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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终不能幸免-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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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似被人一把揪着,生生地拖曳至了喉咙口,江澄溪喘息着开口:“听说死了不少人,是不是?”

师傅极具八卦精神:“都在这么传,说是那个会所的老板也死了。听说他还是本市贺氏企业的老板,而且啊,还是以前道上‘重爷’的外孙……是个有钱有背景的人物,唉……不像我们这些小人物啊,有的只是背影而已……”后面的话,江澄溪再没有办法听下去,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背,阻止自己失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听到耳边有声音传来,回了神才发现是前面的司机师傅在唤她:“小姐,到了。”原来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下来了。

整个人像上了发条般,机械麻木。她一点点地侧过头,瞧见往日装修得富丽堂皇的会所大门,玻璃全碎了,剩下了空空的框架,四周都是大火后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隔了条街,从空洞洞的大门望进去,只瞧见一片乌漆漆,仿佛是个无底深渊,什么也瞧不见!

江澄溪瞧了半晌,怔怔地收回视线,极轻极轻地道:“师傅,不好意思,麻烦载我去静心公寓。”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已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因为是星期六的一大早,天气又寒冷,所以生意也跟天气一样,冷清得很,出租车师傅也乐得跑远路,方向盘一打便掉头而去。

屋外的寒风仿若暴徒,凶狠地拍打着窗子,咆哮而来又呼啸而去。江家客厅里的江阳与苏静坐立不安地听着电视新闻,不时抬头望向客厅里的时钟。江阳终于还是没忍住,从沙发上起身;“都这个时候了,囡囡怎么还没到家?打电话也不接。我看我还是到楼下去等她。”

石苏静心里头也着急得紧,也不拦他,拿起搁在沙发上的羽绒服,叮咛道:“把衣服穿上再下去。”

话音刚落,门铃声响了起来,江阳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大冷的天气,她却只穿了平底的工作单鞋,粉色护士服,手里却抱着羽绒服。

江澄溪的脸色雪白,眼底下一片青青痕迹,她扶着门框,低而微地道:“爸,我忘记拿包了……”

江阳这才注意到江澄溪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瞧模样应该就是出租车司机。他忙道;“没事,爸这里有。师傅,多少钱?”

出租车司机报了个数字。江阳从口袋里掏出了零钱,递给了司机,客气得再三道谢:“师傅,麻烦您了,还亲自把她送上来。谢谢了!实在太感谢了!”

江阳心疼地扶着失魂落魄的女儿进屋:“囡囡,爸爸今天给你熬了红枣银耳粥,刚关了火,还热乎着呢……你快去洗个脸,爸给你去盛……”

看样子,父母也已经知道大火烧死人的事情了。江澄溪试着让自己的嘴角扯了个微笑:“嗯,好。”转身回了房间,在阖上门的那一瞬间,她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门软软地滑落下来。

她跌坐在地上,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那里,那里根本无法呼吸!

脑中一片虚无,只知道一点:贺培安死了。

贺培安死了!贺培安死了!贺培安死了!

她与他最后说的话,便是让他去死。结果,一语成谶!

他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没有了!没有了!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了!

热辣辣的液体从眼眶冲了出来,似开了闸的洪水一波一波地汹涌而出。

“贺培安,我骗你的……我骗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去死!我从来没有想过的。贺培安……”

“贺培安,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想……我想我是爱你的。”

“贺培安……”

可是贺培安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很多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贺培安,你呢?你有没有喜欢我?”

可是无论喜欢与不喜欢,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因为他死了!贺培安死了!

江澄溪当天就生病了。她的病来势汹汹,江阳把脉看不出具体病因,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然而江澄溪整个人迅速消瘦,无论江阳、石苏静怎么给她煮好吃的,带她去运动,她就是胖不起来。

女儿这是心病!不是药石能起效的!江阳百般痛心却又无可奈何下,只好替她向医院申请了休假。

等江澄溪回去上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从她所在的医院楼层望出去,可见三元城柳绿花红,一片春光潋滟。

这时间啊,有的时候慢得像是踱步的驴,有的时候呢,又快得像是一个逃跑的贼,倏然一下就不见了!

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上贺培安的车,第一次与他面对面,听他说他要与她结婚,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季节。

“澄溪。”身后传来了吴护士长的叫唤。

江澄溪眨了眨湿润的眼,收回了远眺的视线,转身:“护士长。”

吴护士长打趣道:“这么早就来了啊!是不是一段时间没上班,想我们大家了,所以早点来早点看到大家?”

她浅浅微笑:“是啊!”

吴护士长关切地问:“身体都好了吧?”

江澄溪“嗯”了一声:“都好了,谢谢护士长关心。”

吴护士长左右端详了一番:“瞧你瘦的,只剩皮包骨了。大病初愈,要注意好好调养。”江澄溪再度道谢。

随后,吴护士长进入了正题:“你的工作我已经安排好了,还是继续负责吕老太太。你请假后啊,她三天找我一次小谈话,五天一次大谈话,就是想你早点回来。这下你回来了,我的耳根啊,也总算清净了。”

江澄溪的心底涌过一股暖流:“嗯,我等下就跟傅雪交接。”

工作后的江澄溪,又恢复了平日两点一线的生活,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平静地不起半点涟漪。

在她来上班不久后,医院转来了一个很奇怪的病人。

江澄溪在给几个老人做了例行检查后回办公室,一进门便听到安星等人叽叽喳喳地在聊天,瞧这情形吴护士长肯定不在。

安星的语调雀跃:“我说的不假吧?你们居然都不信,现在眼见为实了吧。”

于爱陌等人纷纷点头。乐云佳笑:“主要你过往的记录不良,所以我们才会将信将疑。上次谁说楼下十二层来了一个花样美男,一瞧,大跌眼镜,完完全全是个实力派。”

安星佯怒:“那你们摸着良心说,这回这个叫祝安平的病人是不是长得属于拖慢网速、耗内存的那种?”

莫小甜这次也不帮乐云佳了,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岂止岂止,不止拖慢网速、耗内存,还帅得让人提神醒脑,精神抖擞啊。”

一听这架势,肯定是某房某床又转来一个年轻男子。因为医院工作单调,工作长度和强度又大,加上她们疗养这一层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很多时候来了年纪轻轻的,哪怕是属于车祸现场、火山爆发类型的,大家也免不了议论一番。

且按这几个人的形容词,江澄溪已经得出结论了,这回进来的这个估计长得还真不差。

眼前的这几个同事,总是令江澄溪想起了以往诊所的小郑。当初,她与她也是这样的,凑在一起,各种评头论足,嘻嘻哈哈地挥霍着每一天的光阴。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遇到贺培安,日子过得云淡风轻,舒适相宜。

一晃眼,才不过两年光景,江澄溪却觉得自己仿佛过了十几二十年一般。她觉得自己都老了,症状之一便是对这样的话题再提不起半点兴趣。

很多时候江澄溪会想:如果没有遇见贺培安,那么她现在会在哪里?会做什么呢?

但是她永远回答不了!因为她终究还是遇到了贺培安!

安星等人议论的那个人不属于江澄溪的工作范围,再加上她对他拖慢网速的长相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她一直无缘得见。

这一日的下午,江澄溪负责的吕老太太有点感冒症状,江澄溪例行检查完便一直留在房间里照顾她,观察她的情况。

在这一层疗养的老人,虽然非富则贵,但绝大多数都很寂寞。

吕老太太亦是如此,生了三个子女,两个移民海外,有一个做生意,据说做得很大,每天飞来飞去,一年也难得来看老人几趟。

吕老太太很喜欢江澄溪,总是“闺女闺女”地唤她,甚至当着其他老人的面拉着她的手,时常感慨:“要是江护士是我闺女,这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别的老人吐槽她:“你这个贪心眼,合着是想江护士只照顾你一个人,是吧?!”

“你也不瞧瞧你的岁数,难不成你六十高龄生的?”

“就是,人都这么老了,心还这么黑!”

吕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眯着眼在一旁呵呵地直笑。老人的皮肤皱皱的软软的,带着微微的温热,叫人打心底里喜欢和怜惜。

江澄溪因为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直觉得甚为遗憾,所以到了这里后,对这一群老人真心诚意地嘘寒问暖,与他们相处得极好。

吕老太太吃过药,睡了一觉后,温度便下去了。江澄溪又仔细地叮嘱了保姆阿姨一番,这才放心地带上门出了房间。

医院有南北两排病房,中间一条宽宽的走廊隔开,平日里头光线并不好,所以白天也会开灯。她端了托盘,准备回办公室。

忽然,她猛地止住了脚步。在她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熟悉至极的高大背影。那一刻,她屏住呼吸站在一旁,仿若海啸潮水汹涌地飞扑过来,瞬间将她吞噬其中。

江澄溪僵硬得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抑或是几分钟。

在这段时间里头,她完完全全是一片空白的。

她回过了神,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在舌尖缠绵的几个字便冲了出来:“贺培安。”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声音居然可以低哑伤感至此。

前头的那个人徐徐地转过脸,江澄溪紧捏托盘,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银白的灯光下,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脸,五官深邃分明,十分十分的英俊。而那个人侧过头,只是毫无情绪地瞧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一步一步离开。

他不是贺培安!他也不是贺培安!

贺培安死了!贺培安已经不在了!

江澄溪靠在墙上,整个人仿佛死了几回似的,再无一点点移动的能力。她捶着胸口,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这样才能抑制里头翻江倒海般的剧烈疼痛。

自去年寒冬以后,她每每见了肖似贺培安的高大背影,总是会像这般小死一回,然后又重新活过来。

那天江澄溪才知道他便是最近安星等人天天议论的人——祝安平,一个十分低调沉默的病人。

江澄溪偷偷听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比一般人低哑许多。他也不大说话,安安静静,冷冷淡淡。

后来也有过好几次面对面的相遇,不外乎在走廊过道里,每到这个时候,江澄溪总是死死地抓住手里的托盘,整个人僵硬成一块铁。而那个叫祝安平的人却总是眉眼不抬地擦身而过。

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药味。不是贺培安的气息!他不是贺培安!

偶尔,她也会呆呆地瞧着他那似贺培安的背影,静静地感受心脏一抽一抽的悸动。

她是这样的想念贺培安,其中的万般滋味,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知晓。

也不知道怎么的,不久后,江澄溪被调去做了祝安平的专职看护。安星她们对江澄溪能这么近距离接近她们心目中的美男极度不平衡,找吴护士长也要求申请。

吴护士长是这样跟手下的一群小姑娘说的:“在祝先生方面提出需要一个专职看护的要求后,我暗中对你们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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