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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淡笑着说道:“多谢欧阳公子抬爱,只是在下琴技浅薄,怕是会扰了大家兴致。还是免了吧。”
“江公子过谦了,还是莫要推辞了。在下可是听您的侍女说,公子的琴技可是超凡脱俗的。”欧阳丐高声说道。
她的侍女?
瑟瑟凝眸,看到青梅还着小白兔面具杂在人群里冲着她招手。
这个青梅,总是给她找麻烦!
“化装宴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戴着同样面具的人可以合凑一曲。”欧阳丐抬眸,视线在船上流转一圈,指着船舷边的白衣公子笑道:“那位白衣公子也戴着蝴蝶面具,下面请二位合奏一曲如何?不知江公子要用什么乐器?”
欧阳丐一挥手,几个侍女捧着古筝、琵琶、瑶琴……各色乐器走了过来,在瑟瑟面前站成一排,等待瑟瑟挑选乐器。
这架势,瑟瑟是推辞不掉了。
瑟瑟望着那些乐器,再次凝眉,欧阳丐的船上,真是应有尽有,就连乐器也这么全,且都这么精致。
欧阳丐对这次晚宴,倒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瑟瑟站着没动,他总觉得欧阳丐行事有些怪,他让她和那个白衣公子同奏,是巧合还是有意呢?
瑟瑟侧目望去,但见一个红衣侍女已经去请那位白衣公子了。不过,看样子没有请动。
白衣公子转首朝他们这边看了看,眸光从面具内透出,慑人心魄。他拂了拂云一般的衣袖,转身似要离去。
欧阳丐顿时急了,高声喊道:“那位公子,烦请和这位公子合奏一曲。”
白衣公子回首朝这边望了一眼,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在下不会奏乐。”
他淡若轻烟地说道,言罢,转首拂袖而去。
他就像一抹皎白的月色,转瞬隐入云中。
欧阳丐顿时傻了眼。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轻声问道:“那……江公子,不如您自己演奏一曲如何?”
怼瑟觉得头有一点晕,不知是不是船摇晃的缘故。
“好,我自己来。”她起身,缓步向前走去。
“不如,我和公子合奏吧!?”莫寻欢低低说道。
“不用!”瑟瑟摆手道。
不过是弹奏一个曲子,何用别人伴乐。
瑟瑟缓步走过去,不知为何,她觉得好似在隔着云雾看东西,那黑色的大海,皎洁的明月还有眼前这些花花绿绿的面具纠缠在一起,就像一块绣着奇持花案的毡毯。
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把瑶琴,走到船舷边,放了下来。
头顶的天,墨兰墨兰的,清澄的没有一丝云朵,好似一面墨黑的镜子,能照见人心一般。那轮远月,大的浑圆,圆的让人心碎。
瑟瑟盘膝坐在地上,在海浪声声中,弹奏起来。
淙淙的琴音从她指下流出的时候,甲板上嘈杂的人声忽地静了静。
瑟瑟的琴声很婉转、婉转再婉转,缠绵再缠绵,好似丝丝缕缕的情缠缠绕绕着,在夜色中流淌。如潇湘夜雨,似轻风夜潮,袅袅不绝,于不经意间打动人心。
令人心中有说不出的触动。
然,众人沉醉之时,琴音一转,忽而变得悠远苍茫,好似一个人在重重山峦之中,永无止境地走着。而空旷的山坳里,只有她一个人,孑然一身,唯见寂寞。
海风是什么时候凛冽起来的,瑟瑟不知道。
当时或许是她太沉醉于琴音了,也或讦是因为真的有些醉了。
她只觉得,当海风忽盛之时,她觉得面具有些碍眼,一把扯了下来,随手仍在了风里。面具被风高高扬起,刮到了天上,又悠悠荡荡漂到了海面上。
海浪声忽然大响了起来。
琴声随着海浪声,也忽然大作,好似有千军万马的威势,全然不是方才那泉水叮咚缠绵悱恻之音。
头脑晕晕的,她只是在凭着感觉在弹奏。
海浪沉沉,琴音萧索。
海浪滔天,琴音高亢。
弹着弹着,明月不知何时钻到了云里,海风忽然猛烈起来,海面上滔天巨浪汹涌起来。
风浪来的极其突然,大船瞬间倾斜下去。
船上船手早已见惯,似乎对这样的剧变并不惊讶。本来嘛,天有不测风云,尤其是海上,更是变幻莫测。
“飓风来了,大家快进船舱!”欧阳丐高呼道。
船手们一个个向船舱里钻去。
就在此时,一波海浪好似一面高墙,朝着甲板拍了过来。
青梅没有武功,吓得腿一软,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顺着甲扳滑了下去。
“青梅!”紫迷伸手,但是没抓住青梅的衣角。
海水溅了上来,瑟瑟睁开迷离的双眸,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腰肢一拧,从船舷边跃起,青色的身影淡淡的,好似一抹青烟飘过,她一把揽住了青梅的腰胶。
海浪拍了下来,两人被冲到了船舷边,冰凉的海水带着腥咸的味道将瑟瑟和青梅淹没,单薄的衣衫完全被淋透,冰冷的海水让她们浑身颤抖。
受不住海浪的冲击,青梅已经昏迷过去,海浪的势头很大,瑟瑟也被拍的头昏脑胀,但是,她死死抓住了船舷,不让自己掉下去。
待第一波海浪过去后,她伸臂用力一甩,将青梅扔了上去。
紫迷正扑过来要救她们,迎面接住了青梅。
第二波海浪又汹涌着,冲了过来。
瑟瑟全身的力气似乎用尽了,也或许还有些醉意,瑟瑟软软的提不起内力来,就在此时,白衣如雪,一抹月白色影子,宛若高天上那一轮月光,飘然飞向船舷。长袖舒卷间已经将她的身子勾在怀里,在第二波巨浪拍来之前,抱着她,翩然落在甲板上。
哗啦一声,巨浪在身后冲天而起,又咆哮着远去。
早全身被淋湿的瑟瑟偎在面前这个怀抱里,她感觉到这个怀抱在颤抖,不知是是她冷的发颤,还是他在颤抖。
他抱她抱得很紧,有一瞬,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能闻见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不同于夜无烟身上的龙涎香,而是一种自然的清淡的香气,淡的似有若无。似竹香,又像是茶香,似乎又都不是,但是,却的确很好闻。
这种香气混合着温暖的气息,一起向瑟瑟笼罩了过来,让瑟瑟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也不知是欧阳丐从哪里弄来的酒,后劲极大,纵然此时,她被冷水冲过,身上寒冷,内心深处却燃着一团火。
瑟瑟紧紧搂住这个人的脖子,她感觉到穿上怀抱很熟悉很让人安定。她在他怀里依偎着,枕着他的臂弯,眯眼轻笑。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笑,大约真是醉了吧,醉了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莫寻欢本来也已经冲了出来,当看到那抹月白色身影时,他的脚步便定在了甲板上,此时看到瑟瑟平安回来,微微舒了一口气。
“哎呀,江公子你没事吧?天啊,方才真是危险死了,要是江公子掉下去,那肯定葬身大海了,幸亏这位公子相救。江公子,你可要好好谢谢这位公子啊。”欧阳丐笑吟吟地说道,他没敢说出来明春水的身份。
此刻,大约只有他是最高兴的了。
本来,他是安排了让他们两个一起奏乐,是以将两个蝴蝶面具给了他们两个。不想楼主不领情,拂袖而去,急得他连连跳脚。
好在老天有眼,刮了一场飓风。
这飓风来的真是时候啊!
欧阳丐瞧着明春水紧紧搂着瑟瑟,抱得那样紧,嘴就有些合不拢。
“公子,你没事吧!”青梅哭道,方才她吓得不轻。
“我没事呢!”瑟瑟眯眼轻笑着说道,美丽的眸子水雾氤氲,肤白唇红,格外动人。
明春水低眸看了看瑟瑟灿然而笑的醉颜,心中一滞,他将瑟瑟小心翼翼放下来,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飘然而去。
“小姐,你认识方才那个白衣公子吗?”青梅诧异地问道。
紫迷也蹙着眉。
很明显她们都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异样。
瑟瑟淡笑着说道:“不认识!”
她虽然有些醉意,可心底还是清楚的。
她以为她只认得那白玉面具,她以为她不会认出他来的。可是,方才那一瞬,当他将她紧紧掳在怀里时,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一瞬,她便知晓是他,不会错。
可是,认出了他,又能怎样?
她只能说不认识,因为他和她已是陌路。
欧阳丐瞧着转瞬已然离去的明春水,瞧着淡淡轻笑的瑟瑟,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
*
明春水凝立在窗畔一动不动,视线透过窗子,凝视着黑沉沉的大海。飓风已经过去,明月不动声色地挂在天边,将万缕银辉洒向大海。
大海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个世界还是和方才是一样的,可是,他的心,却翻腾着巨浪。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在窗前已经站了很久了。
欧阳丐站在他身后,有些担忧地瞧着他的背影。此时,他拿不准主子到底在想什么。
“欧阳丐,还有几日可到水龙岛?”明春水忽然转身问道,他的口吻很轻,没有一丝怒意。可是欧阳丐还是知道明春水已经不悦了。
此时,他的轩眉微微扬着,薄唇抿着,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而注视着他的眸光却极其锐利,让他有些不能呼吸。
“将机括打开,全力前进,不出三日,应可抵达。”欧阳丐轻声道。
“好,我要你两日抵达!”明春水云淡风轻地说道。
“是!”欧阳丐垂首答道,两日,这个速度对他而言,颇具挑战性啊,看来不仅需要把机括全部打开,还要将所有船手都用上。
*
接下来的日子,瑟瑟明显感觉到“墨鲨号”行的快了,再不是之前慢慢悠悠的样子了,好似有人催着赶着一般,行的风驰电掣。
瑟瑟注意到,这艘大船建造的不仅别具一格的大,更令人咂舌的是,还有一些可操作的机括。就是没有船手划船,也可以自行前进的。大约前一段时日,那机括没开。
这两日,似乎是打开了机括,是以船的速度快的惊人。
能设计出这么奇巧的船只,大约除了璇玑府,再没旁的人了。想必,就连南越的水兵,也不见得有如此新颖的船只。
自从知晓了明春水在船上,欧阳丐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而凤眠,初见时,他便是和明春水在一起的,那么,他也被明春水所用了。
只是,瑟瑟想不通,璇玑府明明已经臣服于朝廷,何以又为“春水楼“做事呢?记得璇玑老人,对南越可是极其忠心的。
想不通的事情,瑟瑟便不再想。
因为也没时间想了,因为“墨鲨号”已经抵达“水龙岛”了。
“墨鲨号”在望见“水龙岛”后,便停止了前进,放了一条小船,让瑟瑟她们乘船前去。
欧阳丐亲自前来为瑟瑟送行。
“欧阳公子,这些日子打扰你了。”瑟瑟轻笑着说道。
欧阳丐眯眼笑道:“不打扰,在下很愿意为江公子效劳。据说水龙岛四周暗礁重重,你们可要小心啊!”
“欧阳丐,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多谢你了。”青梅笑着说道。
欧阳丐眨了眨眼,大善人么,若是她们知晓当日就是他派人砸穿她们的船,不知道是不是还这么想。
瑟瑟她们一行人登上小船,挥手想欧阳丐道别。
望海潮 011章
瑟瑟一行人驾着小舟远丢,明春水始终没有出来。直到行了好远,瑟瑟回首望去,隐隐看到“墨鲨号”的望楼上,有一道白衣飘然的身影。瑟瑟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惘怅。
水龙岛到了。
当年,瑟瑟的娘亲嫁到南越后,海盗们便退隐到“水龙岛”。
十几年过去了,海盗们又有了新的海盗之王,岛上形势究竟怎样,谁也难以预料。是以,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