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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不承欢-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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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停歇,瑟瑟抚指在琴,犹在颤动的琴弦,如同她的心神荡漾。昔日伯牙子期,将心事赋琴,人去琴碎弦断,再无人听。她从未想到,她的琴曲终有人能和上,而且竟是如此合拍。

她如梦般地走到窗前,从半开的窗子里向外望去。

一艘华丽的画舫,正缓缓驶向窗边。甲板上,一个长身玉立的月白色身影卓然而立,手中执着一管碧玉洞箫。船头的琉璃灯和着明月清光笼罩着他,他仿若站在云端的天神,优雅出尘。

吹箫的人竟然是那个盗了她东西的白衣男子。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不想今夜竟逢知音,烦请阁下下楼一叙。”白衣公子的声音好似和风漫过河面,温雅中透着冷澈。

等的就是他,自然要下楼了。瑟瑟抚了抚衣衫,好似夜莺一般从窗子里飘出。足尖轻轻点在甲板上,夜风荡起,墨发云一般在脑后飘扬。月色漫上青衫,和她眸间的光华一样清冷。

看到瑟瑟的那一刹那,一抹光华从白衣公子漆黑的眸间掠过。

“久候多时,阁下终于姗姗而来!”瑟瑟冷声说道。她的身量在女子之中,也算是高挑的,可站在他的面前,还是显得娇小。面对着他,无端一股压迫之感涌来。

白衣公子犀利的眸光从瑟瑟身上那件男式长衫掠过,挑眉道:“世人怎会相信,纤纤公子原是一女子!”

瑟瑟心中一惊,他怎知她是纤纤公子?她记得,那夜,她不曾在他面前施展暗器。心中惊疑,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阁下如何认为我是纤纤公子?”

白衣公子唇角微翘,极其自然地把玩着手中玉箫,漆黑的眸间闪过一丝异样。

“素闻纤纤公子武有双绝,乃暗器和轻功。方才双足踏在船舷上,船舷不曾有一丝的颤动。这份轻功造诣,应当称得上一绝吧!”白衣公子温雅的声音在夜风里荡开。

当日,夜无烟凭“暗器千千”知晓她是纤纤公子,不足为奇。而今日,这个白衣公子仅凭轻功造诣便猜出她是纤纤公子,倒真是厉害。说起来,她纤纤公子的名头也只是在帝都比较响亮,在江湖上,还算不得入流的人物,却不想这人竟对她了解这般透彻。

“今日来,我只想要回我的东西?”瑟瑟挑眉道。

临江仙 031章 一江春水

夜色凄迷,晚风徐送。

画舫在河面上徐徐前进,面前的河面宽阔起来,瑟瑟只觉得头顶苍穹如漆,冷月如勾,面前水色如墨,河光潋滟。

层叠的山水之间,皎白的衣衫伴着黑缎般的墨发在风里飘扬,面具遮住了他脸上所有表情,只有露在外面的黑眸,目光如炬。

“方才已领教了纤纤公子的琴艺,却不知棋艺如何?对弈一局如何?”他答非所问地说道,声音无比温雅。

“好,先给我东西!”瑟瑟抬首,尖尖的下巴近乎倔强地翘着,声音很冷。

“不过是一条金链子而已,能值几两银子,难道说,你从璇玑府窃走的那几件宝贝还抵不过它?”他凝立于船头,白衫当风,衬得他愈发圣洁。

瑟瑟闻听此言,心中一松。那金链子在他眼中,确实不算金贵之物,怕不及他玉冠上那粒南珠价值的一半。他或许真不知那金令牌的用途,是以,才称之为金链子,以为是自己的饰物。

如此一来,要回金令牌便容易多了。

“那金链子倒确实不算金贵之物,自然入不得贵人的贵目。但那却是在下自小佩戴之物,既然你看不上,还请归还。璇玑府的东西我日后自会完璧归赵,决不食言。”

“璇玑府的东西我不管,既然你想要回金链子,我倒有一个条件!”白衣公子言罢,负手走入船舱。

瑟瑟只得尾随而入,来到舱内。船舱内布置得简单雅洁,靠窗的几案上,摆着一方棋盘。两人面对面落座,一个侍女走了过来,为两人添了一杯茶。

“纤纤公子可会弈棋?”白衣公子道。

“略通一二。”瑟瑟淡笑道。

“对弈一局如何,你若是赢了,东西自当奉还!”白衣公子挑眉。

瑟瑟黛眉一凝,要说弈棋,她的技艺不算差。只是,眼前的男子,她却是不敢小瞧。但,看样子不这样,金链子也不好要。毕竟,要论武功,她更不是他的对手。就凭那夜,他能在她毫无所觉下,盗走了金链子就可以知悉。

虽不知能否赢他,但不妨一试。

当下,瑟瑟伸指拈起一粒黑子,烛光映照下,玉指黑子,黑白分明,愈发衬托的手指莹白纤细,玲珑剔透。

她不动声色地在东北角放下一子。

白衣公子望着她葱白的玉指,再看了看她戴着面具的僵硬的脸,唇角扬了扬,伸手执子,缓缓落在棋盘上。

两人一来一往,下了才几个子,瑟瑟便觉得对方的棋力浩如烟海,每一步都手段奇妙且又凌厉逼人,令她看不出他的棋路来。

都说观棋识人,白衣公子棋力浩瀚,关键之处,杀法精妙,决断雷厉风行。由此可见其人心胸深广不失大气磅礴。

瑟瑟不敢小觑,她落子的速度愈来愈慢,每一步都细心斟酌。此刻,她关心的早已不是输赢,而是弈棋的快意。

白衣公子的眸间神色也愈来愈凝重,偶尔投向瑟瑟的眸光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深邃。

水声脉脉,落子无声。

不知不觉间,棋盘上已布满了黑白之子,方寸之间,杀气凌然。

“纤纤公子的闺名可肯见告?”他拈起一粒白子,却不落下,忽淡笑着问她。

瑟瑟心弦一颤,淡笑着落下一子,道:“称我纤纤即可,却不知阁下的尊姓大名?”

“明春水!”白衣公子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慌不忙落下一子。

瑟瑟闻言心弦一颤,拈着黑子的玉指顿了顿。压下心底惊疑,她淡淡问道:“可是春水楼的明春水?”

“不错!”白衣公子淡淡一笑,再落下一子。

瑟瑟的手在空中停了一瞬,终于慢慢落下。

纵是瑟瑟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但,对于春水楼,却是如雷贯耳。

春水楼,这是一个响彻江湖和朝野的名字。谈起这个名字,人们心中有的是敬畏、崇拜、羡慕、敬仰、惧怕等各种各样的复杂情愫。

春水楼崛起于四年前,鼎盛于两年前。

春水楼的楼主明春水,那可是一位不世出的人物。传闻他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武艺深不可测,更将春水楼打造的令武林朝野刮目相看。

只是关于他的传闻很多,但却甚少有人真正见到他。传言他座下有四大公子,但是,也是同样神秘,无人真正见过。

眼前的人,就是春水楼的楼主么?

瑟瑟有些不敢置信!

这一恍惚的功夫,不觉又下了几个子。

再看时,棋局却已对她十分不利。

他的白子已将她的黑子所排成的长龙围住,黑子形势危急,似乎已没什么胜算。

瑟瑟心中一惊,收敛心神,细细琢磨,忽而展颜一笑,不慌不忙拈起一粒黑子,轻轻向棋盘中间一落,那条黑龙立刻与中腹黑子成合围之势,将白子团团围困。

明春水本已胜券在握,却不想瑟瑟只落下一子,便将形势逆转。

“琴遇知音,棋逢对手,真乃人生一大乐事。”他丢弃手中白子,朗声大笑,笑声里是无尽的欢畅。

“这局棋还未完,明楼主还有胜算,为何不下了?”瑟瑟意犹未尽地说道。

“留一局残局也好,他日再对弈。还你的金链子!”他伸手从袖子里将瑟瑟的金令牌取了出来,递到瑟瑟手心,朗声问道:“他日再遇,可是友人?”

瑟瑟抬首,两人视线交融,俱是殷殷期盼。

瑟瑟轻轻颔首,黑眸间浅笑盈盈。

她从未想到,她会和春水楼的楼主明春水结交。在她心中,未尝不是将春水楼看做邪教的,对于明春水,除了钦佩他的武功和能力,对于他的人,从未有过丝毫好感。却不想,一见之下,她竟对他,生出相见恨晚之感。

夜色渐深,画舫在临江楼岸边泊船,瑟瑟从舱内步出,夜风荡起她那身宽大飘逸的青衫,好似一朵绽开的花。

以繁华享乐驰名的绯城,此时张灯结彩,充斥着夜的暧昧,两岸光影流转,喧嚣浮华。

瑟瑟优雅从容地漫步在街头的喧嚣中,心头却一片说不出的愉悦。

船头一抹白影,一直目送着她翩然离去。

“楼主,可要属下跟踪,以查出她的真实身份?”红衣侍女轻声问道。

明春水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了,她轻功甚好,你会暴露的。”

月色下,他一双黑眸,宛若深渊寒潭,令人看不见底。

临江仙 032章 孤独无依

夜渐深,风渐凉。天空中不知何时涌来层层浮云,遮住了那弯皎月。没有月光,街上一片阴暗。

瑟瑟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沉闷的疼痛,连带的呼吸也不顺畅起来,她黛眉一凝,加快了脚步。她毫无顾忌地飞跃,掠过一座座楼台、穿过一条条街巷。各色风景在她足下,好似模糊的幻影。此刻,她飞跃的速度,已是她的极限。

街上偶有行人,看到她飞掠而过的身影,只当是一团浮云,一抹青烟。

从临江楼到安定侯府,也不过用了两盏茶的功夫。

然而,似乎还是晚了。

当她到了娘亲的厢房外,便看到青梅带泪的脸。

“小姐,你到哪里去了?夫人,好像是不好了!”青梅惨白着脸,哑着嗓子道。

瑟瑟的心蓦的一痛,好似有尖锐的刀子从心头划过,让她不能呼吸。她觉得腿忽然就软了,竟是一步也挪不动了。

虽然娘亲缠绵病榻已非一朝一夕,虽然,负责为娘亲医病的郎中也含糊说过,娘亲的病,已然不治。虽然,瑟瑟也晓得总有一日娘亲会离开她。但,她没想到,这一日会这么快来到。

已到暮春,门口的帘子已换了竹帘,透过竹帘,隐约看到室内恍惚的灯光和穿梭的人影。

良久,瑟瑟终于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了屋内。

浓烈的药味散布在室内,带着令人心酸的苦涩感。

定安侯江雁负手在室内踱来踱去,原就沧桑的脸上,更是布满了青色的胡渣,好似一下老了几岁。他的身后,尾随着他的大夫人,也尾随着他的步子,不断走动着,安慰着。

瑟瑟好似没有看到他们,径直越过他们,向内室而去。

“站住!”定安侯低沉的声音好似从虚空中传来,“两日一夜,你到哪里疯去了?”

瑟瑟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冷声道:“爹爹,你若是教训我,也要等我看了娘亲再说!”言罢,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迎面几个太医从内室步出,都是一脸沉郁,连连摇头。

瑟瑟心头再次一沉,胸口闷痛难忍。

内室的药味更浓,瑟瑟的娘亲躺在床榻上,消瘦的令人心酸。瑟瑟奔过去,紧紧握住娘亲的手。

“瑟瑟,你回来了?”骆氏原本明亮美丽的双眸,已经有些浑浊。她抓紧瑟瑟的手,轻声道:“孩子,娘要去了。你记得娘说过的话。”

瑟瑟点了点头。

“日后,便让紫迷也去伺候你。紫迷的父母原是娘的属下,她武艺精妙,性子沉稳,娘很放心。青梅虽没武艺,但她故去的爹爹是娘的阴阳师,可以观天象,识阴晴。青梅已尽得她爹爹真传,你若是出海,定会用到她。”骆氏说了这一番话,便有些支撑不住,咳了一大口血。

“娘。别说了。您歇着吧。”瑟瑟悲叹道。

“孩子,记住,要照顾好自己。”骆氏越说声音越低,一双黑眸越来越没有神彩。

瑟瑟感受到手中的温度越来越冰,越来越冷。而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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