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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递过来碗汤,我接过来一口灌下,这才稍觉好些。
只是转过头看到这碗汤的主人时,我懵了。好半晌,我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字眼:“这汤是你的?”
苏沐含羞带怯地点点头:“小师姐,不用客气。”
我傻了眼。这时腹内咕噜一阵响动,我二话不说拔腿狂奔向茅厕。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计划本是天衣无缝,可惜施行计划的我不够老道。眸中难掩的得意之色被心思缜密的苏沐察觉,她心下起了疑,于是将计就计,趁两位师姐给我夹菜之机,偷偷把那筷辣子鸡混入。果然我毫无所觉,习惯性地吃下,尔后出现那悲催到极点的一幕。
我言辞凿凿问苏沐,你怎么知道我怕辣?
苏沐笑得明媚,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而此时,我发腿发软地奔向茅厕,并未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只是哀叹人品太差,运道不好。
因为对苏女妖积怨已久,所以这泻药的剂量下得颇狠。到最后,我恍惚以为自己把肠子都要泻出来。
好在六师兄于迟暮之际姗姗而来,他今日是去上山采药。回谷得知我的情况,便赶过来替我细细诊断,然后开服药熬好,扶着我饮下,还不忘为我准备两颗蜜枣去苦味。
六师兄轻轻拨开我的额发,用毛巾帮我拭干汗湿之处,这才揉着额角无奈道:“莳萝,我不在时要老实点。”
我嚼着蜜枣不便说话,只能眼含泪水,巴巴地望着他。六师兄一定发现我中的乃是沁药小筑的独门药剂,而这药剂除了我没人能取出来,再加上刚才众人已将整件事情详细讲述。六师兄怕早就猜到其中缘由。
六师兄见我如此,目光软下来,揉了揉我的脑袋不再说话。
房门轻响,苏沐的窈窕身影映入眼帘,她细步纤纤,娉娉袅袅行来,柔声见礼道:“六师兄,小师姐好些了吗?”
六师兄微微颔首:“刚服了药,再躺会就没事。”
苏沐柔柔一笑,近前来看我,尔后转头向他道:“六师兄要不先回去休息,小师姐由我来照看吧。”
我急急咽下最后一颗蜜枣,扯住六师兄的衣袖正要开口。
这时听得苏沐又道,“六师兄采药辛苦一天,早点休息才是。小师姐,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心下一滞,这才注意到六师兄衣带沾露额发稍散,眉眼间几分疲惫。上山采药的苦辛我自是晓得,刚才光顾着自己委屈,一时竟忽略了他的情况。心中泛起丝丝愧疚,松开他的衣袖,我展眉笑了笑:“六师兄先回房吧,有苏沐在就可以。”
六师兄望着我,似乎在迟疑。
我眨眨眼睛,嘟起嘴半撒娇道:“若有事我会让苏沐叫你,放心啦。”
六师兄这才起身,帮我整齐掖好被子四角,温声道:“你们也早点休息。”
六师兄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耳畔回荡着苏沐关紧房门的吱呀声。我心下紧张,不知苏沐会耍何种花招。我现在算是生病卧床,战斗力大大下降,完全不是苏女妖的对手。
果然,关上房门后她朝我这边行来。每一个脚步都似踏在我心上,额头不觉重新起了一层密密薄汗。
苏沐在床沿坐下,凝视我好一会,尔后缓缓向我伸出手。
我以为她终于要有报复行动,不觉紧闭上眼睛等着承受,谁知半晌也没见她有动静。我重新睁开眼,只见某苏正漫不经心地缠了我一缕头发,慢慢玩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苏沐温柔一笑倾国倾城,她轻启丹唇:“小师姐,你很害怕吗?”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
怒火腾腾烧起,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场。我冷眉横对:“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谁怕谁。”
苏沐闻言笑出声,声音宛若出谷黄鹂,确实好听得很。
我愈加愤怒:“有什么好笑的。苏沐,你到底想怎样?给句痛快话。”
苏沐掩了朱口,眉目尽是笑意:“找你的不痛快啊。”
我暴怒:“草。”
苏沐撇了撇嘴:“小师姐,你说脏话。”
我几欲泪奔:“苏沐,我哪里惹到你了?”
苏沐挑眉:“惹到我?小师姐怎会这么想,难道不是我惹到你了吗?”
我捶床低吼:“你干嘛要惹我?”
苏沐摊摊手:“好玩呗。”
我咬牙切齿:“苏沐,你等着!”
苏沐笑意融融:“小师姐,我等着呢。不过,小师姐你要尽快升级哦,老是这样一边倒的局面,苏沐会很无聊哎。”
我几欲吐血:“你别太嚣张。”
我要反击,誓死反击,将苏女妖大卸八块拖出去喂狗!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在这里多讲话可以加文品~~据说在本章评论可以增加人品~~
☆、誓死反击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上阳谷内静寂无声,随着黑夜的到来,它仿佛也陷入香甜的沉睡。
这时唯有一双灼灼眼眸仍处于高度警惕中,只见这精光闪烁的眼眸掠过四周,最后定格在西北小院处的房间。
黑影一闪而过,悄无声息,势若鬼魅。她停在刚才那房间屋顶之上,慢慢揭开瓦片,不多时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现于眼前。这黑影穿过洞口倏然而落,没有发出丝毫响动。
精光掠过眼前的床榻,这双眼眸内闪过一丝讶异。因为床上被子虽然展开铺好,但被子下却没有人。这张床的主人并没有安歇,那么会在做什么呢?黑影动作有瞬间的凝滞。
门窗处传来极低的窸窣响动,细细听来似人的脚步声。黑影身形疾动,以倒挂金钩之势钉在窗棂一旁,衣袍无风自动,蓄势待发。
这时窗棂从外被极轻地推开一条缝,有人欲探头探脑望向房内。
就是此刻!黑影猛地拉开窗户,手中物件迎风展开,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将它兜头套下,扎了个严严实实。
对方欲反抗,发出呜呜的挣扎声。不过挣扎没几下,就躺倒在地不再动弹。
黑影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处,扛起麻袋几个起跃便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凉风习习,黑暗沉寂。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轻捷,似乎连周围的花草树木都未被惊醒。如同一阵凉风吹拂,了无痕迹。
扛着麻袋一路奔至上阳谷后十里灼灼桃花林,将麻袋掼在地上,拭去额头汗水,轻轻喘息片刻,我这才长出一口气,终于得手了。
为了这一日,我可是计划良久。先是观察好上阳谷地形与守卫情况,以及苏女妖的作息规律,即所谓的踩点。然后趁苏女妖睡着,再偷偷溜出房间,拿出准备好的麻袋,该麻袋内早已涂满软筋散,软筋散是一种只要吸入可致人三个时辰内不能动弹无法说话的药物,所以即使苏女妖武功比我高也完全不用惧她。
万事俱备,我返身跃回开始行动。首先从屋顶打好的洞处进入,造成夜半被外人袭击的假象。其次用麻袋将她套牢扛出去。当然这个计划施行时出了意外,苏女妖竟然没在房间。当时我惊出冷汗,莫非她已察觉我的反击计划,正候在房间某处以逸待劳?不禁握紧手中剩余的软筋散,她只要敢显身,我就噗地甩她一脸,管保她动弹不得任我摆布。
这时窗外有了响动,我唇角勾出冷笑,原来是躲在外面。只见她开了窗棂欲探头探脑地瞧进来,我趁此机会将麻袋兜头套下。不错,捉妖完毕。虽然过程略有偏差,但结果总是一样。
计划中,我预备先浇她一桶凉水,然后将她倒吊在桃花林中一夜,吹吹冷风吸吸夜气,第二日苏女妖就得乖乖躺下,这时我就可以扮温柔贤惠的小师姐形象,将病中的她照顾个“死去活来”。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苏沐,这是你自找的。
一切按计划行事,我拎来备好的凉水,自上而下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只听几声闷哼,想必她“舒服”得很。接着我拎住麻袋口把她倒挂在风头最紧处,临离开时还不忘踹上一脚以解心头之恨。
大功告成,我双手紧握在抵住下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让你欺负我,让你看低我的智商,让你扮白莲花蒙蔽众人,我莳萝可不是任人欺辱的角色。
按照计划,我此时应迅速返回房间躺好。第二日晨曦初露,上阳谷众人即将醒来,这时苏女妖吸入的软筋散也会失效。现在她有两个选择,在惩罚我与保持绝色妖娆形象之间的选择。其一是呆在原处不动等人发现,这样可以现场的凄惨之状博得最多的同情,师父定会彻查,我虽然抹掉了痕迹,但并不自信能瞒过所有人。这个选择可能会让我被狠狠惩戒。
其二是她挣脱麻袋,从桃枝上跳下来,被浇了凉水又迎风吹了一夜,这时她脸色一定极差,形容狼狈。她若爱惜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一定不希望此时的自己被人看到,于是她会趁众人未醒偷偷溜回房间。这样一来她就失去了告状最佳时机。因为单凭她的一面之词,很难让人相信多少。说不定众人还会由此浮想联翩,生出许多流言蜚语。她那么聪明,定能想到这一点,所以她若选择这个,就是选择忍气吞声自己认栽。
我哼着小曲悠悠前行,心情格外愉快。因为我知道苏沐会选第二个,她心高气傲定认为惩罚我的机会以后多得是,何必执着于此次而自损形象呢。
行至桃花林出口时,我脚步微顿,眉头稍稍蹙起有些犹豫。此时兴奋激动的心情已过去,我开始理性地看待此事。
一阵凉风袭来,我不禁瑟缩了下身子。入秋时节,晚上还真有点冷,想起苏沐那不盈一握的小腰以及柔柔弱弱的小身板,虽说她绝不如看起来那样柔弱,但总归是个弱女子。我这样对她是不是有些过分?
被浇了一桶凉水,又倒挂在迎风处,她是否能捱过四个时辰?若她有个万一,到时该怎么办呢?
思及苏沐入谷后的事迹,虽然她捉弄我许多次,但皆在不伤及我性命的范围内,何况她也说了只是无聊找个人玩玩,当然玩的方式非常不对,总归未有真正伤我之意。
杵在山口吹了阵夜风,狂热之心消退,理性占据上风。我深刻反省自身,决定返回把她放下来。今晚把她折腾得也差不多,这次反击就此为止吧。
于是我又慢吞吞地转了回去,费力地把她放下来,边解麻袋边絮絮道:“我这次暂且饶过你,你长点教训以后切莫再惹我。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对你,但你所行所为确实有失妥……”最后一个“当”字卡在喉咙里,我张口结舌,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二师兄,怎么是你?”
浑身湿透,尚有水珠自发梢滴落,额发贴在面孔上凌乱一片。脸色阴沉,凤眼眯起,目光非常之不善。
我慌忙找解药让他服下,万分殷勤地帮他拭着水珠,内心哀嚎不已。我明明捉的是苏沐,何时竟变作了二师兄。重要的是谁不行偏偏是二师兄。众所周知,二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