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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要吃肉-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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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相当于外放了,而且还不如当地手握大权的父母官。
    她这些日子没少去探听各家的消息,也顺道笼络一些亲眷,让汪云锋回来的日子能够快些早些。朝内有人帮忙,汪云锋就不用吃那么多的苦。
    她心急如焚,偏生面上还要保持着轻松自在笑意盈盈的样子。
    白砚质问的时候,她就从心底泛出了怒意。
    “本夫人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都由不得你来指摘。”
    白砚根本不怕夏令寐的怒火。他是汪云锋的贴身护卫,自始至终都只听从汪云锋的指令,考虑事情的角度也是汪云锋的立场。
    对于白砚来说,他最见不得夏令寐出门!他也相信,这个汪府里面只要衷心与汪云锋的人,对夏令寐的每一次外出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里。
    只是,平日里汪云锋不说,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忍着。就像夏令寐质问的,他们根本没有立场。一个是主,一个是仆,仆人哪里有资格询问主人的去处。
    夏令寐气冲冲的回了后院,小丫鬟胆战心惊的给她泡了壶热茶,再上了几碟子点心。点心刚刚从厨房做出来,软绵热乎着飘着甜香。
    月底了,暗红墨绿的枫树渲染着灰扑扑的天空,就算用眼睛看,都能够感觉到空中漂浮的冷意。这种冷是从骨子里钻出来的,使劲搓着双手都感觉不到热度,只看到掌心一片干燥,可指尖却觉得粘乎乎得难受。
    夏令寐使劲跺了跺脚,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岫玉和萤石看出她心情烦躁,提议绣花或者看书画画。
    “我又不是你们,哪里静得下心弄那些东西。”咬了两口点心,索性提着鞭子跑到院子里舞了几遍,抽得青石地板夹缝中泥土飞扬。
    本就半枯的树干上,不少的黄叶也被震了下来,落英缤纷的,点缀在她绯衣长袖之间,像极了汪云锋笔下的怀旧画作。七年间,汪云锋画了不少夏令寐的画像,有童年学武,笨手笨脚摔倒大哭的样子;也有少女时,力惩恶霸的嚣张大笑;还有初嫁时,累极睡卧软榻的恬静。更多的是,春夏秋冬里那一次次舞动长鞭的身影。画中的夏令寐就像一团火,不时的燃烧着男人的理智。
    在仆从看来,今日的夏令寐被白砚气得不轻,把地面当作白砚在抽打着。服侍的众人,忍不住倒退再倒退,极力隐藏自己的身影,希望夫人不要波及吃鱼才好。
    老管家腋窝下夹着帐薄,晃悠悠的在院子门口路过,偷眼瞧了瞧,笑问:“夫人,要不要老奴将白砚五花大绑来给你出气?”
    “哼!”
    “哎呀,白砚那小子从小就别扭。越是在意的事情越是说得云淡风轻,反而是小事吧,他就唯恐天下不乱的成了……芝麻大的大事。”
    难道他找夏令寐的茬也是芝麻大的‘大事’?
    夏令寐做不出对老人家发不出脾气,手腕耍个花枪,将长鞭缓了下来。思忖了下,才问:“老管家是不是有话要替白砚告知与我?”
    老管家笑呵呵:“也没什么,就是一点芝麻大的事情而已。”
    能够让老管家慎而重之提醒的,哪里还有小事。
    夏令寐收了长鞭,接过丫鬟捧上的帕子擦了汗,再去换了衣裳,重新喝了热茶,这才安静的坐着听老管家的话。
    “夫人,老奴这一番话也许对,也许不对。不过,作为在汪府呆了一辈子的老人,希望你能够将老奴的话听仔细了,然后斟酌之后再做出决定。”
    夏令寐点点头,双手握着茶碗,相比方才的冷入骨髓,这会子手心总算有了点温度。
    “老奴之前与夫人说过,心里苦才是真的苦。我们老爷小时候的苦是老太爷亲自给的,是每一位御史大夫的儿子都要经历的苦。御史这个官职,一般人当不了,太得罪人,甚少有知己。老爷从小性子温和,这常言道人善被人欺,老爷被欺负的时候,大多习惯了忍气吞声,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知道他吃了苦。
    到了少年之时,夫人也经历过,就是赵王妃之事。那时候,老爷才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能力,他发现自己太弱小,无法把握自己的将来。那时候的苦,是大家一起吃的苦,求而不得的苦。
    那段时日,老爷差点一蹶不振。”
    夏令寐低下头,掩饰掉眼角的酸涩。那时候,岂止是汪云锋对夏令涴求而不得,她夏令寐嫁给了汪云锋,却得不到他的真心,那种黄莲般的苦比汪云锋多了多少倍?
    “那一年,老爷发现自己太弱小,新婚之夜老夫人病势,之后,老太爷也去了。他的身边只剩下了夫人,而三年之后,连夫人也一去不复返。老爷甚至都不知道,当时夫人的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他失去了最亲近的人。
    他成了孤家寡人。”
    偏过头,夏令寐的视线落在了庭院中。方才的落叶已经被人践踏,碾碎成了泥,黄的墨的褐的,纠成一团,叙说那一段撕心裂肺的日子。
    “说句大不敬的话,有时候老奴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只被亲人抛弃了的大狗,独自一人守着窝,不敢离开太远,怕夫人回来见不到他;也不敢日日呆在窝里,因为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屋子,一日接一日,一年接一年,从希翼到惶恐,再到失望,然后是绝望,到了最后,他都不知道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是在等谁……”
    老管家忍不住掏出烟斗来,颤抖着手打开烟包,不小心就抓了大把的烟丝压在烟嘴里面,使劲的压着,鼓着劲的摁。动作太大,连账本掉了都没有看一眼。
    “老爷升官很快,全赖当初夫人替他打通了不少的关节。之后皇上召见了老爷,说了一宿的话,第二日回来老爷就立即写了折子,参奏了人。那是老爷第一次监斩,看着贪官一家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斩首,血流了一地,冲刷了半条街都还可以闻见血腥气。然后,就是没日没夜的遇到暗杀,几次命悬一线,有时候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爬起来没几日,又参了人,那莽撞的样子,不像是嫉恶如仇,倒成了自寻死路。
    老爷孤独得太久了,不知不觉中认为夫人不再回来了。父母没有了,家族不需要他了,他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老管家猛地咳嗽了起来,烟抽得更加凶狠。夏令寐手中的茶碗也已经凉了,骨头也隐约的觉得冷。
    “每年年底等待着夫人回来,成了支撑他清醒下去的希望。”
    “清醒?”
    “对,清醒。夫人不在北定城的日子,老爷就好像活在了自己的梦境里面一般,不管不顾的找各种理由伤害自己。很多时候,老奴都觉得,他是期望自己受伤的,因为伤重的时候他才能安心的睡着,疼痛的时候才什么都不用去想,更加没有力气去画画,去白鹭书院闲逛,去夏家受气。”
    老管家笑了笑,额头的皱纹都成了‘川’字。他把烟斗嗑了嗑,倒出些燃烧殆尽的烟灰,那些旧事就在烟灰中消散了。
    “夫人回来了,老奴是真的很高兴。更加高兴的是,还有了小少爷,虽然还没来得及认祖归宗,可那是老爷的嫡子,府里是真心替老爷欢喜。大家也认定了府里会越来越好,老爷再也没有受伤,也没有没日没夜的游荡,他忙活着跟夫人甜甜蜜蜜,”
    夏令寐笑了下。
    老管家也在笑:“还忙活着抓小少爷。小少爷可真是野啊,老奴第一次发现汪家的孩子也有这么活泼的时候,不守规矩,调皮捣蛋,还无恶不作。太皮了,老奴真想揍他。”
    夏令寐笑得更加欢快了。
    “可是,”老管家拍了拍膝盖上的灰,那一点点的笑意就如同余辉一般,慢慢的熄灭了。
    夏令寐沉默着,隐隐的知道了对方未尽的话。她嘴角的笑意也散落了下来,指尖摩擦着杯沿,杯中的茶叶已经泡得发了黄,汤水里面的翠绿也沾染了人心的黑,墨绿中匀染着苦胆色。
    她说:“可是过去的记忆太深刻了,他总是在担忧,怕我对他失望,怕竕儿恼他,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再一次的离开。”
    夏令寐偶然抬起头,才发现眼角有东西滑过,滚落到了鬓角:“白砚几次三番的对我欲言又止,是担心我再一次的离开伤害到云锋,还是……”
    “他是想请夫人跟在老爷身边。因为,谁也不知道老爷这一次离开,到底还能不能回来。”
    汪云锋心里有一道疤,他认定了所有人都很够轻而易举的抛下他。他的父母,他的妻子,他的儿子,所有人都可能离开他,就算现在不会,以后迟早也会。
    他永远都只会是一个人。
    他想要守着他们,可也不敢守着他们。
    
    
    五七回
    
    又下雨了。
    夏竕抬起头,颇为恼怒的用手中长棍狠狠的戳着地面,暴雨来得突然,把他的周身淋得湿漉漉的,整个成了落汤鸡。
    侍卫们很快就搭起了简易雨棚,太子自顾自的脱了外裳,钻进了棚子里倒头大睡。
    没有人搭理小小的,发着牢骚的夏竕。
    这行人实在是太讨厌了。夏竕忍不住再把棍子戳到了泥土里,一群蚂蚁悉悉索索的顺着棍子爬了出来。他不小心捅到了蚂蚁窝。也许是得了趣,夏竕一脚踹到树干上,挂在树叶上的雨水倾盆倒了下来,把蚂蚁们都裹了进去。黑而小的虫子在雨露里面挣扎翻滚,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总算有侍卫主意到了他,喊着:“小公子别玩了,淋了雨会得伤寒,到时候会误了时辰。”
    嘁,原来不是怕他得病,而是怕病了拖累了几个人的路程。
    他又不想跟着太子。
    他记得当时自己偷偷躲在东宫的屋梁上,看着平日里被他揍得满地找牙的太子殿下被皇帝抓在怀里逼着背书。记忆中,便宜老爹汪云锋也这么逼过他,还扒了他的裤子。想着的时候,双腿之间的小象又痒痒了。夏竕抓了抓,看太子摇头晃脑的背着之乎者也的东西,即羡慕又鄙视。
    皇帝比便宜老爹凶多啦!不准任何人反对他的话,一个不愉就抓人打板子,哪里像便宜老爹那样,只会烦恼的追在他身后跑,抓都抓不住他。太逊了!当然了,他根本没见过汪云锋打骂过任何人。夏竕隐约的知道,便宜老爹很怕自己。嘿嘿,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反正他就是有感觉。
    皇帝可不怕太子。太子做错了事情,皇帝会扒了他裤子使劲打屁股,红彤彤的一片,夏竕看着可爽了。他一高兴,就笑出了声,皇帝和太子同时发现了他。
    结果,夏竕被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被太子扒了裤子,用板子狠狠的排了一顿。丢脸死了,而且还是在太子面前丢脸。
    夏竕决定跟太子势不两立!
    之后,他每一次都想尽办法要偷袭太子。太子跟皇帝一样的狡诈,经过那一次之后随时随地都保持着警觉性,发现了他的踪迹之后就想尽办法扒他裤子。夏竕才不怕打板子,他就怕扒裤子,那时候宫里的姐姐们都会躲在暗处偷偷的嘲笑他。
    有一次他问太子,宫女姐姐们看过他挨打没?太子给了他一个爆栗,耳朵尖都红了起来。嗯,看样子太子跟他有点同病相怜。
    夏竕决定偷偷的原谅太子一点点,就指甲盖那么多的一点。
    太子的生活其实蛮苦闷的,不能出一点差错。
    皇帝每日里要带着他上朝。早朝有时候只要一个时辰,有时候要两个时辰。反正到了辰时二刻,太子就要离开去白鹭书院读书。趁着晌午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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