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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书一把抹干净不存在的眼泪,瞪着他:“你可以下床了!”
白砚喘着粗气,卷书一骨碌的爬起来,扬起帕子冲到外面大喊:“大夫,我家老不死的可以下床了,我可以不用伺候他吃饭睡觉上茅房了吧?对了,沐浴我还是可以帮忙的……”滴口水。
回答他的是白砚用尽全力咋出来的花瓶。
夏竕眼疾手快的跳到了房梁上,几个跟头就翻出了房间。他不知道守寡、被翻红浪是什么,不过白砚总算可以下床了是件好事。大夫说了,在床上躺多了并不好。
夏竕顺路拐到了黑子的房间,奇怪的是,并没有人。他想了想,自行窜到屋顶上,搭着凉棚扫视整个庄园一圈,如愿的看到白光闪闪的练功场上,白子汗流浃背着练武的身影。而黑子,则叼着一壶酒,盘腿上放着一碟子花生,坐在最高的木桩上,吃一颗花生就用花生壳当作暗器砸向白子。空中不时传来白子嗷嗷的哀号声,只差泪流满面的哭诉黑子的暴行。
夏竕很奇怪,隔空对黑子喊话:“你们在做什么?”
黑子有内伤,说话弱气得很:“看小白兔跳舞。”
小白憋屈:“我是在练武!”
黑子嗤笑:“这种花拳绣腿也算武术?别说跟人对打了,连只狗都打不过,尽会拖后腿。”
小白十二分的羞愤:“我当时被三个人围攻,没法脱身。等去找你们的时候,你们早就不见了。”
小黑嘿嘿的冷笑:“他还是个路盲。做了暗卫这么多年,连基本的追踪术都没学全,汪老爷怎么没撤了你,放你在外面危害众人。”
小白将长剑朝着黑子掷了过去,因为练武太久,日晒汗流早就没了多少力气,剑尖都没挨到木桩的边缘就落到了地上。黑子越发青白了脸色:“看看这力道!没本事就滚回北定城,吃你的闲饭去。”
小白气得脸色通红,挑起武器架子上的飞刀,轮番朝着黑子飞了过去。黑子虽然内伤不轻,可他底子厚实,这些年随着夏令寐战场上不知道滚过了多少刀山火海,内伤再重他也不愿意惰了练武,皮肉伤更是不管不顾,所以比白砚更早从病床上爬起来。这是他唯一一次陷夏令寐於生死一线,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半年多来他帮衬小白不少,很是知道对方的斤两,所以每次面对暗杀他都会下意识的护着对方一些,可这一次实在太凶险,汪云锋与夏令寐的重伤他下意识的就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总觉得自己武艺不够精,对小白太过于纵容,如果他一直主意提高小白的武艺和才能,也不至于对方拖了后腿,限主子於生死之间。
他一方面责怪小白,更多的是在自责。
小白的脑子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只觉得黑子是在挑他的刺,是在嘲笑他。原本因为一直受到对方的帮助,所以忍让着,可这明明白白的嘲笑第一次伤了小白的心。他发了狠的要与黑子一较高下,黑子也不怕,抬手就甩了小白两个耳光,而后又踢了他肚子,踹伤了对方的脚踝,连五根手指都差点给折断了。小白越战越勇,流得是汗,而黑子纯粹是靠着一口气,咬牙吞下冒出来的血气,将小白一次次的打趴下,嘴里还不停的谩骂。
夏竕在一旁看得跃跃欲试。他年纪小,根本不懂大人之间的心思,只看着两个人如斗红了眼的野兽在相互撕咬就觉得血液沸腾,把他身上的好战因子都激发了出来。他趴在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如同等待猎物两败俱伤的猎人,一双野兽的眼睛一眨不眨。
当夜,黑子和小白都被夏竕暗算,伤势不轻的躺在了床上。卷书再一次的捏着小手帕爬到了两人的床榻边,假哭道:“你们两个杀千刀的,别以为你们同生共死了就可以甩开我!告诉你们,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同穴的,我会把你们挖出来鞭尸……”
黑子:“滚!”
白子:“滚啊!”
别庄的大妈举着扫帚,恨恨地道:“你们就不能消停会儿?”
夏竕窜到自家娘亲的床前,一把甩开汪云锋的手掌,自顾自的拉起娘亲的手臂抱着自己的小肚肚,整个人侧躺着缩在夏令寐的怀中,听着汪云锋道:“我已经告知韩大侠,半月后请他亲自派人护送你们母子回北定城。”
夏竕撇撇嘴,他根本不会问: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庄生之事,你也别太伤心了。他本就是洒脱的江湖人,最喜你直爽敢爱敢恨的性子……忧心过度,他泉下也会不安,我也……”也会觉得自己百无一用,到了关键时刻居然救不了你,还让庄生替了你一条命。
庄生对夏令寐的恩情,夏令寐没法再还,这一次,汪云锋也没法再设计那已死之人,让他们两人从此一刀两断。
活人,争不过死人。
汪云锋知道,他更知道夏令寐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
现在,夏令寐什么也不想说,她心里有了结,有了怨,却再也无法发泄。汪云锋不能逼她,也舍不得逼她,谁让自己欠了庄生一条命,他再也没有资格对夏令寐说:忘记庄生,你只能是我汪云锋一个人的!
最终,只有一声叹息,绕梁不去。
四十回
北定城,夏,初伏。
凌霄花嫣红的花骨点缀在郁郁葱葱的绿叶之间,白墙黑瓦,在生气勃发之间越发显得静谧。
汪家的老管家坐在小厅,遥遥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是看花园里的景色还是那些嘻闹的人,一时之间,那张波澜不兴的老脸上也露出慈祥来。
小丫头规规矩矩的奉上茶点,凑过去瞧了瞧,小声道:“那位是小少爷,今年第一次来本家,老管家应当没见过吧。”
汪管家被惊醒了般,捧了茶,也不喝,就笑道:“的确没见过。不过老爷倒是在信里提过,说夫人的义子自然也是老爷的义子,老奴自当奉小少爷为小主子。”
小丫头笑出三颗门牙:“小少爷可厉害了,府里的其他少爷都打不过他。”
汪管家掌管着汪府里里外外一切琐事杂事,对新冒出的小少爷之事早就从别的途径得知。不过,他老人家心眼多,从来只听不说。倒是刚刚进来的嬷嬷听了小丫头的无知话语冷哼了声,小丫头顿时一个激灵,低头做老实状,实际上身子骨已经簌簌发抖。
嬷嬷不会在外人面前立规矩,只绽放出一丝得体的笑意,对汪管家道:“竕少爷在夏家行六,从小在夏将军座下长大。夏将军亦父亦师,竕少爷的武学师从将军,难免霸道些。”
汪管家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只立起身来,与嬷嬷见了礼,问:“夫人身子可好?”
“好。”嬷嬷前面引路,“刚刚陪老太君说完闲话,正准备午觉呢,知晓汪管家来了,这不又起了。”
这嬷嬷张着一张弥勒佛样的脸,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不到里面的神色,可说起话来一句句跟刀子似的,显然不待见老管家。可这汪管家老而成精,不吭不卑的跟在身后,随着对方拐了两三处游廊,远远看到一个池塘,上面一个不大的水榭。
水榭三面挂纱,地底放置了冰块,从细小的孔中冒出来,连池面袭来的水汽都冷丝丝的。里面一张螺钿大理石美人榻,方才在外面瞧见的竕少爷凸着小肚子趴在上面,一头热汗,显然才刚刚睡下。夏令寐就执着团扇慢悠悠的替他扇着,小小的风吹得竕少爷细小的绒发痒痒的,竕少爷嘀咕着:“热。”
还要去撕开衣服,夏令寐按着他的小手:“一会儿就好了,别动。”
竕少爷抖了抖腿,瘪着嘴,好半响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汪管家恭身行了礼,轻声道:“老奴见过夫人。”
夏令寐指了指一边的圆凳,汪管家坐了,另有小丫头送了苦茶来,老管家也不嫌弃,吸溜溜的慢悠悠喝着。
苦茶也是苦丁茶,色深而味苦。自从夏令寐回到夏家,汪管家就隔三差五的来此喝一杯苦丁茶。苦这种滋味,温热到的时候喝着也就在舌尖打点转,若是泡了热茶再用冰镇了,再喝的时候那又苦又涩的滋味就在舌根上盘旋不去,用来折腾不想见偏生又甩不脱的人是最好不过了。
可惜的是,汪管家就如他家的小老爷,别的不够,耐心十足。夫人回来了半个多月,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少爷,少不得仔仔细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端详一遍。
夏竕少爷皮肤略黑,应当是常年在海上的缘故,皮肤也不够细腻,面上的绒毛根根竖起来,无时无刻不在张扬自己的怒火。不同于北定城世家公子的柔滑入缎,小少爷的发丝比较短,根根像是长牙舞爪的章鱼爪子,被强行压在翠玉枕头上,偃旗息鼓了。小少爷睫毛很长,身子骨不高,小手也不够肥腻,赤着的脚是被丫鬟们伺候着清洗过的。这样的孩子与旁人最不同的是,他怀里不是抱着书,而是一柄寸长的宝刀。刀柄上玛瑙翡翠异常光滑,显然是小主人经常触摸使用。
这个孩子,别人可以说他不是汪云锋汪御史的儿子,却的的确确是汪夫人的儿子。
夏令寐知道老管家来此的目的。汪云锋虽然没有说,于情于理这次归家,夏令寐都是应该回汪府居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汪云锋总觉得对夏令寐有愧,明面上不想为难她,只能让汪管家拐着弯的拾掇着夏令寐回家。
那个家,夏令寐离开了七年,所谓近乡情怯……
她七年中从来没有去问过汪云锋的生活,也没有特意去让夏家人探查汪府中添了什么人,她隐约中有些怕。
七年中,哪个世家弟子会老老实实的替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没有通房,没有妾侍,甚至于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在外人面前,夏令寐可以盛气凌人的说:汪云锋有了我夏令寐是修了几辈子来的福气,他若是敢负了我,我就杀了他。可是只有她心里明白,越是外表强势的自己,其实才最软弱。
也是这样的自己,才在很小的时候记住了汪云锋昙花一现的温柔。
汪管家在喝了三杯苦茶之后,终于拿出了两张烫金请贴。夏令寐偏头看去,其中一张帖子是送往当今太师李大人府上。这位李大人是大雁朝当朝大儒,更是先皇的启蒙老师,协同修补大雁朝刑法,历经三朝,为人最是严苛,亦是现在朝中刑部的主心骨。第二张帖子是辅国将军赵将军的府上。当今皇上喜欢征战,将军们大多是在战场上拼杀来的功勋。这位赵将军与夏将军一样,常年守护边疆,最近几年才被调入皇城,挂了一个闲职。就算如此,也深得圣眷,因为正值壮年,以后战场也会少不了他的身影。
两张帖子,一文官一武将,里面的意思在明白不过。
“这是老爷为小少爷特意挑选的老师,夫人若是同意,老奴就择日请两位大人过府见见少爷。”
夏令寐闪动扇子的手顿了顿。汪云锋这个奸诈之辈,难道在外面没事做了么?一天到晚开始算计着自己的妻儿,想着法子骗她带着儿子回汪府,还搬出这么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夏令寐暗自磨牙,沉声道:“竕儿姓夏,不姓汪。”
老管家笑道:“不管少爷姓什么,他都是夫人的儿子,那也就是老爷的儿子。老爷为自己的儿子选老师,天经地义。夫人,少爷已经六岁。大雁朝的规矩,少儿五岁就要入学,少爷已经误了一年,再也耽搁不下去了。”
夏令寐放下帖子:“夏家自有夫子和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