就承认了,有些意外,忙道:“所以,王爷您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京中每日有那么多流言蜚语,传来传去每一条都要当事人去在意,去因为它而改变原本的计划,那岂不是乱套了?”画楼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若我留下定还是会有传言四起,我又何须执迷于此呢?再说……”
饮下杯中半盏酒液楼才又开口道:“我总不能一直为了别人而活,离开是为了自己能释放心中原本放不下的东西。”
被那句“我总不能一直为了别人而活”给堵住了嘴,初凌有些疑惑:“王爷为何对小道如此坦诚?别人知道您心中所想么?”
“或许是酒意上头,又或许是憋了太久,只是想说出来顺顺气罢了。”画楼也意识到自己竟没有否认,知道任由心事在这个小道士面前流露确实有些不妥,但他们李家姐弟为人如何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便也没有太过介意道:“虽然本王和你不太熟悉,但浅吟的为人却再清楚不过。你是她的弟弟一同避世修身,想来性子也差不多,至少值得相信。”
被画楼这样一说,初凌有些微微地汗颜,心底愧疚。自己一味地帮着祁渊和许书颜说话,却忘了他在此事中的尴尬角色,面对自己,他既未否认离开是因为对许书颜的感情,也没隐藏心情的寥落失意,那份坦然就不是普通人能怀有的。亏得先前来时还以为他留了许书颜在身边有什么打算,眼下看来,自己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王爷既然毫不隐瞒,小道不妨也说两句心里话。”初凌此时看画楼多了两分钦佩和信任,脸色也放松了不少:“姐姐曾反复在小道耳边提起王爷,说王爷风骨高洁,藐视世间一切,便是谪仙降世恐怕也难以有王爷半分气质。为何当初姐姐口中的那个人,如今却被情网所困,看不清自己应该要做的事情呢?”
“初凌,你继续说。”画楼有些感兴趣,含着深意看着对面的小道士,发现他话里确有些不同的地方。
“世间之事,并非都归于‘得失’二字上,更重要的是‘悟’。”初凌也饮下半盏竹叶青,觉得喉咙舒服了些,又道:“王爷其实已经在悟了,却不是顿悟,而是苦悟。若能顿悟,世间便一切皆空,所有烦恼根源便也消散于无形。届时,莫说儿女私情,就是天下江山,王爷也可以手到擒来。”
“人人都以为我回宫是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却不知,我只是找些事情来改变一下心境罢了。”画楼自然懂得初凌的意思,但却并不认同:“这也是一种悟吧。可在本王看来,却更像是逃避,逃避那种欲求而不得的感觉,用其他事情来麻痹自己。”
“王爷本不需要这样。”初凌又道:“您若要出手,又有什么女子得不到。可您却没有,您好像只是沉溺在这种幻想中的痛苦一样,反倒不能自拔。”
惊讶于初凌话中之意,画楼眼神变得迷惘起来,却又渐渐拨开了云雾,透出一丝清澈。
自己真的只是执迷于这种欲求而不得的感觉之中么?
上天眷顾,让他身为皇子,从来一帆风顺,无忧无碍。可那样枯燥淡薄的皇宫日子却像一把无形的枷锁锁住了自己的心。
好不容易逃开了,能随心所欲地活着,自己又为什么要选择回去呢?
是责任?还是其他?或是自己曾想过要争取许书颜?
可到头来,只是任其和祁渊发生感情,许下终身,眼睁睁地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罢了。但这样的痛,仿佛在刺激着自己早已麻木的内心,在这样的刺激下,好像才找到了自己身为一个正常人的感觉。
哪怕身为皇子,又或者身为画楼公子,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总是超然于世,出尘卓绝等等。可他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需要释放的一个普通人罢了。正是书颜的出现,让自己懂得何谓七情六欲,何谓愁苦,这些都是自己以前从不曾体会过的。
想到此,画楼脸上的表情彻底释然了,眉宇间延展开来,又恢复平常的那种坦然清越,起身来,朝初凌一笑:“倒真要多谢祁渊了,能让你来这儿小住,也让我看清了一些以前从未看清的东西。”说罢,仰头又是朗朗一笑,这才踱步出了小筑。
章二百四十三 辞别
回到濯清院,许书颜遣开了执意要留下守夜的连枝,独自一人斜躺在贵妃侧榻上,闭目养神,却并未睡去。
连枝没法子,只好将端来的醒酒汤放下,又找来一条厚毯给许书颜盖上,这才退下去。
躺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酒醒了,书颜起身来换了柔丝的睡袍,就着木桶里半冷不热的水梳洗一番,正想上床去休息,却听见一阵轻缓的叩门声。
披上雀兰祅子,拢着肩头的系带,书颜来到门边:“是谁?”
“是我。”门外响起答,竟是画楼。
许书颜没有迟疑,伸手扒开门闩,看着画楼裹了一身月白皮袍在身,映颜之上的脸色也有如月光一般,透白中显得有些寥落。
“出来,我们说话吧。”画楼知道深夜不太方便进入许书颜的闺房,只叫她到门口的美人靠坐坐。
“稍等。”书颜也没多问,回拿了先前烧好的手炉揣进袖兜,再勒紧了披帛的系带,这便出来了。
画楼许书颜的样子有些怕冷,干脆过去将她屋门边上的一个炭盆一并搬了出来,放在屋外回廊扶栏边上,示意她靠着坐下。
“怎么,有事明日再说不成么?”看着炭盆中被烧得发白的银碳,许书颜取下先前随意绾发的银簪子,轻轻拨弄了一下。“噗”地一声盆中便腾起了一簇火苗,殷红的颜色格外显眼。
“明日一早卯时初刻就得出发,你寻常都是末刻才起来,我不想打扰你。”画楼并未坐下,只是倚在扶栏边,看着濯清院不远那一汪小塘所反射出的冷冷月光,眼神愈发的清澈。
“什么都瞒不过你。”不好意思地笑笑,书颜知道自从不用去书坊听学,自己每日都睡足了才起身,懒懒的,精神倒养得很足,身子的丰腴了不少。
画楼回首,透过薄薄的月光仔细打量着许书颜,越看越觉得心中弥漫出一丝不舍,缓缓又别开了眼:“亏得今晚我已经想的清楚明白,否则,明日就算离开,也会少不了牵挂着你。”
许书颜面上一羞颜抿了抿唇,起身道:“你深夜过来是只说这些”
许书颜作势要转身回屋,却被画楼伸手拦住:“对不起,我一时忘形了。”
“你赶着今夜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话给我说,不然我也不会陪你在这儿吹冷风。”恢复了如常的表情,书颜的脸色有些发凉双水眸看着画楼,却又找不出丝毫他深夜来此的缘由,还是叹了口气:“虽然之前我们说好不再私下见面,但毕竟你明日就离开了,所以……”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想的清楚明白了。”画楼语气轻柔偏又带着一丝冷静。
“想清楚什么?”书颜不明白,但还是又坐回了美人靠上。
“对你的感情”画楼吐出这几个字,眉间有一种释然的表情。
书颜柳眉一蹙,复又起身来,咬咬牙:“你怎么又说这些,我真的不想再听了。”
画楼知道书颜只是不愿意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罢了,并不会真的走开,低声道:“容我说完,好么?”
想着明日就看不到画楼了,书颜也有些不忍心就此断然转身:“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在我出嫁前,不再见面不再提及这些事儿。若能真的释然,将来还能是好友。”
“书颜,你以为我能忍了那么久,却连这一时也无法挨过去么?”画楼笑笑,和许书颜完全不用,神情很是轻松:“刚(刚和初凌)吃酒说话,他倒是提醒了我去认真想想,到底对(感情应该)怎么样一回事儿。”
“是什么?”被画楼轻松的神情给说服了,书颜也疑惑到底他对自己的感情想通了什么,只好又坐下,双手捂着手炉,汲取一点温暖。
将心中所想轻轻诉出,画楼的声音低缓而平静,丝毫没有的往日对待自己的那份怅然和寥落。而随着他吐露出的那些话语,许书颜也在细细地揣摩,到底,有没有这样一种感情的存在?到底,他对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执迷?到底,他现在是否真的悟了?
越夜,月光就愈发皎洁,也让许书颜能真的看清画楼眼底的思绪,清澈,却深邃,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感觉全然不同。
那时的他,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之人,眼神清朗却显得凉薄无味。如今的他,同样清润的目光中,却有着让人可以读懂的情绪。
“以前,我以你为寄托,总是沉迷在那种欲求而不得的遗憾和哀婉中才能感到一丝真实,觉得自己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画楼继续说着,偶尔看一眼许书颜的表情,见她也是在深深地思考自己的话,话音也愈发地放轻松了一些:“现在,也是该重新寻找其他可以寄托的时候了。”
等画楼说完,许书颜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同样释然莞尔的笑颜挂在脸上:“身为男子,自该志在四方。若整日为了儿女情长活着,岂不荒唐。画楼,若你真能相通,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应该重新做回知己好友了吧。”
“现在还不行。”画楼摇摇头,含笑道:“虽然我已经想通,却并非能真正放下。感情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消散无形。但我相信,一年之后,一切就应该归于正常了。那时,我们再做回知己好友也不迟。”
俏脸还是忍不住又红了,书颜埋怨似地瞪了画楼一眼:“你就不能别这么坦诚吗!”
“书颜,记住,我永远都会对你坦诚。”画楼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靠近了许书颜一步,又道:“明日我一走,或许京里会有些传言出来。我知道你不该承受这些,但为了你和祁渊的将来,这些东西必须去面对,而且越早面对就越好。相信过了这一关,你们才能毫无隐忧的在一起。”
“什么传言?”书颜心中一凛,一股不好的预感又弥漫上了心头,就像在静安观里抽到签文时的那种感觉,心慌中伴着些冷意。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原本我走不走,这样的传言都会出来,但这时候我离开,传言会来的更快。”画楼见书颜有些慌了,伸手按住她羸弱的肩头:“我必须走,让你独自来面对,你能理解么?”
“我明白,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想要幸福,总要争取和付出,不是么?”既然画楼这样说,书颜已经猜到了半分,那所谓的流言一定是和画楼与自己有关的。封为郡主的时候,许书颜就曾想过有人会猜测妒忌,明日画楼离京,赐封自己为宜德公主的诏书也会随之公诸天下,到时候,恐怕猜测和妒忌也会来的更为猛烈。
章二百四十四 措手
在太庙中拜过皇朝先祖,许书颜带上了由东海珍珠打造而成的六尾凤钗,再换上一袭靛青色绣银丝雏凤的宫裳,显得沉稳高贵,优雅肃穆。月白的襦裙之下是一双绣了绿牡丹的金丝绣鞋,缓缓迈着步子,在钱嬷嬷的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