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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可要躺下休息会儿,太医也说了,慢慢调理,未必不能痊愈。”
赵容熙摇摇头,有点吃力道:“严平海,你去把内阁和六部的堂官都召来,朕有话要对他们说。”
这是要托孤了。刘海月立马就知道皇帝想要做什么,心下沉重不已,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姜佳儿手足无措,只能呆立在一旁抹眼泪。
再看赵与嘉,他垂着头站在赵容熙床前,也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眶早就红了,只是强忍着眼泪,看上去坚强懂事又令人怜惜。
那头一个小内宦悄悄进来,向严平海附耳说了几句。
严平海脸色微变,看了看刘海月这边,对她身边的杜鹃打了个眼色。
杜鹃走过去,严平海对她小声说了几句,杜鹃再回来禀报刘海月。
“娘娘,那姚氏溜出去之后,马上去禀报了于淑妃,眼下于淑妃带了一干嫔妃正往甘泉宫这边过来,片刻就到了。”
“知道了。”刘海月淡淡道,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严公公请示要怎么处理?”
“让她们在外面等着,陛下正要召见外臣,自然不宜让她们也进来。”刘海月暗自冷笑,既是想给我添乱,我就如你们的愿。
她一面走到赵容熙身边,低声道:“陛下,于淑妃她们过来探您,您看要先见她们,还是先见蒋大人他们?”
这几乎是用不着问的问题,两相对比,重要性不言而喻,赵容熙果然厌恶地闭上眼,“她们来添什么乱!让她们回去,朕不见。”
“于淑妃她们也是关心陛下的龙体,”刘海月温声道,“这样吧,我让她们先在外头候着,等陛下召见完诸位大人,再决定见或不见。”
赵容熙不再说话,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刘海月转过头,对杜鹃做了个手势,杜鹃会意,立时过去把刚才的话传达给严平海了。
自从皇帝病体沉疴以来,内阁全体阁员等于增加了一倍的工作量,而且基本上每天都要全员轮班,以防不测的情况发生,所以在严平海派人过去之后,不多时,内阁的官员就悉数到齐了,六部的尚书们也在之后不久陆续前来,从内城衙门到宫里,纵是坐轿子,也个个赶得满头大汗。
但没有一个人在踏入甘泉宫之后还敢大声喘气,因为这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皇帝半躺在床榻上,脸色极差,皇后和太子正侍立一旁,神情凝重。
大家都是久经官场的人精,里面有的甚至还是当年先帝在时的老臣,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个个不声不响跪在皇帝床前。
刘海月在赵容熙耳旁轻声道:“陛下,诸位大人都到齐了。”
闭目养神的赵容熙缓缓睁开眼,扫了一眼在匍匐跪在地上的众人,轻声道:“朕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是有事要托付你们。”
没等他们酝酿好回答的话,又听得赵容熙:“朕如今久病不起,而太子年幼,只怕有朝一日难以担当重任,朕百年之后,意欲令皇后听政,辅佐嘉儿,唯有托付给各位爱卿,望各位忠贞体国,尽心尽力辅佐皇后与太子,保全大梁江山,勿令朕失望。”
“皇上!”大臣们都伏地大哭,其中又以内阁几个老头子哭得最厉害。论资历,他们是两朝元老,从先帝在时就是股肱重臣,论感情,他们甚至还是赵容熙当太子时的东宫讲官,如今又成了太子的老师,时光催人老,一晃眼几十年过去,赵容熙甚至还未到不惑之年,却已经重病难起,眼看就要不行了,怎么能令人不伤感。
蒋仲庸垂泪道:“陛下真龙天子,上天护佑,定能长命百岁……”
赵容熙微微一笑:“蒋老,你我君臣知心,朕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了,这种哄人的话就不必说了。朕将皇后和太子托付给你们,是怕朕一走,他们会被那些世族欺负了去,皇后和太子孤儿寡母,到时候就只能托付给你们了。”
蒋仲庸和其他人一边哭,一边信誓旦旦:“日月在上,臣等定不负皇上所托,尽心尽力辅佐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容熙露出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又让严平海捧来一个匣子。
“这里头装的是传位诏书,即便朕已属意让嘉儿登基,不过这些官样文章还是少不了的,这份诏书就保存在蒋老那里吧。”他顿了顿,“严平海。”
严平海会意,捧着匣子上前,亲自交给蒋仲庸。
后者举高双手,颤巍巍地接过来,满脸泪痕,悲痛欲绝。
赵容熙道:“卿等忠心,朕深信之,裁撤藩王乃是既定之策,可惜朕如今没有精力推行,还望诸卿辅佐太子,勿要令中央之权旁落地方,重蹈永王和瑞王之祸。”
众人齐声应是。
赵容熙又将目光转至在一旁默默垂泪的刘海月和赵与嘉二人,神色略略柔和,对蒋仲庸等人道:“朕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姜佳儿自然看出皇帝有话想单独跟皇后和太子说,便也跟着退了出去。
她出了外头,瞧见于淑妃等人还等在那里,后者见姜佳儿出来,便问道:“陛下可说何时召见我们?”
姜佳儿垂眸道:“陛下如今正在与皇后娘娘叙话,只怕一时半会都没有空。”
于淑妃冷笑:“姜氏,你用不着小人得志,你当皇后真把你当心腹了?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呢,她这是在皇上面前装好人,等到你没了用处,她自然会把你丢掉!”
姜佳儿淡淡一笑:“淑妃姐姐这是在吓唬我?看来姐姐以前这么干过,否则怎会如此清楚?”
“你!”于淑妃气炸了,她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平日里也默不吭声的姜佳儿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
谁知姜佳儿甚至还没给她还嘴的机会,又续道:“我如今好歹还有三皇子傍身,姐姐除了资历比我们稍长,又有什么可凭借的?我劝姐姐还是安分守己的好,别等皇后娘娘出手料理整顿,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旁边原本等着煽风点火看好戏的姚氏等人见状都惊呆了,此时姜佳儿哪里还有半点柔弱的模样,俨然又是一个刘海月。
殊不知姜佳儿既然已经决定跟刘海月站在同一阵线上,自然要表明立场,否则若是只作中立,诸事不管,别人又凭什么要接受你的投诚?
于淑妃被姜佳儿气得倒仰,偏偏甘泉宫没有召见的旨意传出来,连严平海手底下那些人的人影都没见着,她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反抗,等到皇帝驾崩,皇后执掌大权之后,想要再翻身就难了,便一把推开姜佳儿,不管不顾地要硬闯进去。
守着甘泉宫的左右内宦不敢硬拦着,只得跟在她后面小跑,一面高声喊道:“淑妃娘娘,您不可以进去!”
寝殿之内,赵容熙正握着太子的手殷殷嘱咐,冷不防于淑妃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陛下!我是媛儿!皇后不让我们见您!您怎么样了!”
赵容熙面色一冷。
刘海月若无其事地转身对严平海道:“放淑妃进来吧,她在外头这么喊着也不是个事儿。”
“是。”严平海觑了皇帝一眼,小跑出去,将于淑妃放了进来。
于淑妃一见床榻上的身影,就扑了过来,嘤嘤哭泣道:“陛下,陛下救我!我等姐妹不容于皇后,竟连陛下的面也不肯让我们一见了!”
☆、母子密谈
整个大殿里没人吱声,就只剩下于淑妃的嘤嘤哭泣声在回荡。
就连赵容熙也只是半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于淑妃,眼中早就没了昔日的温情,连神色都显得十分平淡。
等到于淑妃哭够了,才发现自己竟是在唱独角戏,不仅别人没有上前来劝阻,就连皇帝,也只是看着她,任她哭了个够。
见无人响应她,于淑妃只得擦干眼泪,由嘤嘤哭泣改为盈盈垂泪,都闹到这份上了,骑马难下,不能不把戏继续演下去。
眼前这个女人终究是自己年轻时喜爱过的,她又没有儿女,将来必定也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刘海月封后之后,溜/达论、坛 赵容熙见于氏可怜,也已经让刘海月解除她的禁足,恢复她淑妃的尊荣,而且他原是打算安排好自己身后所有女人的生活,也不愿让他们像大梁其他嫔妃那样跟着自己殉葬。然而自己在这里缠绵病榻的时候,这女人竟还一心想着在自己面前告状争宠,一心为自己打算,敢情她那性子从来都没有变过。
“媛儿。”赵容熙终于缓缓道。
于淑妃见他喊起自己许久未被喊的闺名,心头一喜,忙柔声道:“陛下,妾在。”
“在潜邸之时,除了卫氏之外,最得朕欢心的,就是你了。”果不其然,从皇帝口中说出来的话,令于淑妃更是喜上眉梢,谁知对方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急转直下。“大梁历朝均有嫔妃宫人殉葬的规矩,朕大行之后,你可愿陪朕到地下,继续去享那荣华富贵?”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心情不对,刘海月几乎要笑出声,她还从没发现皇帝也有如此促狭的一面。
于淑妃脸色霎时惨白,呆呆地看着皇帝,嘴唇一张一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赵容熙厌恶地闭上眼,轻轻挥手:“你出去罢。”
见她没有动弹,严平海不得不主动上前搀住她,谁知于淑妃却骇极了,只当皇帝是要拉她出去就地处决,蓦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陛下,陛下!陛下饶了妾吧!陛下与皇后感情最深,理应让皇后殉葬!再不然德妃也行!陛下!”
刘海月厉声道:“还不快把嘴堵上!”
左右宫人这才从惊愕中醒过神来,连忙上前堵住于淑妃的嘴,再一左一右把她拖出去了。
于淑妃声音被堵住了,嘴里还不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瞅着龙榻的方向,活像要被拖出去活埋似的。
其它宫嫔都吓坏了,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再敢兴起什么煽风点火的心思,都齐齐缩着身体,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于淑妃。
赵容熙轻轻叹了口气:“梓童,你也先出去,朕还有话要与太子说。”
刘海月应了一声,轻轻做了个手势,严平海与其他宫人便跟在后面,俱都退了出去。
偌大内殿,只留下皇帝与太子二人。
这是父子之间的对话,也是现任皇帝和未来皇帝之间的对话,涉及帝王心术,治国之法,容不得第三者旁听,连皇后也不例外。刘海月很明白这个道理,她也没必要担心赵容熙会跟赵与嘉说什么为了防止唐朝武氏之事重演,当在必要之时当机立断之类的话。
一来赵容熙不是汉武帝,刘海月也不是武则天。就算是汉武帝,为了防止钩戈夫人在他死后乱政,甚至杀母留子,把自己最宠爱的女人杀死,这才放心让儿子登基,但结果怎么样,朝政还不是落入霍光之手,可见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更何况在他心目中,刘海月也不是那等眷恋权势之人,对刘海月,赵容熙还是比较放心的。
二来刘海月与赵与嘉母子情深,虽然皇子出身就有乳母带,但实际上,刘海月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很少假他人之手,可以说赵与嘉长这么大,除了出宫那段日子,几乎都是刘海月手把手带大的,两人关系不像皇宫中一般母子那般疏离冷淡,反似民间子孝母慈的关系。可以说,赵与嘉世界观人生观的最初形成,基本都来源于刘海月。
走出甘泉宫,那些宫嫔还站在那里,没有上边的命令,她们也不敢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