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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错了，当然错了！”和尚颓然感叹的同时，独孤鸿声音从旁响起，“在这世上，战争是唯一只错不对的东西，佛家三毒贪嗔痴都占尽了，贻害无穷。谢宝儿，你拿自己的行止与这种事相比，还能够理直气壮心安理得？古往今来，会这么做的，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屠夫。”
“施主所言甚是！”和尚闻言连连点头。
谢宝儿却不屑冷笑：“说的好像很伟大，那你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这里不是世上最污秽之地么？”
“这个这个……”和尚闻言又汗，不由担心的看向独孤鸿。
然而，独孤鸿对答如流丝毫不见阻滞：“不然，不然，佛家有云，有因才有果，所以，这世上最大的罪恶其实是发动战争的人。相对于野心勃勃满身罪孽的侵入者，那么奋起抵挡这种事，自然就是正义的。”
“至于赏罚分明，那只是种手段，是为了胜利而采取的措施，与事情对错是无关的。就好像佛祖有时候以口舌渡人，有时候以佛法渡人，有时候，却要降魔弘法……但你不能说，逞口舌之利就是对的，不分青红皂白的降妖除魔就是对的。”
“归根结蒂，佛法是要渡一切有向善之心的人入极乐净土，所以才说心存善念，虽恶不咎，心存歹念，虽善不赏。善念歹念是因，咎赏与否是果。赏罚分明，这种东西，便连战争必胜都保证不了，历史上不乏正相悖逆的反例，又怎能跟佛祖大智慧，大威能，大定力相提并论？”
现实中有太多学问，就是教人如何把话说的理直气壮，如何无理也能说出三分的了，比如说哲学，比如说法律……
这种含糊而浑沌的东西，本就是人类在含糊而浑沌的进化过程中总结出来的，很难用一种清晰的逻辑来加以证明。
而清晰的逻辑，恰恰又是智能程序赖以生存的基础。
在这种情况下，任谢宝儿如何聪明如何善于诡辩，也是无法辨过独孤鸿的，因为双方的层次就根本不一样，就好像硬要让你在纸上表绘出立体的东西，让你用固态的立体做出一段动态的影像来……
如果能做到，谢宝儿也就不是一段智能程序了……
更何况，独孤鸿本身还是一个黑客，除了诡辩术满级以外，对智能程序更是了如指掌，什么样的词汇语法会让智能程序难以抓住言语重点，什么样的逻辑关系容易让程序陷入混乱， 甚至造成程序当机，委实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谢宝儿又怎么可能是他对手？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们是在参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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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杀了你！”也就一刻钟功夫，谢宝儿青筋浮凸，目眦欲裂，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真就是质的差距啊！每一句话都会被独孤鸿驳的体无完肤，每个字眼都能变成独孤鸿无理取闹的对象，每两三分钟智能程序就接近崩溃一次……
语言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奇妙了，程序能理解句子的主干，能囫囵吞枣的分析出对话的大致意思，却永远不可能将其中所有的内容都领会。
歧义、双关、假借、讳语……甚至同样一句话，只是语气、神情上一个小小变化，就能让句子意义彻底颠覆，程序又怎么可能一一领会？
普通玩家游戏时，隔三岔五的都会碰到程序理解误差这种事，所以GM这种职业依旧兴盛不衰，撞到独孤鸿手里，谢宝儿又怎么可能讨得好去。
世界上唯一一种能被计算机全盘接受并充分理解的语言，叫做计算机语言，是人们专门为了程序理解而开发出来的，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一种语言是机器可以完全掌握的，何况，汉语又是世界上公认的最难学语种。
且说谢宝儿提指跨步就向独孤鸿冲来，显然已经忘了这里是战场，这般做是会被重重惩罚的。
“阿弥陀佛！”和尚虽然一直代两人清除着方圆三丈内的倭寇，去烦恼指下甚至堆起了碉堡样的一堵人墙，却也始终关注着两人的唇枪舌剑，对独孤鸿的舌灿莲花更是五体投地，又怎能让独孤鸿陷身危境？
不过，待看到独孤鸿抽枪迎上，和尚却又停下了脚步，以他的实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谢宝儿还不是独孤鸿对手。
至于谢宝儿是否会遇到危险？
以这位地施主对佛法的领悟和精通，说不定就是哪位禅师活佛转世吧，又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所以和尚心安理得就袖手旁观起来。
独孤鸿还真怕伤了谢宝儿，唐家霸王枪威力太大，所以他此刻用的……是独孤九枪……
世间事，一理通百理通，公式算法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算起问题来方便快捷，不必重复以往走过的路，当然也不会因为武器的一点变动就失去了引申效果。
经过这段时间战场中的磨练，独孤鸿很有把握，自己已经领悟了独孤九剑的神髓，只不过，仍旧还没出现学会技能的提示罢了。
也许，独孤九剑本就是游戏中领悟了也无法提示的技能吧——游戏中要领悟技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周天固化，而独孤鸿九剑，毕竟只是种算法，千变万化，并无一定之规，显然也就无法明确的实现固化。
不过，随机应变，也正是独孤九剑威力所在，固化过的独孤九剑威力怎样不清楚，但固化过的冲灵剑诀独孤鸿却是领教过的，也许，还是不固化更好一些……
总之，谢宝儿就此开始了噩梦……
独孤九剑那种明明杂乱无章，偏偏却能直击要害，而且让你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架无可架的攻击方式，绝对能让任何人精神错乱。
不过，这还不是谢宝儿最受不了的，他最受不了的是，独孤鸿打也就打呗，杀也就杀呗，偏偏嘴里还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宝儿，你看你又乱发脾气！不要乱发脾气，乱发脾气会犯了嗔戒的。宝儿你也太调皮了，我跟你说过，叫你不要动不动就用无相劫指，无相劫指是……哎呀，你看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连疯魔杖也用了？疯魔杖是绝技，随便乱用会污染环境。唉，要是打死这些俘虏呢，怎么办？就算没把他们打死，打到手断脚断，到时候赏金也会变少的亚！”
如果谢宝儿有幸看过两百年前那部经典电影，现在一定很想仿照孙悟空的做法——抓住独孤鸿挤破他的肚皮把他的肠子扯出来再用他的肠子勒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拉到整条舌头都伸出来，再手起刀落……
可惜，他不是孙悟空，独孤鸿也不是唐僧……
就在这种打又打不过，不忍也得忍的煎熬下，出乎意料的，谢宝儿脸色竟然慢慢回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战区都指挥终于注意到了这段城墙的古怪，几个士兵在他的指派下，怒气冲冲急奔过来，便毫不客气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不遵号令！打私架！起内讧！你们知道……”
士兵的话就被和尚相衍一口拦住了：“施主有所不知，这不是打私架，也不是在内讧。”
“不是打架，不是内讧，那你告诉我，这是在干什么？”士兵态度倒还和蔼，毕竟和尚鬼神莫测的实力在那摆着呢。
和尚无比诚挚无比真心的双手合什：“阿弥陀佛！那是在参禅……”
来询问的士兵呆愣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句：“……下次，请别在战场上进行这么先进的研究。”
参禅？没错，在和尚心目中，那就是参禅！
独孤鸿用了什么武功不重要，如何让谢宝儿出手无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的话，虽然杂乱无章逻辑混乱，细细思量，却总让人感觉高深莫测，最主要的……和尚从来没有看过，谢宝儿发火发到这种程度，竟然就能在独孤鸿这番言语之下渐渐平息的……
佛法广大，佛海无边，自己所知的，终究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呀！和尚在心底这般感叹着。
和尚只看到了表面，却哪里又知道……独孤鸿嘴上那些话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传音入密里跟谢宝儿说的，却完全又是另外一套说辞——
“看看看看，你果然还是不行吧？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又怎么能做到控制别人，又怎么能控制的了一切，让一切都随着你的意志而动？由此可见，之前就算你用刚才那段手段骗来了人家的技能，也是人家看在你是小孩子的面上，不与你认真计较罢了。”
“连这种程度的刺激都受不了，心不够黑，脸不够厚，沉不住气，将来怎么能做大事。就算不为做大事，折断你胳膊挟持过你的那些喇嘛的仇，还有你师父之外那些少林和尚的冤，你总也要报吧，你这么喜怒行于色，还没接近人家，就被人家发现了，怎么报？靠实力么？”
“告诉你，实力从来不是一切，就算你够强，你比得上人家人多么？你能够与全天下人为敌不落下风，承受得住所有人的指责唾弃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畏浮云遮望眼
“所以说，你师父说的一点都没错，你眼下就是心魔丛生，如果不能幡然悔悟，早晚有入魔之虞！”独孤鸿继续传音入密语道。
很明显，独孤鸿的主张，与和尚相衍是截然不同的，否则他也不必用传音入密来讲经说法了。
若放在刚才，这种附议和尚的言论铁定会被谢宝儿嗤之以鼻，可是经过这段时间薰陶，谢宝儿已经完全被独孤鸿说服了，当下诚诚恳恳问道：“那么，要怎样才能静心祛魔，澄心净志呢？”
“问的好！”独孤鸿褒奖似的点点头，“其实，也就一句话而已，叫做不畏浮云遮望眼！”
“佛家讲究绝念弃情，无欲无求，其实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就算做到了，那么那个人，对于这世间也就可有可无了。”
“所谓念，所谓情，所谓欲求，其实就是心魔，就是你的追求，是你孜孜不倦的目标……以你来说，变强、报仇，这也就是你的心魔。”
“所以说，心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有了心魔，你却迷失了自己！”
“宝儿你要记住一点，保持本心，之后才能谈到追求，谈到目标。若在过程中迷失了自己，即便达到了目的，那个你，也不是当初的你了。”
“××××……”【此处省略重复句式五千字】
系统为谢宝儿安排的命运，按照目前已有的轨迹来看，大约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相衍劝诫成功，谢宝儿幡然悔悟，从此遁入空门，成为佛家大能。
第二、相衍劝解未成，反而因与谢宝儿理念不同，逐渐产生矛盾，双方最终走上对立局面。相衍天性仁厚，不善施诡计，很有可能，就被宝儿一时冲动下干掉了，宝儿也从此心性大变，成为武林巨蘖……一如空间神僧与谢逊当年旧事。
当然，也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游戏设计人员实在太没有创意，谢宝儿根本就是换一个年代的谢逊，先因误杀相衍而心存愧疚，最终历经波折，还是皈依了佛门……
而从谢宝儿性情的设定，以及其以往的经历和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第二种或第三种的可能性远远大于第一种。
江湖之类的网游，设计者可以设置npc的性格特征，可以设置其属性能力，可以设置在哪里什么时候触发哪段剧情……
然而，当面临剧情时，既定的npc要选择以什么方式来解决问题，却是由系统推演进行的，甚至设计者预先也无法确定，只能通过模拟来不断修正一切变量因素，尽量提高他们预订轨迹的产生概率……
尤其自主npc，来自设计者的束缚更是轻微，只要能够想到，并尽力去改变，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只看到时候npc做出哪种选择而已。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