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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颜,支持住。”他低声喃喃,缓缓闭上了眼睛。
“呃——”床榻上,原本已经基本没有了意识的夕颜,突然之间却再度发出了声音,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依旧是满头的汗水淋漓,她却只是看着皇甫清宇。
他分明近在眼前,她看着他,却仿佛隔绝了万水千山。
“你答应我……”她艰难的开口,“你答应我……”
听到她的声音,皇甫清宇却依旧依旧紧闭着眼睛。她虚弱的声音仿若一把把利刃刺入心间,他睁不开眼,他不敢睁开眼。
半晌之后,他终于开了口:“好,我答应你。”
:(
没有问她的要求是什么,他却已经答应了。
阵痛再度袭来,夕颜再一次在清明的意识之中,听到稳婆的声音:“侧王妃,再用把力,很快,很快了——”
“啊——”夕颜再度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声惨叫之后,却突然听见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哇——”
霎时间,世界仿佛再度亮了起来。
外间,已经因为久候而隐隐露出疲态的人们,脸上亦赫然出现了光明。
南宫御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转头,却看见那位太皇太后已经迅速走上前来,只是命身边的人隔着窗户向里面发问:“小世子还是小郡主?”
里间,皇甫清宇终于缓缓睁开眼来,对上夕颜的视线。
拼尽全力之后的她,脸上尽是疲态,然而眼中却黑白分明,异常清冽。尽管虚弱,却还是记得向他讨那个请求:“……记得你答应了我……”
稳婆将孩子清晰干净,包好了,方才上前向皇甫清宇和夕颜道喜:“恭喜王爷,恭喜侧王妃,是个小郡主!”
夕颜轻轻笑了起来,皇甫清宇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怀中,看着那小得不能再小的孩子,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女儿,她们的女儿——不离。
缓缓将孩子放到夕颜枕畔,夕颜深深的看着孩子,许久之后才移开眼去,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溢出两滴清泪。
那一厢,稳婆净了手,忙不迭的出去报喜:“恭喜太后,恭喜王妃,是个小郡主,虽未足月,然而生得极好。母女平安!”
南宫御听了,终于缓缓勾起了嘴角。
然而太皇太后和林瑞雪的脸色,却都不是很好看。林瑞雪因着先前太后的斥责还在伤心,这时忽又闻得夕颜生下女儿,一时间只觉得唏嘘——虽是女儿,然而能得皇甫清宇那样爱,亦足矣。
太后心思却与她不同,原本满心想要见到皇甫清宇抱得子嗣,不想却是个女儿,她心中难免失望,不畅快,顿了顿,便转身朝园子外走去。
林瑞雪忙的跟了上去。
但听太后毫无情绪的声音传过来:“你听到了?我说过她没有什么福气,如今拼了命也不过生下一个女儿,你应该好好把握机会了。如能一举得男,你就不仅仅是王妃,还是他长子的生母。你也可以想见,以后你的儿子既是长子,又是嫡子,身份将多么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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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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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教生死作相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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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从昏睡之中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是做了个梦,强撑着双眼在房中看了一圈,原来还是在皇甫清宇房中,只是却不见人。
床边不知有着一根什么线,夕颜有些迟疑,伸出手去碰了一下。
房门却立刻就被推开了,银针欢天喜地的走进来:“侧王妃醒了!给侧王妃道喜!”
夕颜这才知道原来那根线是皇甫清宇设在床边,若她要叫人,只需一碰线,外间便会有响动,无须费丝毫力气便会有人进来服侍。
渴“王爷还吩咐厨房准备了很多吃食,只等侧王妃醒过来。”银针笑嘻嘻的说着,便要出门去传膳。
“银针,孩子呢?”夕颜这时方才从梦中醒过来一般,唤住了她,急急的问道。
“侧王妃放心,小郡主就在隔间,刚刚喝了乳,这会儿正睡着呢。”银针笑道,“王爷就恨不得能把两间房中间打通了,这样就可以直接过去看小郡主,可又怕吵了侧王妃,这才作罢。”
接夕颜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中既是温暖,又有着某种悲凉:“王爷呢?”
“今儿前院来了好多贺喜的人,王爷忙得不可开交,就刚才抽空回来看了一下侧王妃和小郡主,便又出去了。侧王妃是没有看到王爷欢喜的样子,奴婢可从来没见过王爷这样笑过。”银针道。
夕颜自然也想得到孩子出生皇甫清宇会有多高兴,他平日里的笑总是收藏了许多东西,即便是真笑,也绝不显山露水,今日,却不知他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想着他,夕颜心中却不觉一痛,对银针道:“你去叫乳娘把孩子报过来给我看看。”
不多时,银针便带着乳娘抱了孩子进来。
夕颜见那乳娘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生得也极标致,干干净净的模样让人看了心中很是舒畅,一时间也放心许多。一转头又暗笑自己多心,皇甫清宇又怎么会连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好?
她身上却还没有力气,不敢抱孩子,只叫乳娘将孩子放到自己枕边,这才勉强支起身子,细细地看着孩子。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小的孩子。以前还在西越的时候,见到花君宝后宫中妃嫔的孩子最小的也有几个月大;后来在大楚,见到一位师姐的孩子睿儿,也是在那孩子足月之后。
可是眼前这个,他和她的孩子,却不过刚刚出生,还是未足月出生。
然而尽管如此,孩子却生得好极了。尽管此时此刻她正闭着眼睛睡觉,然而单是那莹润粉嫩的小脸,就已经足以让人爱不释手。更何况,她还是这孩子的母亲。
夕颜的手轻轻抚上孩子的额头,想起皇甫清宇曾经说过以后两人的孩子,必定是能倾倒河山的。夕颜禁不住微微笑起来,笑中却隐隐带了泪光,喃喃的唤出孩子的名字:“不离,我的不离……”
皇甫清宇却在这时推门走了进来,见了这副情形,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屏退了银针和乳娘,这才来到床边。
夕颜这时才明白银针所谓从没见过皇甫清宇这样笑过是什么模样,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双眼实在是太过明亮,一眼看过去,竟让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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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夕颜却逐渐敛了笑意,不再看他,只是专心的看着孩子。
皇甫清宇缓缓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眸色不再如先前那般透亮,却仍旧是笑着:“颜颜,我们的不离。”
夕颜轻轻应了一声,他的唇便已经落到了她的额头上:“辛苦你了。”
夕颜略微不自然的偏过头,避开了他的唇。
皇甫清宇眸色倏地一黯,下一刻,一只手已经移到夕颜的后颈处,固定住她的脖颈之后,低头压住了她的唇。
那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掠夺,前所未有的疯狂。
夕颜全身没有力气,又被他制住,根本动也不能动,只能无力的任他为所欲为。
然而他力气却越来越大,夕颜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喉头溢出一丝艰难的声音:“唔……”
皇甫清宇却在那一瞬就松开了她,夕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微微蹙着眉看着他。
而他却只是气息稍见紊乱,看着她,又微微笑了起来,轻轻拨了拨她耳旁的发丝,低沉的声音里仿佛有些千千万万的隐忍:“颜颜,不离已经出生了,我们都已经为人父母,不要再胡闹了。”
夕颜呼吸渐稳,缓缓垂下眸去,许久方才道:“我没有胡闹。”
淡漠疏离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击在他心头,他却仍旧笑着:“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夕颜轻笑起来,淡淡道:“我根本什么都没有说过,你自己胡乱猜测,有什么信不信的?”
皇甫清宇微微挑了眉,看着她:“这么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妄想,根本就不是事实?”
“不知道。”夕颜脑中一瞬间闪过千万个念头,却一个也抓不牢,只能极淡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皇甫清宇低头看了扔在熟睡中的孩子一眼,微微笑了起来:“我胡思乱想也好,你胡思乱想也罢,往后都不要再想了。你好好休息便是。”
他转身欲出门,夕颜抬眸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忽然狠狠一堵,咬了牙,冷冷道:“你答应过我的。”
皇甫清宇脚步一顿:“如今便要提要求了么?”
“你想说话不算话?”
皇甫清宇仍旧没有转身,声音却已经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说。”
夕颜咬着牙许久,终于才淡淡开了口:“不要逼我。这就是我要你答应的事情。”
皇甫清宇终于转过了身,看着她,再度微笑起来:“抱歉,颜颜。如果是这个要求,那么我收回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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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免教生死作相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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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想过她会给自己提什么要求,他甚至想,她可能会要他放她走。
且不论她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或者她是不是真的对南宫御动了心,他将她可能会提出了所有要求都做了思量,自己却始终没有找到答案——当时那样脱口便答应她,究竟应不应该。
然而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她提出来的竟然是——不要逼她!
不要逼她!
渴皇甫清宇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也许千种万种的要求他都答应了,可是如今,她竟然要他不要逼她?
如果他不逼她,她会嫁给他?
接如果他不逼她,她会爱上他?
如果他不逼她,他们会有不离这个孩子?
根本从一开始,他从她身上得到的所有,都是用手段逼出来的。他确是惯用手段,甚至在情爱这一关都不吝惜,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那个人是她,换了是别人,他只怕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不逼她?他怎么可能答应不逼她?
如意馆内歌舞升平。
在皇甫清宇接连饮了两壶酒之后,十一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挡住了他,“不要再喝了。不离出生,你高兴也是正常,何苦拿自己的身子来胡闹。”
“呵。”皇甫清宇低笑了一声,却看向脸色阴郁的皇甫清宸,“老九,你怎么不喝?”
皇甫清宸脸上微微抽动了片刻,忽然伸出手来,拿起桌上的一个酒壶就狠狠掼在了地上:“还要多久?南宫御,或者沐飞扬,我不管他是谁,你告诉我他还要在你府中呆多久?”
那个男人,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个男人,却偏偏是他妻子最心心念念的男人!
皇甫清宇微微笑了起来:“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踏雪跟你说什么了?”
皇甫清宸冷哼了一声。
踏雪没有跟他说过什么,任何关于南宫御的事情都没有说过。可越是这样,他才越觉得心寒。她习惯将任何事都藏在心底,即便是对他,也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