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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溢出,那是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带来的生理性的眼泪,与情绪无关,却依然让他感到难堪——竟然在少主面前这么失态,甚至占着屋里唯一的床。
他撑着床沿努力半坐起来,用手捂着嘴抬眼去看晏怀风,眼底闪烁着急切的光芒,“少……咳咳……少主……”
晏怀风微扬唇角,抬手扶住楚越的肩膀,像是明白他想要问什么一样摇头道:“我没事。”
楚越的神色一松,咳嗽来得更加汹涌而猛烈,同时喉头涌起一股腥甜的气息。
他一蹙眉,猛地隔开晏怀风扶着自己的手,整个人都深深俯□去,暗红近黑的液体从指缝中漫溢出来,一滴滴落到地上。
随着这一口血的吐出,楚越感到体内那种仿佛绞动五脏六腑的痛感终于舒缓了一点,整个人都觉得松泛好些。
他微垂着眼正要拿袖子随意擦去唇边的血渍,一方带着清新香味的手帕就递到了眼前。
拿着手帕的五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楚越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晏怀风。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晏怀风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易对下属施恩的人,更不会做出这么亲近的举动。
可手帕的香味还缭绕在鼻端,刚从昏迷中清醒的人有些反应迟钝,脑子里一团乱——或者他真的从未了解过他,只是想当然地给他在脑海中固定了形象?
唇边忽然传来轻柔的触感,原来晏怀风见他迟迟不动,竟然亲自拿着手帕拭去了他唇边残留的血渍。
包裹在丝帕中的手指轻轻掠过唇角,微凉微痒的感觉让楚越浑身一颤。隔着薄薄的一层轻纱的亲密接触,让他反应不及,甚至连咳嗽都忘了。
晏怀风看着楚越有点呆有点茫然的模样,若无其事地把手帕往他怀里一塞,自顾自转身走到桌子前倒了一盏茶,端着坐在床沿,一把揽过楚越,抬手举到他唇边。
干渴的双唇接触到清凉的液体,楚越下意识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咽下去,脑子里一闪而过某些朦胧的影像,似乎他不久之前喝过更甜美的东西,温热的、甘甜的、带着些微的涩。
可是那画面太模糊,不知是梦是真。
一口气喝干了一盏茶,楚越才缓过劲儿来,发现他现在与晏怀风的姿势实在是尴尬,尤其是他终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时已经不翼而飞,自己正光溜溜地被晏怀风揽着,再加上自己脸上因为剧烈咳嗽而尚未消退的红晕——简直就像刚承完幸的男宠。
楚越不自在地动了动。
晏怀风随手一扔,茶盏平稳地飞出,在半空中打着旋儿落回桌子上,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稍微松开手,问:“哪里不舒服?”
楚越运起内息,尝试着走遍体内的经络,却发现滞碍重重,无法圆转,他挣扎着要下床对晏怀风下跪,“属下无能,内力大概只剩下四成。”
晏怀风按住他,“别乱动——你中的毒还没有解,我只能暂时抑制你身上的毒性,必须找出下毒之人取得解药。”
“少主,偷袭之人似乎是有备而来,先用武功一般的四个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埋伏的第五个人趁机偷袭。如此看来,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少主,我们的行踪只怕已经泄露了。”
晏怀风毫不动容,“泄漏行踪原本就在意料之中,我意外的是来人之身份。”
“少主知道来的人是谁?”
晏怀风拿出那几根从楚越体内逼出来的蝎尾针,举到楚越面前让他仔细看。
由于针身细如女子青丝,稍微离远一点就看不见它的存在,于是晏怀风此时的动作就像是准备伸手去摸楚越的脸一样。
就在楚越目光落到那朵兰花之上时,房间的大门忽然被猛烈的撞开,一团红影带着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冲进来,伴随着清脆而急切的声音,“韩大哥!”
两人双双一怔。
进来的人竟然是梅嫣,她看见两人眼前一亮,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在看清楚两人的状态后一愣,面露惊愕之色。
——她看到楚越脱光了衣服被晏怀风抱在怀里,而晏怀风伸出手,正要去摸他的脸。
如果说之前在马车上两人还只是暧昧的话,那么现在的行为简直就已经是在光明正大地宣布他们之间的关系了,梅嫣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摇头道:“韩大哥……越公子……你们……”
楚越怔了一下,嚯地推开晏怀风,中毒未解的虚弱身体失了支撑,差点儿往后倒去,他不得不努力撑住床沿,拼命解释,“梅姑娘,你误会了,少、少爷他不是那种人。”
而晏怀风则对梅嫣的震惊和楚越的反应无动于衷,只等两人都无话可说以后才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中的暗器,以引起梅嫣的注意。
梅嫣果然目光一凝,惊讶地脱口而出,“浮生梦?”
“浮生梦?”晏怀风重复了一遍,将蝎尾针的针尖靠近眼前,想不到用来夺人性命的暗器竟然有如此风雅撩人的名字,想必喜欢用这样暗器的人也是个风雅的人了。
果然,梅嫣的注意力被暗器吸引,完全忘了刚才的尴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晏怀风面前,接过他手中的蝎尾针,仔细观察了一下,方才点头道:“有兰花印,确实是‘浮生梦’,这是‘飞鸟无还’萧沉的暗器,韩大哥你怎么会有?”
“萧沉?”
“萧沉?”
晏怀风与楚越异口同声地念出这个名字,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辩。
他们圣门虽然远在滇南,却并非对中原武林一无所知。对于这位外号“飞鸟无还”的暗器高手,恐怕是个江湖人就不可能不知道,尽管他本人行走江湖非常低调,奈何名声在外。
放眼武林,若论暗器功夫,从来都是蜀中唐门一家独大。
然而近年来唐门人才凋零日渐式微,反倒是亦正亦邪的寻簪阁一夜崛起。
这是一个号称无论任何人只要能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为他做任何事的组织。自从寻簪阁的两位副阁主其中之一萧沉出现以后,唐门就失去了江湖第一暗器的名头。
萧沉的暗器功夫可谓已臻化境,因此江湖众人赠了一个外号,号称“飞鸟无还”,就是指他一旦出手,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他的暗器。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人见过萧沉的暗器功夫,因为见过的人都已化为枯骨。但所有人都知道,萧沉喜欢养花,尤其喜欢兰花,因此所有的暗器上都刻有写意的兰花印。
如此看来,这些针的主人应是萧沉无疑。
可是圣门与寻簪阁素无交集,为何萧沉要突然出手,暗算晏怀风?难道晏清河不愿派遣圣门手下前来抓捕他们,反而千里迢迢下重金聘了寻簪阁的杀手?可论起暗杀功夫,鬼谷众人也是不输人的……
两人内心已经转了千百道弯弯绕儿,面上却一丝儿看不出,主仆二人齐齐露出迷惘且略带畏惧的神色,仿佛对江湖人士真的是一无所知。
面对梅嫣疑惑的目光,晏怀风啪地一下扔掉蝎尾针,像是看见什么蛇蝎虎狼一样往床里移了移,抑郁地对梅嫣说:“这是大夫从阿越背上取出来的,这可怎生是好?我家向来做的本分生意,不知道这什么飞鸟还不还的萧沉是什么人,梅姑娘,我真是不懂你们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如今阿越中的毒大夫都解不了,哎……”
楚越适时地低下头,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用虚弱的声音说:“少爷,是阿越福薄,没命伺候少爷。这毒解不了也不是梅姑娘的错,您不要苛责她……”
梅嫣闻言面露惭愧之色,绞着头发往桌子边上一座,偷偷地去瞥晏怀风,怕他生气。都怪自己随意地搭普通人的马车,害得他们卷入江湖纷争。
等哪天回去了,一定要好好问问爹娘,梅家跟那劳什子寻簪阁到底有什么过节。
想来那浮生梦的毒只有萧沉能解,而寻簪阁的几位阁主副阁主全都行踪诡秘,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该怎么办才好?萧沉……萧沉……
梅嫣忽然目光一亮,抬头望着晏怀风欣喜道:“有办法了!韩大哥,再过几天就是‘血屠女’谢语童的婚礼,她是寻簪阁的前任副阁主,到时候萧沉必定会到场贺喜,我们这就赶过去,必然能找到人!”
15、沐浴
榆望城再往南,还有几个小城镇,然后就是繁华富庶的天渚城。
天渚从前便民风尚武,路边随便一个小摊贩都能来两下子,自从武林白道联盟将总部设在这里之后,来往的武林人士就更多了。
时有佩剑带刀的男男女女在街头闲逛,言谈间透出一股豪迈的江湖气息。若是看见屋顶上出现飞檐走壁你追我赶的戏码,初到这里的旅客也许还觉得新鲜,当地人却是见怪不怪,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欠奉。
然而这两天的天渚城又有别于过往的金戈戾气,四处都透出喜气洋洋的氛围,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再过两天,就是武林白道联盟现任盟主李毅与寻簪阁前任副阁主谢语童的婚礼。
月前这个婚讯一经传出,立刻轰动了整个武林。
白道联盟代表的整个江湖的白道势力,李毅作为白道联盟的现任盟主,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白道各个门派。
换了别人,就算不谨言慎行以免行差踏错,起码也要做点表面功夫,好让人明面儿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个李毅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平常总是爱拿着本诗经酸唧唧也就罢了,谁也没规定白道盟主不能读书,可他行事也总是出人意表,让人捉摸不透。因此上任没多久,就已经和白道德高望重的各派耆老们弄得剑拔弩张。
晏怀风和楚越两人由梅嫣带路,一起前往天渚城。一路上梅嫣知道他们不懂江湖上的东西,于是细细给他们讲述了许多武林中事,其中她最津津乐道的,就是这件轰动江湖的婚事。
女孩子雇的马车总是精致且小巧,周身散发出甜甜的香氛,让人如坠温柔乡中。为免出现上回那样的意外,这回梅嫣亲自上阵赶车。
原以为未谙世事的小丫头只是说笑罢了,想不到梅嫣当起车把式倒是很熟练,一路把车架得四平八稳,倒让毒性未清的楚越少受不少罪。
帘子被挂在一边,晏怀风半坐半卧,听梅嫣巧笑倩兮地说着。
“听说李盟主是白道联盟历任盟主之中最年轻的一个呢,他当上盟主的时候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将好些个刺头儿制得服服帖帖。听说他还满腹经纶,吟得一手好诗,长得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晏怀风望着手中折扇的边缘,上面不知何时起了些毛刺儿,他慢慢地用手指抚过,抚平那些不安分的小东西,望一眼闭目养神的楚越,才转过头望着外边的景色调侃道:“梅姑娘似乎很仰慕这位盟主,如今他要成婚,你不伤心?”
梅嫣闻言脸上一红,也不敢回头,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