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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太和殿,殿上坐着的除了皇上、皇后,竟还有远来作客的吐蕃王和公主巧玉。
想当然尔,这急召的原因必是为太子与番邦公主的婚配。
此时的巧玉难掩矫情,极尽魅惑地向李霆大抛媚眼。而向来冷静自制的李霆,在依 礼制行礼如仪后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瞥了巧玉一眼。
那日狼到王府刺杀映桥未果,李霆一直追踪到万悦客栈救回将被巧玉处死的狼。自 狼口中得知巧玉奸计,数度谋刺映桥,又将映桥卖入妓院,最近又鞭打映桥成重伤危及 胎儿,如此蛇蝎美人,纵有傲人之姿容,亦教他不屑一顾、积忿难消。
“不知父皇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李霆明知故问,昂然挺立于大殿上。
他玉树临风、风采翩翩依旧,让吐蕃王对这未来佳婿欣赏不已,只是不明白他对巧 玉之态度何以如此冷淡。想他这独生女儿虽骄纵、长于算计,但艳冠群芳、武功了得, 多少名门世家登门求亲,皆被她所拒,独钟情于大唐太子李霆,此番应朝贡之便登大唐 皇室求亲,只希望能遂了巧玉嫁予李霆的心愿。
“皇儿,为了我国与吐蕃国之邦谊,近日内让你与巧玉公主完婚,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上看着他这人才最出众的儿子,眼底盛满骄傲,一提及这桩悬宕两年的婚事,更 是龙心大悦。
李霆一脸肃然的沉思半晌,突然,双膝跪地禀奏:“父皇,今日这段婚配,儿臣恐 难应允。”
唐皇脸色大变、吐蕃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巧玉更是错愕且羞愤难当,却又真怕事 情没个转圜的余地,就此真情落空。
“太子殿下,我儿巧玉可是闻名关外的才貌兼俱女子,你这番推辞,让我面子上挂 不住,只怕两国大动干戈,于双方绝不是好事。”吐蕃王为人明理,并不知自个儿女儿 做了什么歹事,只莫名其妙的听李霆想毁这盟订两年的婚约,不禁气恼地威胁着。
“荒唐,这婚约已订下两年,你想推托就不怕朕落人无信之口实?就不怕朕不允? ”
皇上气得胀红脸,右手大力一拍,差点拍断龙椅把手上的龙头。
“我与巧玉公主个性南辕北辙,相处自是不快,若坚持嫁予我为妻,只怕一生独守 空闺、自毁前程。为免误人误己,请三思!”
李霆坚持巧玉必得为她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但因顾及两国国主颜面,不在此时揭 穿她的奸计,只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哪知巧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惟恐失去她处心积虑想得到的李霆和大唐后位,厚 颜说道:“我与殿下未曾相处,岂知不适合?更何况巧玉乃才德兼俱女子,自是以夫命 是从……”
“是吗?公主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李霆唇边泛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别有深意地看着巧玉,直到巧玉心虚地低头不语。
“你们自己看着办,要不七日后成婚,要不咱们战场上兵戎相见,取决全在于你— —太子殿下!”吐蕃王认为大唐毁婚背信,又自觉受辱,面子上挂不住,当下携着涣然 失神的巧玉拂袖离去。
“霆儿!你还是坚持抗旨,陷父皇于不义吗?”皇上怒不可遏。一见李霆毫无悔意 ,当下喝令将李霆软禁于东宫,待七日后被绑着也要迎娶吐蕃公主。
“父皇,儿臣已有心仪之人,且已怀有儿臣子嗣,请父皇成全。”李霆凌目一扫, 喝阻拘提他的大内侍卫举步不前,跪地恳求。“若父皇担心的是兵戎相见,那么大可放 心,吐蕃与我大唐国力相差悬殊,必然不敢进犯……”
“我威盛大唐岂有惧于一个小小吐蕃国之理?今日信守的无非是一个承诺。你要纳 几个妻妾父皇不会加以干涉,纵有心仪之人亦无损于你娶那巧玉,朕就不懂你何以如此 执着!”
“承诺?可是父皇……”李霆还想辩驳,却被皇上一招手,四名大内侍卫一涌而上 押往东宫拘禁,静待七日后与巧玉完婚。
“皇上,也许你该亲自瞧瞧霆儿口中那个教他心仪的女子……”始终保持沉默的皇 后末了才开口说话……
几日过去。
在各种仙丹妙药的治疗调养下,映桥的伤势已渐好转,身体的疼痛不适虽已减缓, 却抑不住对几日未归的李霆的思念。
这日,倚坐在雕刻精致的床上轻抚着小腹冥想出神。先前对随时可能消失生命的担 忧,此时已被母爱所取代。
她告诉自己也许情况不会太糟,李霆是那么爱她,她就有理由相信她的生命可以延 续!
她开始会因为怀有她和李霆的爱情结晶而欢喜不已、也会猜想胎儿是男是女?长得 像李霆或像她……想着,不禁发出会心一笑。
在床上休养了几日腻得很,一见门外风和日丽,便兴起了在松林里走一走的念头。
出得门外,在松林里转了转,索性往人工湖泊旁的花圃走去,只因为想闻闻久违几 日的花香。
为什么他不回来?是不是有事情耽搁?或出了什么事?一边走着,脑子里尽是对李 霆的思念。不意,却在树丛边听到两名修剪花木的仆役的对话。
“殿下这几日就要与吐蕃公主成亲,整个皇宫正忙着张罗喜事呢!哎,只见新人笑 哪闻旧人哭,可怜了我们那个地下夫人……”
“是呀!他在东宫里坐拥美眷,可惜我们这个这么好、这么美的主子被打入冷宫, 天理何在呀!”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股剧烈的震撼冲击着映桥,血色迅速自她娇丽的容颜消失。
李霆要成婚了?而新娘不是她!受伤的情绪在内心翻腾,一股无法言喻的窒息感压 得她喘不过来。
映桥踉跄地攀住一旁的树干,缓了缓激动的情绪后,便撑着颤巍巍的身子往松林小 筑跑。
跑进松林小筑,在门口差点撞倒端来调养药汁的紫衣。关上房门,才倚在门上任泪 河奔流。
早知有今日,但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是她怀孕的时候?这样一个小生命还未成形 、还未来得及看见这世界,就要随她死去?
是李霆不爱她了吗?他怎可在她以为他们有坚如磐石的爱情时与番邦公主成婚?原 来他们的感情是如此不堪一击啊!
脑子里千头万绪、千百个李霆的影像,映桥眼前一黑、以腿一软,昏倒在门前。
门外高捧药碗、闪身一转避过映桥的紫衣,一听房中映桥坠地的声音,将药碗往旁 边搁去,急忙撞门而入。一见倒在地上的映桥时不禁大惊失色,与随后赶到的绿珠合力 将映桥扶上床。
于是映桥发着高烧又昏迷了两天两夜,直到成婚前一日,李霆突围出东宫回王府才 唤醒她。
“我不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李霆的口气里尽是责怪与难掩的心 疼。怎么也想不到他被拘禁几日再回王府时,见到映桥的生命竟像风中残烛般虚弱。
“你走吧!”映桥推开他的怀抱,强撑着孱弱的身子往床内侧缩去。“你走!”才 说完,止不住又痛哭失声。
“为什么?不许你躲我!”一见她的反常,李霆脸色凝重地再往前欲拉回她。
“别过来!”映桥瞥一眼断落在软榻上的红丝线和手腕上完好的白丝,本能地用手 护住腹中的小生命,任颊上的热泪奔流。
“映桥!”
“我快死了!只是可怜我们的孩子还无缘见这世界一面就要随我死去!”
“你胡说些什么?”李霆紧握颤抖的铁拳僵立在床沿,凝着她悲伤绝望的神情,只 感觉到一股恐惧的寒意自脚底不断窜升。他咬牙低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告诉你,我能来此寻你是有条件的。若不能得到你唯一的爱,在你另立妻 妾时,施法的歹毒巫师便可赢得我的生命,如今我手腕上主生的红丝线已断,表示我的 生命将灭……”映桥才说着,即呕出一口鲜血。
“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李霆如遭雷击地狂吼一声,跳上床去将奄奄一息的映桥 拥入怀中,朝门口嘶喊:“来人,快传太医!”
房门外的脚步声顿时匆忙杂沓,而房门内的李霆抱着生命将灭的映桥泪如泉涌。他 绝对想不到她竟然为了他,拿生命当赌注穿越时空而来,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在得知你是皇族时,我早有赴死的准备,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怀有这孩子,让他 和母亲有着相同不堪的命运!”
“你好傻!而孩子何其无辜……”一夕之间将失去两个至爱的人,教他情何以堪!
心中有如千刀万剐。
“我从不后悔……”映桥扬着惨淡的笑意摇摇头,气息微弱地抬手轻拭李霆刚毅悲 痛的面容上,(霸气 书库 …。。)和她一样不断涌出的泪泉,猝不及防的,又呕出一口鲜血。
“太医!太医来了没有?”李霆朝门外急吼,门口冲进来几名待命的丫环。“不!
我不能任你们如此坐以待毙!”李霆将映桥平放在软榻上,不顾白袍上斑斑的血迹 ,边往门口走边回头对映桥哽咽地嘶喊:“等我!一定要等我!”
才说完即投入门外的风雨中,策马狂奔入宫。
那一天,李霆在皇上的寝宫外无惧风雨的挺跪了一天一夜,执意取消隔日与吐蕃公 主的大婚,娶映桥为妻。
皇上为李霆此举一时急怒攻心,卧病在床,用尽各种方法甚至以大好江山及太子之 位为要胁,仍无能撼动李霆的决心。
见他执意如此,皇上一怒之下撤废李霆的太子之位,在皇后的软言相劝下才没将李 霆押入天牢听审。
闻讯赶来的吐蕃王怒见和亲不成本欲大动干戈,但因李霆已因拒婚而失去太子之位 ,便不再计较,当下携着心有不甘却只能徒叹奈何的巧玉回国境。
当日平回纥之乱班师回朝途中,崔□所预言的遭小人所妒,已因李桓一连串的报复 而应验。而情关难逃,这一情关也真让李霆弃江山而就美人。就不知如今命在旦夕的映 桥和她腹中胎儿的命运能否回春?
急促的马蹄声在飘摇的风雨中哒哒地出宫门直奔定北王府。而马背上一身狼狈湿淋的李霆心中唯一的声音是——“映桥,等我!”
尾声
李霆回到王府后,轻车简从带着病弱的映桥遍访天下名医。最后在终年积雪不退的天山山巅的寒冰玄洞中,以水疗将映桥的内伤治愈又不伤及胎儿,已是一年之后的事。
这一年期间,映桥产下一对双胞儿女,小儿女长得聪慧灵巧,那气宇及美貌尽得父母真传。
而这寒冰玄洞的玄妙之处在于石洞外是严寒酷冷的重山峻岭,洞内水流及气候温度却是得天独厚的温暖宜人。
“相公为我抛弃大好江山,教映桥何以为报?”离开天山玄洞前一夜,旁边的小儿女正酣眠。而映桥则腻在李霆的臂弯中呢哝软语。
“嘘!”李霆修长的食指压上映桥鲜润的红唇,微侧撑起身子瞄了一旁小儿女甜甜不受干扰的睡容一眼,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拥着妻子不安分了起来。
“傻瓜!若不能保护至爱的人,江山社稷于我太沉重!家不齐,又如何能平天下? ”
“嘻!嘻!”映桥低笑,忙着拨开他的毛毛手,左躲右闪他的侵略。“谁说我傻来着,你又何尝不是?又是皇位、又是妖娇公主,就有你这痴傻之人甘愿为我们母子三人 舍弃一切。想我史映桥穷其一生也无以回报你这分深情至爱了!”
“那还不简单,只要在我爱你的时候好好表现就行了!”他好忙呢,才说着就将她那双欲迎还拒的小手握在枕头上方固定免得碍事,一方又俯下脸埋头苦干起来。
“可是……我还有话问你呢!”映桥倒抽了一口冷气,说是有话要问,但身子早已不听使唤的迎向他。
“说!”李霆低哑着嗓音极克制的抬起头。怎么她今天问题这么多?
“下午绿珠收拾东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