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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娇媚的嗓音缓缓响起,正是掩口浅笑的上官秋。
林玉紧握方天画戟,杀气微泄:“诸位可要想好了。”
云逸帆见此,扫了我一眼浑不在意道:“大家别为一个妖女伤了和气。既然我们的目的都在于严惩此人,不若于此地将她正法,除公害雪耻恨。”
我心下一凉,原来表面人畜无害之人才最可怕。这下我可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不行。”极阴极寒的声音传来,我循声看去,一直沉默的谢一寒竟在此时开了口。他说,“绝不可让她如此痛快就死。”
“有道理。必要将她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上官秋露出狠厉的笑容。
“不,还是将她置入百鬼啮心阵,正巧我也需要实验新阵法威力如何。”林玉若有所思。
“五马分尸倒也不错。”云逸帆也加入讨论。
“牵机药,不仅死得痛苦死状也凄惨。”谢一寒沉沉道。
“千刀万剐吧。”
“还是百鬼啮心好些。”
“五马分尸明正典刑。”
“牵机药。”
“千刀万剐一票。”
“百鬼啮心点赞。”
“五马分尸好评。”
“牵机药置顶。”
……
四人为如何处死我争得不可开交,这个江湖要不要如此脑残,如此凶残啊。我眼泪长流,几可冲倒长城。
作者有话要说: 某谷主轻咳一声:其实我是被谢帮主请来客串的。
某坊主掩口俏笑:死相,人家才不会说也是被请来客串的呢。
☆、某公子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窒息。“小姐,我的小姐。”体态稍显臃肿的老妪连滚带爬地撞进房间,抱起床铺上还在沉睡的小女孩,边往外冲边厉声哭喊,“着火啦,快来救火呀。着火……”狰狞的刀光闪过,老妪的喊声戛然而止,鲜血喷涌,与火光融为一色。
猛地睁开双眼,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我大惊正欲坐起,不料刚起身一对碧眸映入眼目。它宛如浸在水中的翡翠,神秘而幽深,恍惚间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怔愣好一会,我才回过神,视线扩散开来,这双眼眸附近还存在着挺拔的鼻梁,淡粉色薄唇,白玉般莹润无暇的面庞,五官线条柔和,这是一张男子的脸,一张极为好看的男子的脸。
这张脸现在距我不过盈寸,彼此鼻息交织,呼吸相闻。视线转移,我一点点地打量这张脸的主人,待在脑中勾勒出完整轮廓时,一滴冷汗自额角滑落,我两眼一翻差点再次晕过去。
之所以说再次,是因为我之前已在他面前晕过去一次。
林玉、谢一寒、云逸帆和上官秋四人为如何处死我争论不休,谁也不肯让步。这时云逸帆又有了解决办法,说是为了体现江湖武林的自由民主,保护犯人的人权,他们应该把最终选择权交给我。
这个提议经过商讨被通过,四人并排立于我面前,任我拣选。卧槽,看这仗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四个美男排排站,任我选个一二三。内心的沉痛之情已不能用眼泪表达。
最后我对比良久,选择了谢一寒。其实即使不对比良久,我也会选择谢一寒。因为我还不想死。牵机药虽毒,但我这体质怕它个鸟毒药。
对比良久是为了安慰其他三位美男,让他们以为我觉得四种死法都甚好,一时不知如何抉择,满足他们对自己智商的虚荣心,免得到时再出差错,万一搞个五马分尸什么的,我铁定死翘翘。
我服了牵机药。好吧,服毒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扮出真正服毒的效果。因为此毒服下后,服毒人头部会开始抽搐,最后与足部拘搂相接而死,状似牵机,所以起名叫“牵机药”。据说那个什么南唐后主就是死于此。
为了活命,只能赶鸭子上架。我想象着服毒人毒性发作时的模样,然后极力装出头部抽搐的样子,最后与足部拘搂相接而死。可是装死时,我遇到了新的问题,即如何才能没有呼吸。龟息术上阳谷有教,但当时我正懒散逃了两次课,恰巧把它逃过去了。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边卖力地抽搐着,一边大脑高速运转想着应对法子。最后,聪明机灵的我终于想出了办法。于乱七八糟地痉挛中,在最后一秒,装作不小心撞到街道旁的台阶上,对准穴道把自己磕休克过去。
后来林玉到上阳谷提亲,我深以此事为恨,言辞凿凿要求他务必像我当初一般装出那个死状。林玉当场风中凌乱。
后来与谢一寒提及此事,谢一寒冷着脸说,当初竟然抽搐那么久我才倒地不动弹,使他对牵机药的毒性强度产生怀疑,后再用时都会增添剂量。
我掩面泪流。
再次醒来时,我已身处乱葬岗。摸摸完好无损的胳膊腿,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存有全尸。只是脑袋晕得厉害,莫非是之前那下磕得太用力?
晕晕乎乎正要迈步离开,谁知这时头上的树桠间起了响动。我下意识地抬眼上看,便见一双碧眸莹莹,如同燃起的一簇鬼火。莫非是乱葬岗的冤魂,我心下大惊,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次晕过去。
现在又看到这双碧眸,这张无表情的脸,恍惚间有种自己其实已死的错觉。于是颤声道:“你是人还是鬼?”
那双碧眸眨了一下,稍稍退开些。默了片刻,我才听到回答,“不知道。”嗓音略略低哑,仿佛指尖触到磨砂牛皮纸,不让人讨厌的感觉。
我却是惊得差点跳起:“不知道?!”当然我没有跳起,并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没那个条件。稍一动弹才发觉浑身无力,脑袋还在阵阵发晕。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不对劲,我揉着脑门自语,“我这是怎么了?”
“你虽然体质特异逃得一死,但牵机药毒性太强,这是副作用。”他不紧不慢地解释,“将养两日即可无事。”
我心下警惕,紧盯着他:“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体质特异,又是从何处晓得我服了牵机药?
“我么?日后你自会知道。”他缓缓起身,长长的衣摆掠过床铺,窸窣作响。
我沉默着。
他又道,“不过,目前这里对你而言是个可保命的所在。”
我继续沉默,考虑着他话语的真实性。
他转身,在书桌旁坐下,捧起一卷书开始读,如此认真似乎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我转眼打量四周,略显奢华的房间,除此外无特别之处,猜不出所以然。但从屋内的摆设看应是为男子所居。
沉默充斥,唯有书卷翻页声偶然响起。
我从背后打量他,一身明紫衣袍,衣摆处金线勾勒云纹,墨发用同样的明紫色发带不高不低地束起,淡淡的奢华感。我移了移身子,在从侧面打量,眉飞入鬓,单边刘海垂下,看起来有种难言的忧郁与沉默。
我看,我再看,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对方愣是纹丝反应没有。若是换做其他人,被人如此紧盯打量,不该早就回头了吗?思及出谷后遇到的那些侠士,我估摸着江湖走得莫非是张扬个性路线?每个人都拽得紧。
他不回头,于是我只好先开口,硬着头皮斟酌词句道:“这位公子,那个,我好像有点饿了,你看能不能……”拉着长音,将话语中未尽的意思尽数体现。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放下手中书,只是唤道:“临风。”
劲装打扮的黑衣侍卫无声落于门外,单膝跪地俯身听令,神色间颇为恭敬。“临风在,请主人吩咐。”
“为莳萝姑娘准备饭食。”
“是。”
我瞪大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又翻过一页书,还不忘提笔随手在上面圈点勾画,淡淡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我蹙眉思索片刻,觉得他这反问也颇有道理,于是哦了一声,捂着辘辘饥肠静等饭吃。
但当看清那侍卫恭敬呈上来的那碗汤时,我的脸黑下来,无力道:“这位公子,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碗巴豆汤。”
他点点头,依然未有其他动作。
我身心俱疲,挥挥手道:“算了,我不饿了。”
衣裳窸窣,我抬眼去看,却见他已转身行来,接过临风手中的那碗汤,眉目间如落了片阴影,淡淡的忧郁。“我并没有其他意思。你体内的牵机药需先排出,身体才可慢慢恢复。这汤算是引子。”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为自己刚刚的小人之心而羞愧,急忙接过道了谢,一饮而尽。
他扫了一眼见底的汤碗,返回书桌旁,拿起那卷书继续读,优雅闲适。
而我在饮完那巴豆汤不久,上吐下泻不止。幸亏他还知晓安排两个侍女搀着我往茅厕去,不过后来我跑得实在累得慌,索性在茅厕外不远的一处长椅上落座,一有情况马上冲进去。
掌灯时分,那名叫临风的侍卫送来一碗绿豆汤。吐泻症状才止。而我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腿脚发软回了房,虽然身体依然虚得很,但精神却好了很多,头脑也清醒了。
房间设一屏风,屏风后有盛满热水的浴桶,以及准备好的衣物等等。我暗叹一声,这位公子真细心周到。尔后在侍女的帮助下,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上干爽合身的衣服。
待她们收拾完毕,又抬进一小几,热气腾腾的饭菜罗列其上。我肠胃早已空空,此时嗅到腾腾香气饥饿感更为强烈,况且那公子很识趣地没来扰我,于是我晚饭吃得很多很欢快。一本满足,把之前的倒霉事抛之脑后,只觉人生无比美好。
我重新躺上床时,紫衣公子推门进来,继续读书,甚至连之前的坐姿都一模一样。
窗外夜色渐深,吃饱饭的我有点犯困。撑起眼皮瞅瞅正襟危坐的某公子,几番欲说出的话又落回肚中。寄人篱下,总不如自家自在。再说我也搞不清他的意思,这房间明显为男子所居,但他又毫无为我换房间的意思。若要我今晚宿在此处,可是他为何还留于此?
人家是主人,还帮了我许多,做人要知恩图报,撵他走也有点不妥当。如何委婉曲折地表达我要睡觉的意思,而又不会让主人有丝毫不快呢,这个颇费思量,需要斟词酌句,语调声音都要拿捏好。
一套套方案被想出,一套套方案被否决。
……
作者有话要说: 某紫衣神秘公子现身。
某公子曰:我原来好像不是这个设定吧。
某帮主沉默。
某少庄主曰:谢帮主不是故意抢你设定的。
某公子曰:据说下章我的形象会变脑残?
某倾曰:错觉,错觉。
某公子翩然转身。
某倾擦冷汗……
☆、某教主
鼻端萦绕淡淡的檀香,身侧的床铺缓缓陷下,苏苏然然的轻响。出门在外警惕心万不可少,所以我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入目仍是那双幽深略显神秘的碧眸。我心下大惊,退至床角,身子紧绷蓄势待发,沉声道:“你做什么?”
他侧躺于床外侧,一手支着身子,碧眸如水轻漾,却无多少情绪:“睡觉。”
我目光凝着他,只见对方仿若君子坦荡荡,若我有其他想法倒显得我猥琐了。对视片刻,我揉了揉太阳穴,暗叹,这总归是人家的地盘,说不定这床铺还是人家的,我现在的表现有点鸠占鹊巢的意味。迅速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