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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除了叫嚣的恐惧,还有冷入骨髓的冰寒,难道,她要眼睁睁地再看一次,“自已”如何绝望死去
“住手!”一声凌历,是凤四的魔音。
同时,水晶帘断,晶晶亮亮四处纷飞,更有几个带着内力向顾晓枫袭去
十八年前的一幕,深锁在记忆中的痛苦就在眼前重现——
他和她的对质,冰冷的,无情的,全部一字不漏地重念。
她四肢像是被抽了筋,卸了骨一般冰凉瘫软,无法动弹半分——
顾晓枫的泪象冰棱般一滴一滴地全打在她的心中,带来的是比悲伤还哀愁的痛楚,是比恐怖还压抑的窒息!
在这红绡帐暖,水晶宫殿中,却如千里冰封死域,求天不应,求地不灵!
好冷,手好冷,脚好冷,心好冷,浑身上下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好冷。冷到麻木,麻木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刺痛的心提醒着自己还在呼吸,她想哭——
晓枫啊,今夜没有新娘,我曾那样的努力去改变,我曾那样恐惧地去逃避。我为此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两个人对我的信任,还是逃不开今夜!
晓枫啊,我们都是被上天遗弃的孩子,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记得奈河桥边,向孟婆跪求一碗汤,否则,宁入六畜,也不入轮回!
最后,那冰冷的一剑从顾晓枫的身后穿心而过时,剑柄后,宁红衣看到,原来是七里香盈盈笑意中带着恶作剧的脸盘。
原来,如——此!!
她由无声无息地哭,变成无声无息的笑,笑这场错误可悲又可笑,甚至是无关紧要的相聚,演绎了两世的离殇!
而她,历尽十八年后,方把这场悲剧看全。
当顾晓枫倒地的那一刹那,一掌朝着她天灵盖袭来时,她突然觉得,这一切仅仅是刚刚开始
“衣儿,闪开——!!”其实凤四离她并不远,只是他分明已控下了顾晓枫,料不到她竟会来个鱼死网破,一时措手不及。
“不——!!”凤四如风掠来,但是,依然迟了一步,那一刹,仿佛每根神经都被冻结了一般,他托住了她软下来的身体。
同时,顾晓枫抚着胸口直挺挺地倒在血泊中,睁着一双空灵的双眼看着凤四,一眼一眼地望,终于阖上了双眼!
“衣儿,你醒醒!你不能死……不要死……”他在她耳边低低呼唤,如同自语,他吓坏了,真的吓坏了。这一年中,他无数次诅咒,让她死了算了,可当她真的倒在他身前时,他才知道……他不能让她走!否则——生命附骨的孤独隐没在漫长的黑夜,将伴他一生!
只要她活,他可以不计较她失贞于邵修城!
只要她活,他依然给她万千恩宠,这十殿的宫祠,她是唯一的女主人!
只要她不放弃,她想再欺骗他,他就让她骗!她想再抛弃他,他就再把她找回来,只要她活着,怎样都可以!!
她的冷漠,她的抗拒……甚至她眸中时闪时烁的恨,他都认了,他都忍受!
可无论怎么呼唤,怀中的人没有再应他!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在他怀里,却感觉不到温暖,明明感觉得到他那强劲的臂膀,她的身体却渐渐脱离他的怀抱
宁红衣用全部的灵魂泣血去嘶喊去回应着,“凤四,凤四,我在这,我在这——”但仿佛有什么在她的体内炸开,炸的她灵魂在不停震颤,又仿若有一股邪恶的力量要将她吸入一个深渊,一个黑暗无比的深深的峡谷。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不停的升起,她想抓住凤四的手,却如空气般穿行而过,她抓不住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只是这样不停的升起……
无论她怎么样撕破喉咙呐喊,好象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声音,惊惧中,她终于发现,自已如一缕轻烟慢慢地从宁红衣身上飘出,浮在了半空!
“红衣——“是顾晓枫,她转身看到,顾晓枫如虚无飘渺一阵轻烟似的晃至她的身前,宁红衣惊惧地发现,顾晓枫已不复方才憔悴绝望之色,她眉角生色,唇润留香,桔红的缎彩下是纤巧而又不失饱满的身段,仿如回到半年前尚在等待大婚来临进那般幸福的模样。
“红衣,我走了,不要替我伤心,我本不该留在这世上,是十八年前,我贪恋红尘,一直不肯离去,宿居在你的元神之内,改变了你的一生命运,最后师付只得让你重生在宁红衣身上。如今,我要走了,你保重!”
“等等,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了,你快回去,不然,你的元神会散的!”顾晓枫轻轻一推,宁红衣如被吸入万丈深渊一般,突然只觉得胸口处传来巨痛,昏了过去!
凤四不停地拍着宁红衣的脸,突然间,他想起乔语嫣,他眸中带赤血,暴喝一声,“来人,把乔姑娘找来——”话音未落,激荡的胸口处猛然传来一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象是有一种邪恶的力量拉扯一般,凤四禁不住纠住心口,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七里香柳眉微微一皱,带着疑惑刚探住凤四的脉门,立即便被凤四甩开,他没有勿略凤四眸中直要把人吞噬的阴沉和厌恶。
七里香那双美目如同有灯花一爆,瞬间的火热归结到泯灭的灰冷,怒道,“好心当驴肝肺!”
凤四不理,自行扶好宁红衣,试图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但他体内翻江倒海似的,如有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真气流向。他强行冲关,几次偿试,终于“扑”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
七里香看了他面容一眼,伸出欣长五指,这次却是牢牢地抓住凤四的手腕,扣住了他的脉息,让他无法再运功。
七里香冷淡说道,“你再运功,你一身修为就要废了!”
凤四的身子显得更加僵直,他双眸几乎射出冰来,拽了拽手腕,发觉如生铁一般被握在七里香手里。七里香不理会他,另一只手搭上了宁红衣的手腕。凤四面如泥塑,却也知道七里香何意,抿着唇忍下。
“找大夫没用,”七里香媚眼闪着疑惑,似是在自语,“她没受伤,怪事——”他喃喃自语一声,又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对凤四道,“皇帝,你看看她象是要死的样子么?呼吸均匀,倒象是睡着一般!”
“睡着?”凤四心下惊疑,探向她的鼻息,果然,呼吸沉稳而有节奏!
凤四检查着宁红衣的伤势,再次探向她的鼻息,确认并没有异状,又见她脸色瞳孔并无异样,似乎只是被简单地震晕,稍许缓了一口气。
他神色一柔,抚了抚她的脸,突然笑开,眼角眉稍处尽是邪肆的温柔,“衣儿,我前日那样对你,你是不是生了我的气?所以,故意装昏睡不理人,你只是故意想让朕着急?是不是?只是今夜是我们大婚之夜,要睡也是要过了洞房方行。”他口中低低念了几句,想强压住心里升腾窜起的不安,他有种不详感知!
“可能——也不是睡!”七里香突然从怀里掏从方才从宁红衣手里抢过来的半缘,细细想了一会,突然转身,扯开顾晓枫的衣襟口,可惜并未发现另一个半缘。他疑惑地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虽弱,但尚有一口气在。
他怔怔地一旁思忖了许久,柳眉一竖,心下突然有些明了,便开口道:“皇帝,我觉得,答案可能在这个姑娘身上!”
凤四这冷眼瞧了血泊中的顾晓枫一眼,残冷阴酷,眸中流光里竟隐约抹过一丝杀伐之意,饶是七里香活了近百年,亦被他的眼神震住。
他抱着宁红衣来到龙榻上,也不放下她,抱着她坐在了床上,对七里香的话置之不理。
乔语嫣带着几个太医匆忙赶来。
几个太医本能地围上顾晓枫,想去处理她胸口的剑,耳畔却传来皇帝凉凉地一句:“朕有说要救的是她么?一群废物!”
几个太医闻言,战战兢兢地团住床榻,皇帝正抱着,他们一时也难以下手诊治,只是这些全是有经验的太医院院士,未曾诊脉,但瞧出皇帝怀里的女子似乎并无大碍!
乔语嫣看了一眼血泊中已昏死过去的顾晓枫,眸中闪过一线失望。
她几步上前,也不敢去看凤四的神情,她既怕给自已的心再添一道伤,也怕自已略显不安的眼神透露了太多的心思,她只低着首,给宁红衣细心查看,半响后,方皱着眉抬首看着凤四,道:“皇上,皇后的心跳,呼吸,体温全部正常,似乎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会这样昏迷不醒?是不是伤到脑了?”凤四整个人阴沉得历害,眉头紧拧,记得顾晓枫那一掌是击向宁红衣的头部。
***
正文 独饮合卺酒
那边,七里香已点了顾晓枫的几道大穴,抑住胸口不停往外冒的血,又探向顾晓枫的脉息,似乎象是自语,又似乎在警告着凤四,“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两个姑娘肯定有某种联系。皇帝,如果你不救她,这个死了,你怀里那个可能也活不过来。“
他这一番话,总算引起凤四的注意,连着乔语嫣也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半缘是上古圣物,在朴修元札记中有记载,是固元神之用。相传,当年的邵国的明武帝的宠妃曾用过。宁红衣并没有受伤,就算有,也不足以昏迷不醒,说明她元神可能出问题。至于这个姑娘,她受伤,与宁红衣昏迷几乎是同时发生,这不觉得太巧些了?不过,这一切,我也只是猜测,皇帝你信不信由你,救不救她更由你。”
七厘香见凤四唇角满是戏谑,襟袖一拂,冷然笑道:“也罢,不关我的事了,我把人安全送到此,皇帝,你答应我的事终要兑现,今日我暂不讨要,来日定来上门索要!”七里香看了凤四那张酷似祁流景的脸,神色划过一丝复杂。
“等等——”凤四轻喝,他是不信,但他突然想起,彼时宁红衣曾说,若有一日,他见了一个叫顾晓枫的姑娘,请他不要伤她。似乎那时候宁红衣就知道自已和顾晓枫有所牵扯。
何况,宁红衣曾在两军交战的重要关头,私放了顾卫邦,到现在,他为她这个举动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若是要从这里寻找答案,也未偿不可,或许,七里香的话虽玄,但未必全不可信!
但他能确定,宁红衣与顾晓枫之间必不简单!
虽然七里香的话太过荒诞,但若真双生双死,那这样的险他凤四冒不起,顾晓枫死不足惜,但他的衣儿——世间只有一个!
“答应你的朕自会守承诺,把半缘留下!”他记得,这是红衣之物,她一直佩于身上,他怎肯让她之物流入一个半人半妖手中?
只听得几声轻不可闻的笑声,殿中已无了人影,但那半缘已然回到凤四的手中。
他将那半缘重戴在宁红衣的颈上,但他的眼光却被她项中的凤符玉吸引,微微一震,心头划过酸拧,总算,她不曾把他给的一起抛下。
“一定要把她救活,无论怎么救,朕只要人活就行!”凤四声音骤然响起,那语气里的寒意,听到的人都微微一颤。
乔语嫣见凤四脸色苍白如雪,隐隐带着一团冷雾,情知不妙,忙上前道:“皇上,让语嫣给你把脉!”
这一诊,乔语嫣心里如冬日掉进冰窖,凉了个透——那蛊虫竟已至他的心脉!
“把她带下去,别让她脏了朕的地方!记住,今晚这里的事要是透出半分,你们就别想活!”他冷冷的瞧着地上那一身桔红新娘服饰的顾晓枫,神思一恸,唇角突然却绽开了一丝笑意,那抹笑,却不是对着顾晓枫的身体,而是转首对着乔语嫣,他犀利的眼风迅速扫向和乔语嫣静谧的脸孔,直看得她心里发怵!
几个太医战战兢兢地抬着顾晓枫退了下去。乔语嫣刚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