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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青牧何归处
正文
第一章 落魄先生
明毓国是长坪大陆上的强国之一,近年来的纷争少了许多,明毓也渐渐有了些民生和乐的摸样。能有如今的一切,青衣大将唐以青功不可没。明毓的百姓谈论起青衣大将是尊崇万分,就连敌国的将领在战败之余,也不禁感叹,明毓有唐以青便可高枕无忧矣!可想而知,唐以青的威力有多大。
唐家世代为将,唐以青的爷爷名曰唐博后,在外对敌之时,几乎每每命悬一线之时,却都奇迹般的生存下来,对敌的军士怕极了那不要命的疯子,可却如何也杀不死他,因而便有“不死伯候”之称流传开来。他的父亲唐淮早在年纪尚青之时,便随军征战沙场,获得不世功勋;可惜天妒英才,唐淮没战死在沙场上,却因病魔而身殒。为了不辱没唐家门楣,唐以青在父亲死后更加用功识文习武,待得年满十六,便在爷爷的允许下进入战场。他从一个小小的军士一步步走到如今大将军的位置,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更不知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因而,青衣大将的声名完全是唐以青一点一滴闯出来的,怎能不让人心生敬佩。
唐以青,现年不过二十五有余,九年征战让那个男人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睿智。青衣大将唐以青对于明毓的子民来说,便是一个不可亵渎的神话!
一身寻常白衣着身,陈牧驰抿了口茶楼提供的免费茶水,出神的听着说书先生说着青衣将军唐以青如何勇斗野蛮之邦,又是如何的潇洒风流,眼中不由闪动神往的眸光,但随即,眼神便黯了黯。他一介文弱书生,又如何能够征战疆场,快意江湖。
斜了眼门外,大约刚到辰时。放下茶碗,陈牧驰不紧不慢地向着门外走去。店里的小二看了眼陈牧驰的背影不满的嘀咕:“穷酸鬼,整日来这里蹭茶喝。”
这座名为“盈奉阁”的茶楼在整个京都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因为老板好心,每日都有劣质茶水免费供应。如陈牧驰这样日子窘迫的人不在少数,但大早上的来这盈奉阁的却真没几人,因而小二那番话自是除了针对陈牧驰,不作他想。
陈牧驰苦笑着摇摇头也不计较,严格算来,自己的确是在蹭茶喝。只是每每来此,他最想做的却是听那说书人讲些江湖轶事,或者不知是真是假的辛秘传闻。
出了盈奉阁,陈牧驰脚下毫不停顿的赶回他那破旧的小院。到时,已有几个年纪尚小的孩童在院中玩耍。看到他来了便欢喜的蹦跳过来,叫喊道:“先生回来啦,先生回来啦。”
摸摸围在身边的小孩子们的脑袋,陈牧驰眼中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笑意,这些孩子都是些家境贫寒念不起学堂的孩子。他自小失去双亲,是一位好心的老者捡了去将他养大供他上学堂。老者心地善良,常常念叨着让他做一个正直有用之人,可惜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后,老者便过世了。他一直记挂着老者的嘱咐,因而才有了心思做个教书先生。只是他的日子同样困窘,学堂便也只能以自己小院里一间勉强能遮挡风雨的小屋凑合。怀念起往事,陈牧驰不由感慨,但随即他便抛开那些个心思领了陆续到齐的孩童们到屋子里坐好。
“昨日的功课可都还记的?”陈牧驰轻笑着看向端端正正坐在下面的孩童,神色温和。
“先生,都背熟了。”下面的孩童大声齐道。
听着洪亮稚嫩的声音,陈牧驰满意的颔首,然后拿起书本开始讲解新知识。
“……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是说汉代人孔融四岁时,就知道把大的梨让给哥哥吃,这种尊敬和友爱兄长家人的道理,是每个人从小就应该知道的。你们也要向孔融学习,知道吗?”陈牧驰负手而立,眸中含笑。
“先生,在家的时候娘亲常常给我好吃的东西,自己却不舍得吃,以后我也要藏好吃的给娘亲。”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天真纯稚,陈牧驰走到穿着破旧衣衫的男孩跟前蹲下,摸摸他的头赞道,“初儿很乖,你娘亲听到你这番话必定会高兴坏的。”
“先生,先生,我也要这么做。”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一对甜甜的酒窝随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我也是我也是……”
争前恐后的声音在周围响起,陈牧驰满足的叹息,看着这些孩子们成长,教授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便是最值得自己欣慰的事了。
待快到午时,陈牧驰收起书本,道:“今日便先到这里,回家记得好好温习功课。”
“是,先生。”整齐的行了一礼,孩子们便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看着孩子们的背影都消失了,陈牧驰微微收了脸上的笑容。走回简陋的学堂将屋内的破旧桌椅收拾整齐了,找出一张白纸,思量稍许,下笔: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写罢,将笔放置一旁,陈牧驰摇头,只偶尔靠着这些东西换些银两却实在是有些无奈。每月他会写一首词送到“春芳醉”,作为那里的红牌歌姬翡弦仙子的新曲。他并非瞧不起那些风尘女子,只是以这种手段换以为生却实非他愿。
将写好的词揽入衣袖,他随手闭上院门便出去了。
冬日的阳光没有多少暖意,他拽拽衣襟,哈了一口热气搓搓双手不紧不慢的向着“春芳醉”行去。街上的行人很多,如此严寒的季节还有许多人挑着担子吆喝着招揽客人。陈牧驰看着周围的人流,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使得与之擦肩而过的人竟都不由自主露出善意的笑容。
唐以青一袭便装,身后跟着得力手下云姚。他一边走,一边听着云姚讲述着近些年京都的事情,面上始终淡然无波。
“将军,听说京都首屈一指的‘春芳醉’有位翡弦仙子,歌喉美妙如莺鹂,得空您不妨去听听看。”云姚仍旧孜孜不倦的在一旁介绍,唐以青停下脚步斜了云姚一眼,不如何威严冷酷,只是淡淡的一瞥,却让云姚立即禁言。
转头刚要抬脚,视线便忽然撇到一抹风轻云淡的笑颜,不知为何,唐以青突然为之一愣。
待回过神,眼前人流穿息,已不见了那一袭白衣。
云姚见唐以青盯着一个方向发呆,便凑过头小声道:“将军,怎么了?”
“没事。”说罢,神色恢复正常继续向着将军府行去。云姚一怔,看到唐以青的身影前行,便赶紧跟了上去。
春芳醉在整个京都的居中位置,陈牧驰行了许久,冻得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搓搓双手,他走到后门轻轻敲了敲。
开门的人一看是他,便乐呵呵的笑道:“原来是先生,快请进,正思量着您也该来了。”
“有劳了!”淡笑着一礼,陈牧驰跟着开门的人从后院上了二楼。
他侯在鸨儿的房间内没多久便听到两个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徐徐行来。一进门,那脂粉气浓重的鸨儿便捏着嗓子笑道:“先生,您可来了,怎么样,这个月的新曲带来了吗?”
“已经写好了。”从袖中抽出折的整齐的纸张,陈牧驰寄给了鸨儿。那鸨儿看了一眼便寄给身边跟着的一袭红纱姿色妖娆的女子。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先生做的词都是不错的。”女子向着陈牧驰点点头,取出三两银子放到陈牧驰手中,微微一颔首,转身便走了出去。
翡弦仙子对于大多人都比较淡漠,只因敬着陈牧驰的才学,才稍微多看了一眼。陈牧驰看到翡弦仙子离开,一拱手对立于身边的鸨儿道:“下个月的新曲会依时送来,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鸨儿露出媚俗的笑容,身体往陈牧驰身上贴了贴,“先生到时候可记得呦。”
陈牧驰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体,应了一声,顺着来路出了春芳醉。
走在街上摸摸怀中的银两,陈牧驰心道终于可以给孩子们再买些书本纸张了。他虽有先生之名,却不曾收受一纹银钱。那些孩子若交得起学费,又怎会跟着他这个穷先生呢。
他每日授课半日,因而下午却是空闲下来了。去了趟春芳醉,回去已快到酉时。挽起衣袖煮了些粥,弄了一碟小菜,他的一顿晚餐便解决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他才真正空闲下来。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脚边放着一盆炭火,他却依旧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身上的衣衫不知已穿了多久,虽然干净,却已然旧的不像样。只是这样的日子倒也安生,他求得不过是个平静。
第二章 茶楼窘迫
对于陈牧驰而言,日子如同涓涓细流,日复一日,相似却又不同。自居于京都这偏僻一隅,已经三年有余。每日上午他都会给孩子们教授功课,下午便自由打发时间,生活虽然拮据,却也乐得自在。
这日,教授完孩子们课业,陈牧驰正坐在屋檐下看书,却见一个头戴布巾的妇人走了进来。看到陈牧驰,她的脸上露出热络的笑容;“先生,看书呢?我给您带了些自家腌制的菜干,先生不嫌弃便留着自己吃吧。”
“王大嫂,您总是给我送来吃的用的东西,陈某实在有些过意不去。”陈牧驰放下手中的书,接过王大嫂从篮子里拿出的一包菜干,眼中带着一抹暖意。
“先生说的哪里话,您不辞辛劳的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还不收我们分文;真要说起来,是我们惭愧啊;我这就是平时偶尔带些小东西给先生,您怎么还和我推辞呢。”王大嫂的脸上带着感激和羞愧的神情,他们也知道陈牧驰日子过得并不好,但是除了家用,他们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钱出来。
将王大嫂的神情收于眼底,陈牧驰笑道:“陈某不过一介无用书生,能够教授孩子们课业正可以让我的生活多些乐趣。王大嫂莫要自责,如今的生活我很满足,邻里们对我如同亲人,何须与我这般见外。”
“是了是了,是大嫂我失言了。”裂开嘴呵呵一笑,王大嫂将头发理了理,神情闪烁的看着陈牧驰,欲言又止。
陈牧驰将菜干放置一旁,转身好笑的看着王大嫂,道:“王大嫂有何难处,不妨说给我听听。”
王大嫂脸色讪讪的,磨磨蹭蹭许久,才鼓起勇气道:“先生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打算娶个媳妇,也好有个照应?”
陈牧驰一怔,随即便恢复如初,他无奈地看看王大嫂,叹道:“我孤身一人惯了,况且,以我如今的窘况,还是莫要连累了人家姑娘。”
“先生说的哪里话,先生一表人才,暗中恋慕先生的姑娘多的去了。您看您若是没有心上人,大嫂我给你张罗张罗如何?”话说开了,王大嫂反而放开了,不一会儿便恢复了那副惯有的热情。
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妇人,陈牧驰只得解释:“命中有时终须有,若有缘,与我相伴一生之人自会出现在面前。”
说罢,他带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眼神中带着真诚,“只怕陈某要辜负王大嫂美意了。”
“哦。”低低应了一声,王大嫂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她挽着篮子站在屋门口,转移话题道,“今日盈奉阁好生热闹,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大人物。听说春芳醉的翡弦仙子也被邀了去,先生要不要去逛逛,整日呆在屋里可会闷坏的。”
本是随口扯了一句,陈牧驰倒真的有了几分兴趣。翡弦仙子虽为风尘女子,但其性子高傲冷漠,无论是对身边人还是那些达官贵人一概敬而远之,在春芳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